二人並不知道,他們的一切言論,一切舉動,都被一男一女給全都看在眼中。
這是一處山谷之中,山峰挺拔險峻,怪石林立,有老猿在陡峭的懸崖上攀爬,仙鶴在空中翔舞。生在怪石間的古鬆,更是透着一股蒼茫古樸的氣息。山谷深處,一道飛瀑自天穹落下,飛珠濺玉,轟隆之聲傳蕩方圓十數裡地。
山谷的前面,一座宮殿在虛空中懸浮着,這宮殿被瑞氣籠罩着,道則衍化,天地萬物的異象生滅不定。宮殿之前,有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面刻有祥瑞之獸紫金巨龍,在這時候,一男一女自宮殿裡走了出來。
女子眉眼如畫,秀鼻櫻脣,肌膚勝過玉雪,她身着一襲鵝黃衣衫,烏黑的長髮挽了一個高髻,她整個人也是被瑞氣給裹着的,如霧如雲,令人看不真切。
那男子臥蠶眉,丹鳳眼,鼻樑挺直,脣若塗朱,無雙的面容配上他那一身錦衣,透着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貴氣。
這一男一女,正是玉龍第三國的主宰,愛神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
遊祖阿主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執着的人,看來這玉龍第三國留不住他!”
構土西古淡然一笑,道:“按理說來,他能走過刀山火海,無慾無求才是,如今看來,這世間確實總有超脫尋常的存在。”
“這個女子也是個固執之人,很有主見,他們都不知道,彼此在對方的心中的位置很重要!”遊祖阿主又道。
構土西古道:“這一切,自然要他們去弄明白,你我雖是愛神,但卻不能干預別人的道。”
遊祖阿主笑道:“自從拒絕天帝的邀請,咱們開闢這一方淨土以來,一下子進來兩位有趣的人,咱們這就下去會會他們如何?”
構土西古道:“這事情倒是有趣,閒着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今日終於有事情做了。”
慕飲霜和傾雪走到一處杳無人煙的地方,四周勘查一下,決定此處沒什麼生靈出沒,這才直接運掌,往着那高越千仞的巨山轟去。以他如今的修爲,在不是真正的大天地中,足以能摧山斷嶽。
掌勁擊在山嶽腰部,卻是如泥牛入海,詭異消失,山嶽依舊是山嶽,甚至連半點波動都沒有發出。
“這······”慕飲霜頭皮有些發麻,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聚集了他五成力道的一掌,就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般,軟綿綿的不着力。
傾雪道:“看來這兩位愛神,手段絕對是要超出掌門真人的存在,恐怕已經是證道的真神。”
慕飲霜道:“真神與聖者,應該都是一個境界,不過真神有的需要萬千生靈的信仰,有的可以自己證道。而證道成聖者,只有明悟自己的道,才能達到那個境界!”
“你這些理論,都是來自‘七道劍訣’?”傾雪問道。
慕飲霜道:“大多數都是凌皓嵐師叔祖對神道的闡述,另外還有咱們不是見過三多神嗎?他也多少給我一些領悟!”
“‘七道劍訣’,雖是凌皓嵐師叔祖所創的不假,可是其強大,卻是震撼三界的存在。你能得到,確實是機緣!”傾雪道。
慕飲霜點頭:“我想再試一次,看看全力一擊之下,能否造出一些波動來。”
傾雪自然不會阻止慕飲霜,可是他還沒有動手,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牛羊的叫聲,還有在天空中飛翔着的鳥羣,無不歡快愉悅。
“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生靈?”慕飲霜終究是停下手來,他害怕自己全力一擊,盪出的餘波會對這些生靈造成傷害。
“不知道,過去看看!”傾雪說道。二人向着山嶽前面的草坪走去,只見得成羣的牛羊在草地上歡快的狂奔,野鹿和獅子竟然結羣成對,不遠處的天空之中,一羣白鶴在那裡盡情的翔舞,或是成爲人字形,或是成其他形狀。
見着這怪異的景象,慕飲霜和傾雪自然多少有些警惕。卻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自遠方傳來,瞬間便將慕飲霜和傾雪警惕的心神給放鬆下來。
這笛聲就像是三月裡的春陽一般,更像是經歷過寒冬之後開春以來的被喚醒的一江春水。清涼與溫暖並存,在人的心間流淌。
調子和諧,沒有太大的起伏,慕飲霜微微閉上眼睛,就像是一個人泛舟在湖面之上,任隨小船飄蕩,充滿了隨意與自然的氣息。
待得笛音停下來時,只見得遠處,一個身着納西古族服飾的女子,騎着一頭白鹿,在草地上慢慢的行走,方向卻是慕飲霜和傾雪這裡。
慕飲霜不用睜開眼睛,那女子的一切,都能在他的腦海中映現。這個女子,單以容貌來說,比不上傾雪,但是那種特別的氣質,令得她給人的感覺,不屬於天地間的任何女子。
“二位到來是客,沒有什麼招待的,就以這首曲子來歡迎你們了!”那女子的笑容,就像是太陽一般,無比溫暖。在她的面前,一切的不好與惡意,全都不存在。
傾雪心神一動,道:“您就是這玉龍第三國的主人,愛神遊祖阿主?”
女子笑道:“我也只是這裡的一個普通人,嚮往美好,嚮往愛情。”
她這般回答,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慕飲霜正要問她至情淚的事,忽然間遠處又有一陣笛聲傳來,這曲子與遊祖阿主的不同,顯現出來的意境也不同。這時一種松濤古意,就像是一位得道的聖者,坐在松林之中,感受大自然的一切,而後隨意成曲。
“客人到了,就請到家裡去喝一杯涼茶吧!”男子身着錦衣,透着一股貴氣,其容貌也是卻是不可形容。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出自然道韻,彷彿在他這裡,人永遠也不會有愁悶與悲哀。
“想必這位就是構土西古大神了,今日令兩位大神親自來迎接,晚輩二人何其榮幸?”慕飲霜看着走來的男子,說道。
構土西古淡淡一笑,道:“來者是客,何須多禮?”
來到玉龍第三國的生靈,他們求的,都是能在一方安寧的淨土裡生活,不受紅塵俗世中的種種干擾。慕飲霜二人進來這裡,飄蕩一個多月,卻是沒有融入這個世界,他們只能是客人了。
自玉龍第三國這個小世界建立以來,這裡來的客人屈指可數。上萬年以來,慕飲霜和傾雪絕對是算得上稀客。
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領路,一路上遇到的生靈,對這兩人皆是虔誠的膜拜,感謝他們給諸多生靈創造了一個與世無爭,祥和安寧的世界。遊祖阿主也好,構土西古也罷,他們都只是點頭示意,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慕飲霜思緒翻轉,瞬間便明白了這二人帶着他們遊歷山川湖海的目的。這兩人雖然把他們當做客人,但更希望他們能留在這個沒美好的世界裡。只是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都不知道,慕飲霜和傾雪雖然很嚮往美好,但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踏上了修行這一道,自然要修出一個名堂來的。
“二位對這個世界還滿意?”遊祖阿主的聲音很好聽,更是帶着一切勸誘的味道。
慕飲霜道:“人間天堂,說的就是玉龍第三國,二位能爲這些嚮往美好的生靈構建一方樂土,千古以來,神聖賢者,愛神之名,確實當之無愧!”
“紅塵俗世多紛擾,人間淨土在玉龍,二位不如留下來,享受這裡的一切美好,淡看日出與日落,那些不好的、不快樂的都給摒棄,這樣一來,便可在這方樂土中永生!”構土西古說道。
慕飲霜淡淡一笑,道:“別人給的永生,不是我想要的!”
遊祖阿主目光微微一閃,道:“那請問一下,你來玉龍第三國,目的何在?”
慕飲霜看向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道:“我來這裡,需要二位的眼淚,也就是愛神之淚,別稱至情淚!”
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聞言,不由一愣,接着二人均是淡然一笑。構土西古道:“閣下真是會開玩笑!”
慕飲霜微微皺眉,傾雪也不由看了二人一眼。
“我們沒有開玩笑,二位的眼淚我們是用來救人的,還請成全!”慕飲霜以爲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離譜,惹惱了這兩尊神祗。
遊祖阿主道:“我和他既然稱作愛神,那就只能讓人快樂幸福,讓人笑容滿面,卻未嘗想過讓人流淚,而我們,本來就沒有眼淚!”
慕飲霜聞言,腦海中不由嗡嗡發響。如果真如遊祖阿主所說,那麻姑就是在騙他。可是以麻姑的本領,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二位可聽說過還情丹?”慕飲霜不由問道。
遊祖阿主和構土西古同時搖頭,顯然都不知曉。慕飲霜暗暗嘆息一聲,道:“這還情丹是中了三世墜情咒的唯一解藥。如今外面有一個人,他就是中了這種惡毒咒語。他能感受到他愛人的一切,能看到一切,可是他卻是如木頭一般,什麼都沒表現不出來,自己痛苦的同時,也帶給了他愛人的無盡痛苦。”
“這就好比兩個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這種感覺,卻是心痛如刀割,看來你這裡,也有悽美好聽的故事!”構土西古擡起頭來,說道。
遊祖阿主道:“有故事就要有酒,二位既然無心留在我們個世界,那便嚐嚐我們的酒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