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慾之火,乃是七情六慾衍生的詭異火焰,以七情六慾爲“柴”,七情六慾越盛,這七情六慾便燃燒得更爲厲害。而人道之劍,卻是以人道中的種種而成劍,最關鍵便是在人。人與其他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複雜的情感,所謂的人道至性,也可以理解爲人道至情,此情乃是指複雜的情感,而非親情、友情、愛情。
慕飲霜悟通此處關鍵,便以自己的情感而成劍,這七情六慾之火不但不能傷到他,反而成了他煉劍的最好輔助。在這時候,他對於人道之劍的領悟,瞬間上升一個層次,一把可有形,可無形的人道之劍,已經浮在他的識海之中。
天劍真意與萬道劍意形成的紫色光環,在這時候亮起一點光亮,從慕飲霜的眉間射出。這一點光亮一出,便直接將七情六慾爐中的七情六慾之火給吞噬。慕飲霜此時距站在這爐子的底下,沉喝一聲,直接拍出一掌。
咚的一聲,七情六慾爐的蓋子直接被慕飲霜給震開,餘波盪開,把正在運轉魔元的餘生掀飛出去。
“你······”餘生退開之時,臉色鐵青陰沉,此時他像是見到鬼一般死死的盯住慕飲霜。
慕飲霜立在路子口上,劍訣捏動,叫道:“你有七情六慾之火,來試試我這人道至情劍!”
聲音傳出,只見得慕飲霜指間射出十道劍意,那劍意極爲怪異,上面有衆生之喜怒哀樂等,釋放出的氣息,更是能影響人的神魂、心情。
餘生終究不是魔,否則他也不會想着去報仇,當下他面色陡然大變,魔元運轉,催動虹舟直接桃之夭夭。可惜還是被劍意掃中肩膀,魔血流出,泛着黑氣,令得餘生臉色頓然大白。
慕飲霜那劍意也很詭異,餘生逃走之後,那劍意也瞬間消失。這種劍意,以人的情感孕育而成,攻擊對象自然也是人,對於山川河流,自然不具什麼威力。
慕飲霜沒有多去理會逃走的餘生,而是看了看那還浮在空中的爐子。他曾在落日峰的藏書樓中看了許多典籍,對於修行界中的魔道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們有一個七情六慾爐,與上古夢魔的迷心鏡齊名,而今這個爐子,多半與七情六慾爐有關,這可是一等一邪惡大殺器,當下直接拍出一掌,欲要將此爐給毀掉。
此爐早已通靈,感受到危機,直接化作一道光束衝向天空。慕飲霜速度再快,一時間竟然也攔不住。他知道,此爐上面有餘生的魔識印記,定然又回去餘生那裡了。
這一場大戰,慕飲霜險些遭殃,不過到最後,他卻是將人道之劍再進一步,也算是有了收穫,當下他理了理衣衫,往長安城的方向走去。
姜雨萱和姬妙妙兩人跑回同心客棧,子時已經過去一半,那姬妙妙還沒有進去客棧,便邊跑邊叫道:“快!快!快!救慕大哥!”
諸多已經休息的弟子被二人給叫醒,經過二人的敘說,知道慕飲霜爲了救姜雨萱、姬妙妙二人,正在與魔宗的厲害人物大戰。
在這時候,崑崙派、三仙宗、萬佛淨土的弟子都起來坐在一起。那姜雨萱看向雲初塵,道:“大師兄,快幫忙就我家小師弟!”
姬妙妙也叫道:“救慕大哥!”
尹越目光微微一閃,淡淡道:“你們兩個不要焦急,慕師弟在會武中是第三的存在,區區一個魔宗妖人,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不是的,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魔宗妖人,他實在太厲害了,我與姜師姐都打不過他,慕大哥雖然厲害,肯定也不是對手!”姬妙妙叫道。
三仙宗的大師兄紫宸道:“看來這位慕師弟,倒是一個人物,有機會也得認識認識!”
上官追此時也在諸多弟子中,不過他站在尹越旁邊,並沒有說話。
寂苦大師擡起頭來,道:“魔宗妖人露出蹤跡,正是我正道中人降妖除魔的大好時機,這位慕師弟可敬可佩!”
姜雨萱聽着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瞬間便是明白了,這些人都並沒有去救慕飲霜的打算。萬佛淨土、三仙宗,與崑崙派是競爭關係,他們自然希望崑崙派死去真傳弟子,從而顏面掃地,但是同宗師兄弟們卻是也這般冷漠,這纔是讓人心寒的地方。在這時候,她忽然間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爲什麼自己不與慕飲霜同生共死?爲什麼自己要跑回來求人?”
這一瞬間,姜雨萱已經明白了,因爲她太相信那個完美的大師兄了,原來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的心,便早已被他給俘獲。
“我崑崙派的弟子,當然由我崑崙派的人去救!帶路!”雲初塵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姜雨萱和姬妙妙。
姜雨萱臉上,終是露出了一個欣然的笑容,他終究與別人不同。當下她與姬妙妙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帶路,而云初塵等崑崙派的弟子跟在後面,三仙宗和萬佛淨土的人也來了,當然,他們是來看好戲的。
傾雪在姬妙妙叫喊的時候,並沒有多做考慮,直接從屋子的窗戶裡出來客棧,飛掠一會,卻是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慕飲霜在何處與魔宗的人大戰。
傾雪自然不會再折路回去問詢姬妙妙和姜雨萱二人。她沿着姬妙妙和姜雨萱跑回來的那條街道,行走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此時夜深,天氣又寒,長安城中寂靜極爲可怕。她知道慕飲霜和魔宗的人都非是凡人,打鬥聲勢很大,定然會有大的波動,擡頭望去,天空中卻是什麼異樣都沒有。
不知道爲什麼,傾雪此時變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擔心,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慕飲霜有危險,自己便亂了分寸,她只知道,慕飲霜不能有事。
行走了一會,忽聽得前面的巷子中有人談話:“太恐怖了,我只是被一聲轟隆之聲給震醒,還以爲大冬天的打雷呢,起來一看,卻是見到街道有一道深丈餘,長十幾丈的溝壑,其他的再也沒有見到!”
“你沒有見到,我卻是見到了,我見到了兩個人在那裡打架,一出手便是光芒大作,嚇得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另一人說道。
傾雪聽得這兩人的談論,頓時大喜,她身影一閃,直接來到巷子中,見得有好多人正站在那裡談論。傾雪是極爲聰明的人,她沒有去問這些人,而是如一陣風一般穿過人羣,往前走去,在這時,那大戰後留下的氣息,已經甚是明顯。
隨着那氣息前行一會,便是到了另外一條寬大的街道之上,在這裡,她看到的只有那條深丈餘。長十幾丈的溝壑,其餘的倒是沒有了。
“你不會有事的!”傾雪像是在跟他人說,也像是在自語。她知道慕飲霜很強,可是心裡還是很擔心。外人都以爲她很冷漠,很冰冷,那其實不是真正的她。她會在人前表現的冰冷,那不過是她不想理會那些人。
不知道爲什麼,當第一次遇上慕飲霜的時候,她那滄桑而又堅毅的眼神,瞬間便把心中的熱火給點燃了,是以在慕飲霜面前,她完全變了一個人,那纔是真正的她。
“慕飲霜,你要是敢有事,看我······”傾雪說到這裡,卻是陡然一驚,若是慕飲霜真的出事了,她會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就連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那區區魔宗弟子,怎能奈何得了我!”慕飲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傾雪渾身一顫,接着眼中便是有喜色,她轉過身來,見得慕飲霜就立在前面不遠處。
“魔宗的那弟子呢?”傾雪心中雖有萬千激動和欣喜,但這個時候她卻是將這種心情給壓住,表現出如往常一般的冷靜,並以話題岔開慕飲霜的思路。她知道,慕飲霜心裡念着別人,而那個人不是自己。
其實,慕飲霜自經歷靜羅之事後,心靈間的某一扇窗戶已經強制關上,但他因爲沉浸與痛苦,卻不知道自己已經爲另一人打開了另外一扇窗戶。
“當然是跑了,我可沒有殺了他的本事!”慕飲霜面帶笑容,任誰都看不出這是一個心傷極重的慕飲霜。他話語中那些許調侃之意,更是透着一些他往日的一些氣息,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曾經的自己,已經無法找回了,包括長安城中的自己,和崑崙派中的自己。
人生便是如此,隨着經歷,自己的心性也在改變,而當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變得陌生。
傾雪的臉上出現淡淡笑意,道:“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這四個字,蘊含着的情感,卻是一般人體會不來的。以前的慕飲霜,因爲與靜羅有婚約,便把傾雪當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知己,而今遍體鱗傷的慕飲霜,卻是把傾雪當做自己的傾訴對象,但他二人並不知道,在隨着時間的推移之中,有些情感早已發生了變化。
“回去吧!”傾雪又道。
慕飲霜點頭,忽然道:“這長安城此時好安靜,好陌生!”
傾雪輕輕一笑,道:“因爲有熟悉的,所以纔會有陌生之感!”
慕飲霜聞言,也是輕聲一笑,二人並肩而行,行走在堆滿積雪的街道上,不一會兒,已經不見得他們的身影,就連那留下來的腳印,也被飄落的積雪給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