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立於門外的婉兒將這一切全數聽了去,卻又只是緊緊的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順着那如若凝脂的臉頰之上滑落,風輕吹,而葉紛飛,只留下光枝輕搖。
仰望着那高懸於天空中的缺月,婉兒心若疼痛牽扯,有些無法釋懷:原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這麼多年來,他的愛,卻是一直無私的付出。而我又做了些什麼,只是倔強的一再傷他的心!爹,對不起,女兒不孝!
最末,高員外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緩解着心裡的疼痛。
“憐兒,我也想通了,我不能讓她走她母親的舊路,我放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只要她幸福。”
那話語聲入耳,卻如若尖刀刺於心上,那般的牽扯,生疼。眼淚早已將視線模糊,閉上眼,霧氣凝結成粒,蜿蜒滑落,墜地無聲。
爹,女兒不孝,請你原諒女兒。蒼天,願您保佑爹爹福壽安康,願……來生,我還做他的女兒。
高空月掛。
婉兒靜跪,雙手合十,祈求上蒼。
雙眸緊閉,神色似若平靜,而慢慢的,那微長的如同蝶翼的睫毛顫抖着打開了那一抹模糊的視線。
娘,在天國裡的你是否很幸福,有這樣一個雖生不能相攜,但死願同穴的男人愛着你,你真的很幸福!
京都,繁華之處。
靖王府,一派秋之碩的繁華景色。楓樹紅,而葉落紛飛。
英俊帥氣的趙靖此時正在練劍,那武動之間,氣宇軒昂。文靜而清麗的美人兒允洛只是安靜的屹立於旁邊,眼眸裡充滿着崇拜喜愛之色。
劍舞動,而氣繁衍四起,那隨着劍氣的有力催動,紛繁的紅葉頓時如雨般灑落。那揮舞之中,盡顯霸氣之色。
站在允洛身旁的丫頭喜兒看到這般的景色,只是拍手叫好。允洛滿目裡盡顯癡迷的盯着那靖王,看着他那般的有力而挺拔的身姿,視線裡突然變了顏色。突然的,允洛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時候的他總會在她到摔倒時第一個跑到她的面前,溫柔的拍去她膝蓋上的塵土,然後從腰間拿出藏起來的蓮子糖哄她開心,並會小心的詢問她‘還疼嗎?’然後將她揹回王府。而今,彼此卻又是到了而立之年。
銀色的衣襬隨舞動而四起,劍氣漸減,而終收。
看到趙靖練完劍後,允洛溫柔無比的遞上了毛巾。
“謝謝。”
看着趙靖拿着毛巾擦拭着汗水,允洛只是含情脈脈的看着他: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了,而是一個帥氣而霸道的男人!我……喜歡這個男人。
正在這時,趙靖的貼身侍衛寧蒙挎劍而來。
“主子,早朝時間到了。”
“好。那我先走了。”
“恩,靖哥哥,早去早回。”
“好。”
手中的毛巾尚還殘留着趙靖的溫度,看着趙靖離去的腳步,看着他那寬厚的肩膀,允洛的眸子突然如若蒙上了一層霧氣:靖哥哥還是那時的靖哥哥,只是如今他擁有了更加寬厚的肩膀。
皇宮大殿,一派莊嚴的景像。金色的龍椅,紅色的柱子,寬闊的殿堂。金色龍袍的皇帝正坐於那龍椅之上,
俯視着整個朝廷。
穿着各色官袍的臣子們紛紛議論着當朝狀元、榜眼、探花分配司職的事兒。斜目看了看衆人,輕語之後,宰相孫萌持牌出列。
“皇上,狀元乃當朝奇才,而據臣所知,史學館卻有涉嫌包庇之疑。”
看着持持懷疑的孫萌,皇帝一番驚愕不解的模樣。
“愛卿何出此言?”
聽到這裡,趙靖也是持牌上奏。
“孫宰相,此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有真憑實據?”
聽到趙靖的反駁,宰相孫萌卻只是脣角微顯諷刺冷意般的笑意。
“靖王,敢問,史學館大學士科進可是你手下。可否隸屬你的管轄。”
冷眼鄙了一眼孫萌,趙靖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
“是。”
“那請問他是否位居三品。”
“沒錯。”
被接二連三的詢問,此時的趙靖明顯有些顯得不耐煩了。而孫萌卻不以爲然,只是依舊詢問。
“那請問靖王可否知道此屆狀元是誰。”
一甩衣袖,趙靖不耐煩了。
“孫宰相,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臣沒有,只是請靖王據實回答。”
環看衆人,趙靖只是一甩衣袖,眉毛輕挑,一副,滿不耐煩的模樣。
“我當然知道。”
看着趙靖一步步的走入自己設好的陷井,孫萌暗笑,得瑟意生。
“既然靖王知道此屆狀元是誰,那靖王也應該知道他與大學士科進的關係對吧……他們……是親親兄弟。而科進不僅是吏學館裡的大學士更是此屆試題參考人,再加與靖王的同門關係,可就此處無銀三百兩呀。”
孫萌故作沉沒,而滿朝文武聽聞此處,無不唏噓。
“原來是這樣的。”
聽到這樣誣陷的話語,惱羞成怒的趙靖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伸手怒指孫萌。
“你一派胡言!”
不理會氣憤招彰的趙靖,孫萌只是別過頭卑躬屈膝的持牌上奏。
“皇上,臣衷心可召日月!只怕此事是有人慾蓋彌彰,圖謀不軌吧!”
孫萌斜陽鄙視着趙靖,此時的趙靖卻只是一而再的壓抑着心裡即將爆發的怒氣。那龍椅之上,皇帝一副病奄奄的模樣用手撐着額頭盯着那只是站於旁邊一言不發的司徒正王,發問。
“正王愛卿,這事兒,你怎麼看?”
司徒正王一步上前,雙手持牌。
“皇上明鑑,靖王衷心,而孫宰相也是爲了朝野着想,畢竟這狀元之事也是舉國上下的大事兒。既然有了疑惑,臣覺得……也是應該去解開這疑題,這樣朝野上下才不至於被抹上官官相護的黑名。”
垂頭微思,皇帝一臉滿意的模樣。
“正王言之有理,朕也覺得孫宰相所說並無道理,不過滋事體大、牽連甚廣,容朕好好考慮一下。各位愛卿還有事嗎?如果沒事兒,就退朝吧!”
衆人議論。
“這……難道……”
相互之間對視着,而看到趙靖給予的冷凜眼神,各自又只是不再說話。對視着,孫萌卻只是一
臉的挑釁之色。
“靖王,此事,你可得好好做個解釋呀。”
冷眼橫着孫萌,正欲發飆,而司徒正王阻止。
“孫宰相,此事待皇上察查清楚再做定論。”
“哼,我只是怕到時皇上察查出來後會讓靖王難堪。”
“你!”
面對孫萌一臉的不屑挑釁之意,趙靖氣憤的指着孫萌,一副氣急敗壞模樣。
此時,皇上身邊的小德子前來。
“靖王、正王、孫宰相請留步,皇上有請。”
御花園的小亭子裡,桌子上擺着四個杯子,皇上只是微顯貪婪的輕嗅着那杯中的嫋嫋茶香。
趙靖,司徒正王,孫萌到。
“臣等,叩見皇上。”
雙手抹袖,單膝下跪。
看着三人的到來,皇上只是邀請其入座。
“愛卿請入座,其實今天招你們來,是因爲狀元一事,此事滋事體大,朕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想私下來談談你們的看法。”
“皇上……”
孫宰相想說什麼,但側目卻是看到司徒正王身邊的一個小侍從,精明的眼眸中頓現犀利。
“正王,我們在這裡談朝中大事,這小侍從是否應該從旁等候。”
“哦,宰相大人說的是。”
遞了一個眼神給小侍從,小侍從只是乖乖聽話的朝着一旁走去。看到這樣的情景,孫萌只是得意的笑笑。
趙靖滿臉的不悅,怒氣明顯的彰顯在臉上。看着三人表情各異,皇上有些頭痛,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
“各位愛卿,咱們還是說說這狀元之事吧。孫宰相,你既然在質疑當今的狀元,可是空口無憑,至少得把真憑實據拿出來吧!這樣才能讓人信服!”
聽到皇上的差遣,孫萌將早已準備好的兩份試卷從袖中取出,攤平放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這兩份試卷分別是狀元科威和落榜考生何暢洋的試卷。這份是考生何暢洋的,如果說包庇不成立,那試問,如此精彩的文章,治國有道,朝綱熟知,條理清晰卻連個士子都不曾評上。趙王國如今整好二十年,自立國都以來,也是十餘數載,先皇打下的江山,而如今的朝綱卻是如此的渾濁,老臣心痛呀!”
皇帝一邊聽着孫萌的肺腑之言,一邊認真的翻閱着那試卷。入目,字字珠璣,無一不被人稱爲精彩,如若說這樣一份精彩的試卷落榜,那不知趙王國裡有多少藏龍臥虎的能人。而另一篇文章卻也不失精彩,只是稍爲粗獷。不同風格的兩篇文章,其實看來,並不分上下。
入目的兩份試卷卻讓皇帝陷入了一場爲難的境地。一邊是手掌重權的靖王,一邊是開國功臣,這確實不再是兩份試卷的取捨,而是靖王與宰相之間的取捨了!
深思了許久,卻是無法做出一個絕斷,擡頭看着一言不發的趙靖,皇上詢問。
“趙愛卿,此事你怎麼看?”
強忍着心裡的怒氣,趙靖出言也確有幾分難以隱忍的怒火。
“皇上怎麼看?難道皇上也是懷疑我在縱容包庇!既然皇上不相信我,又何必在這裡三堂會審,直接給趙靖定罪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