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年華伸手去給江珊擦眼淚，看着江珊鬢角突然多出來的白髮，眼睛一酸，把頭埋進江珊的懷裡，無聲地哭了起來。
江珊緊緊地抱着顧年華，眼淚拼命地流。
母子兩就那麼抱着，大哭了一場。
哭到最後，顧年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珊就安靜地坐在牀邊，守着顧年華。
等到傍晚時分，顧老爺子的警衛員跑進執行所，敲開了房門：“顧阿姨，顧團長，首長醒了！”
剛剛被敲門聲驚醒的顧年華，“騰”地一下從牀上跳了下來，邁開長腿快速地朝醫院跑去。
招待所就在軍醫院大門對面，顧年華不過兩分鐘，就趕到了顧老爺子的病牀前。
此刻幾名專家正圍着顧老爺子在檢查，顧老爺子的眼睛仍然緊閉着。
江珊隨後趕到，踮着腳看了顧老爺子一眼，朝顧援朝問到：“不是說爸已經醒了嗎？”
顧援朝點點頭：“剛剛是醒了，專家說爸的身子還很虛弱，又睡過去了。”
江珊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專家們結束了檢查，轉頭對顧援朝說到：“老首長的情況比預期的要好很多，他的身體底子好，只要好好治療一段時間，應該還能再站起來。不過，到底能恢復到什麼程度，現在還不好說。以後千萬不能再讓老首長情緒激動了，中風這病，極容易復發，復發一次，都有極大的生命危險。就算救回來了，情況也會越來越糟糕。”
顧援朝點點頭：“我們知道了，謝謝各位專家。”
專家們笑着推辭了幾句，出了病房。
顧援朝看了看病牀上的顧老爺子，轉身對顧年華說到：“你跟我出來。”
顧年華擡腳就要跟上，江珊有些不放心，拉住了顧年華。顧年華衝江珊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聲音嘶啞地說到：“媽，沒事。”
江珊嘆了一聲：“不管你爸說什麼，你聽着就是，別跟他吵。咱們家，經不起折騰了。”
顧年華點點頭：“我知道。”說完，轉身回門，追着顧援朝往醫院外頭走。
這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顧援朝站在醫院門口，嘴上叼了支菸，見顧年華過來，又拿了一支遞給顧年華。
顧年華愣了一下，擺擺手。
“抽吧，又不是沒抽過。”
顧年華接了過來，自己把煙點上。父子兩就站在醫院門口，把煙抽完。
顧援朝拍拍顧年華的背，說到：“走，陪我喝兩杯去。”
父子兩找了個飯店，要了個包間，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二鍋頭。
顧援朝拿了兩個杯子，把酒倒上，遞了一杯給顧年華之後，自己端着杯子喝了起來。
顧年華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父子兩就這麼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瓶子裡的酒都快見底了，顧援朝開口了。
“兒子，斷了吧。咱們家，折騰不起了。”
顧年華一語不發，又灌了一杯酒下肚。
顧援朝見他這樣，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動了真感情，哪能說斷就斷？可現在這情況，咱們家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她的。你爺爺都這樣了，就當爲了安你爺爺的心，你也得狠心斷了。”
“兒子，這事兒，家裡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姑娘。可誰讓你生在了這個家裡？這個家庭幾代的榮譽，作爲顧家這一代的獨子，你必須要去維護。”顧援朝說完，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最後，顧援朝站起來，拍了拍顧年華的肩：“早些做決定吧，也省得耽誤人家姑娘。”
說完，顧援朝轉身離開。
顧年華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那張他視若珍寶的照片，動作輕柔地撫着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
這是那次他們在省城裡臨回L市之前去照相館拍的，他摟着錦繡，錦繡靠在他的肩上，兩人笑得一臉甜蜜。
他以爲，只要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就能走到一想，相伴到老。可爲什麼現實卻這麼讓無奈？
他想起錦繡高考完第二天，他帶她去部隊後山上看夕陽，他們並肩而坐，說好等以後老了，要依偎在一起看夕陽。這個願望，只怕今生都無法實現了。
想到錦繡可能還在等着自己回去找她，顧年華就心裡絞着疼。
把頭靠在桌子上，顧年華把照片拿在手裡，仔細地看着，有水滴無聲地掉下來，打在照片上，模糊了照片上那兩張甜蜜的笑臉。
S省大，三零二宿舍。
錦繡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怎麼了，總覺得心裡悶悶的難受，做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
早早洗漱好，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想了想，把意識沉進空間，開始給顧年華寫信。
“年華：
這些天你去哪兒執行任務了？這一走都快一個月了，你都錯過我開學的時間了。我在學校裡一切都好，你別擔心。
我在學校裡交到幾個好朋友，都是我的室友，她們特別可愛，以後有機會我帶你見見她們。我還見到許靈了，她還託我向你問好呢，她大四了，正準備去實習。
年華，我想你了，要是有空的話，就來學校看我吧。如果你沒空也沒事，國慶節學校要放假，我坐火車回去看你也是一樣。我們學校有電話部，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找我，會有人通知我接電話的。電話號碼是……，你記好了，別忘了。錦繡。”
寫完看了一遍，把信裝在信封裡，又貼上郵票，準備明天寄出去。
雖然顧年華現在可能還沒有回部隊，不過這信寄過去了，等他回了部隊，就能看到。
做完這一切，錦繡又把四全院收拾了一遍，王婷婷也不知道在忙啥，這幾天都沒見着人影了。
從空間出來，宿舍裡已經熄了燈。錦繡也安心地睡了過去。
錦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顧年華一臉笑意地站在遠處看着她。
她高興得不得了，笑着朝他跑去，可是跑了好半天，怎麼都追不到他。
“顧年華，你給我站住！”她雙手叉腰，生氣地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