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那丫頭不安好心，你們還不信，非得腆着臉去求她。結果呢？等着吧，過幾天她看咱們真不找她，肯定又會巴巴的湊上來。這些鄉下人，哪個不是見了點好處就拼命往上貼的？”
林書慧喋喋不休地說着，卻沒看到付老夫人和付長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不行，她知道小曦的事，萬一再拿這事來要挾咱們可怎麼辦？長生，你得趕緊想個辦法，把那丫頭的嘴給堵了。”
“夠了！閉嘴！你整天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怎麼不多用點心思在小曦身上？”
付老夫人實在聽不下去了。
“若不是你之前把人給得罪了，錦繡會狠下心不管小曦嗎？退一萬步來說，人家就是問咱們要了好處又哪裡不對了？她救了小曦，咱們報答人家是應該的，你們憑什麼認爲人家就該毫無保留地爲小曦付出？難道就憑付家的背景嗎？真是可笑。”
付老夫人疲憊地站起身，看着付長生說到：“這麼些年，我以爲你有長進了，沒想到還是如此的不知所謂。”
“小曦的事，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老了，實在沒有那麼多精力跟着你們折騰了。”
付老夫人說完這番話，離開了軍醫院。
林書慧脹紅了臉，“你媽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在怪我把那鄉下丫頭給得罪了嗎？她竟然爲了一個外人這麼說我？那鄉下丫頭本來就心術不正，故意這樣爲難我們……”
“行了，別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會盡快給你找個幫手過來，這幾天我就只顧着忙小曦的事了，工作積壓了一大堆，得趕緊回去處理了。你多操心一些小曦吧。”付長生揉了揉額頭，不耐煩地說到。
“找人？那不行。”林書慧依然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付晨曦的事，“萬一把小曦的事情傳出去了，小曦以後還要怎麼做人？”
“不找人，你一個人能安撫住小曦嗎？如果你有那個能力，我可以不找人。”
林書慧閉了嘴。
付長生見林書慧妥協了，站起身說到：“我回去上班了，人手的事，我會忙安排過來。”
林書慧見付長生頭也不回的走了，又看了眼病牀上昏睡着的女兒，一時心煩不已。
付長生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久，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了。
“進來。”
門開了，走進來一名提着公文包，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付長生一見到他，神色一凜：“怎麼樣？調查到了嗎？”這便是他派去L市的人。
中年男人點點頭，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案宗袋，遞給付長生。“這母女兩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是直接找人去當地公安局調的資料，之後纔去了槐樹鎮覈實，所以只花了幾天時間便確定結果了。”
付長生接過來，對中年男人擺擺手，示意他出去，然後深吸一口氣，將案宗袋打開。
把裡面的幾張紙拿了出來，當看到最上面那張資料上貼着的照片時，付長生忍不住渾身一僵。
伸手撫上照片，相片上女子的眉眼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忍不住長嘆一聲。
十八年了，這張臉他以爲他早忘了，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一直記得這樣清楚。
當年自己迫於壓力，不得已和他分開，沒想到這一別竟是陰陽相隔。他負了她，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有留給她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也不知道後來她過得怎麼樣？
把眼睛從照片上挪開，認真地看着那些從富平縣帶回來的文件。
只是越看，付長生的臉色就越痛苦，當看到張玉蘭的死因時，付長生忍不住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秘書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敲門詢問，付長生壓抑地吼了一聲：“滾！”
那個美麗柔弱的女人因爲他，嚐盡了這人世間的苦楚，受盡磨難，最終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一切都是因爲他！
當年他若是給她一個解釋，若是給她安排好了以後的人生，她肯定不會活得如此悲慘。
可當年的他是怎樣想的？他懦弱無能，爲了前途，只得聽從父親的安排匆匆跟林書慧訂了婚，然後一句解釋也沒留下便不辭而別。
當年他一直安慰自己，玉蘭長得那麼漂亮，有那麼多追求她的小夥子，她肯定會過得很好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玉蘭竟然懷孕了！玉蘭一直在等他出現，不肯打掉孩子，最張只得被張家嫁給一個瘸子，受盡折磨！最後還被那瘸子當成抵債的物品，讓一羣畜牲給糟蹋了！那麼一個柔弱的她，竟然被逼到跟瘸子同歸於盡。
一切都是因爲他！張玉蘭所有的悲慘，都是他造的孽！
這些年來，除了最開始的那兩年他還有些愧疚以外，在付甜出生後，岳父一家在官場上對他的大力幫助，讓他慚慚忘了那個傻女人，甚至還有些慶幸自己當年聽了父親的話，選擇跟林書慧在一起……
可他從來沒去想過，張玉蘭會如何。
付長生想到了錦繡脖子上的那塊玉佩，那是當年他送給張玉蘭的定情信物，並不多值錢，可張玉蘭一直視若珍寶地藏着。在她選擇跟李瘸子同歸於盡的時候，把它留給了錦繡。他把她害成了那樣，她卻到死都還記着他。
他欠她的，再也沒機會償還給她了，哪怕是一聲遲來的道歉都沒辦法說給她聽。
深深的遺憾和悔恨，讓付長生趴在桌子上無聲慟哭起來。
付長生哭了很久，爲那個用一生愛着他的張玉蘭哭得撕心裂肺。
整整一天，付長生都沒有走出辦公室一步。秘書把飯菜送到門口，也不敢去打擾他。到了晚間，付長生依然沒有出來，門口的飯菜還是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裡。
付長生就那麼呆坐在椅子上，手裡抓着已經被緊握到了變形的幾張資料，愣愣出神。
良久，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他欠張玉蘭的，雖然再也沒有機會償還了，可他和她的女兒不能再受委屈了。
錦繡是他的女兒呀！從小就在張家受盡了折磨，還差點被賣給了那麼一個畜牲！而錦繡在來省城前，差一點死在了那個畜牲的手裡！
可惜那個畜牲死了，不然，他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現在知道了錦繡就是自己的女兒，就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委屈了。
至於害了玉蘭和錦繡的張家，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