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爾嵐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笑着說:“林長老意下如何啊?”
林清書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這南宮莫對她屬實不錯,她總不能做了農夫與蛇裡的那一條蛇吧。
可是如若不答應,憑她現在靈力被封,又無法運轉魔氣,估計是出不去的。
“我考慮考慮。”緩兵之計。
“那是自然!”
許爾嵐笑意吟吟地等,絲毫沒有不耐煩。
忽然,蕭辭說:“師尊,菜有些鹹了。”
林清書:“……”果然是乾飯人啊!
“嫌菜鹹了,不如我接聖子回魔宮如何?”許爾嵐道。
聖子的生活,林清書還是清楚的,這個回魔宮可不是回去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一般飯都沒得吃。
魔族歷史上,被餓死的聖子,也是有過的。
每一任聖子生來都是天賦異稟的,可空有天賦,無人教授,也少不了走上歧路。
“我的弟子,自然是要跟我回絕塵宮的。”
蕭辭愣了愣,捏緊了筷子,指尖有些泛白。
他與林清書,不過是協議而已。
“阿辭,有信心嗎?”林清書神情淡淡地問。
蕭辭有些雲裡霧裡,難道師尊問的是對戰許爾嵐?這幾天雖然基本功練的還行,可對戰許爾嵐絕對是以卵擊石,許爾嵐的天賦和能力不是泛泛之輩,否則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魔尊。
許爾嵐嘴角始終噙着淡淡的笑意,直到林清書接着說:
“有殿下教你修煉,雖然時日不多,可一戰之力,應當是有的。”林清書續起了下文。
說這話的時候,林清書直白地瞥了一眼曼珠,這個被冠以“憫鬼惡神轉世”的人,曼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四下瞟了瞟,摸了摸鼻子。
是的,那只是一個噓頭而已。
許爾嵐神色大變,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一把探上了蕭辭的命穴。
他進入絕塵宮,修的不是靈卻是魔,而且經脈強勁,甚至強過了他,這麼強的經脈所容納的魔氣絕對不可小覷。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下這麼強勁這麼堅實的基礎。
怪不得,怪不得林清書聽到憫鬼惡神轉世,一點都不驚訝,原來她早就見過殿下了,原來殿下一直在教蕭辭修煉。
聖子的天賦本就極佳,再加上有殿下的引導,若是讓他成長起來日後的成就絕對不小!
“殿下在哪裡?!”許爾嵐突然衝林清書吼了起來。
她意料之中。
“如何,尊上還要與我攜手共進嗎?”
許爾嵐氣笑了,他與林清書攜手並進?!有憫鬼惡神的扶持,他哪裡配得上和這對師徒攜手並進!
不過沒關係,憫鬼惡神扶持誰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力量!
他要的是聖靈珠,他只要聖靈珠。
“要,當然要!”許爾嵐獰笑着,他像一隻露出獠牙不再掩飾的野獸,他所有的得體隨意都被摧毀的一乾二淨,他再也不裝了。
林清書愣了愣,剛開始時她以爲許爾嵐的目的是振興魔族,就在這時她忽然明白,不是的,許爾嵐會成爲魔尊,一定是爲了別的東西。
林清書忽然笑了,道:“好啊!”
許爾嵐愣了,蕭辭愣了,就連曼珠,也不明所以。
誰都不瞭解林清書,她不喜歡循規蹈矩的人,她喜歡的,是瘋子。
復興某一族,或是變強,爲了這樣一類目的而付出的人,她不喜歡,她喜歡的是有特殊目的的人,比如復活一個死人,比如想修惡鬼道的人。
她喜歡的是瘋子,而她本身,是一個,世道越亂,她越開心的人。
沒有理由,只要別人越不開心越不安穩,林清書就越開心。
“師尊!”蕭辭驚呼出聲,他不明白林清書爲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
在林清書看來,許爾嵐是瘋子,在別人看來,林清書也是瘋子。
許爾嵐失態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好!林長老果然有遠見!”
林清書吃了許爾嵐給的解藥,帶着蕭辭回到了陸遠準備好的住處。
一間房,兩張塌。
由於蓬萊島此次前來賀壽的人太多,客房一時間不夠,陸遠便只好出次下策。
蕭辭鼓着腮幫子,分外可愛:“師尊做何要答應他!”
林清書說憫鬼惡神教他修煉,是爲了解圍,這他能理解,可爲什麼解圍之後,師尊還要與那許爾嵐結盟?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林清書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
夜晚很快來臨,外出遊玩的賓客也陸續回來了,林清書也去到了宴請賓客的大廳。
白玉鋪的地板,輝煌的裝飾,林清書都覺得發光的不是夜明珠,而是這金子反射的光了。
這種場合沒有安排小輩的座位,所以林清書放蕭辭出去玩兒了。
她在這邊參加宴會,蕭辭卻並沒有出去玩,而是待在房間裡。
四下無人,不知爲何,他抱着手裡未掀開幕布的鏡子,竟然有些緊張。
他總是對這乾坤鏡有種害怕的心理,似乎裡面裝着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曉,所以他甚至不肯讓林清書去碰。
終於,蕭辭擡起因爲過於緊張而微微有些發抖的手,搭上了幕布,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掀開了。
鏡面映出蕭辭圓潤可愛的臉龐,隨即畫面慢慢轉換——
一名年輕的男子,相貌出衆,從一陣紅光旁迅速掠過,快到只留下一陣陣的殘影,這種速度現在的九州大陸恐怕能達到的人寥寥無幾。
蕭辭敏銳的察覺到,這紅光的陣勢有些熟悉,像是……昇仙大會那日曼珠佈下的,可很明顯,乾坤鏡裡的殺陣比曼珠佈下的厲害很多。
只見白衣男子出現在了一位白髮老者身後,妖冶的淚痣分外顯眼。
那老者嘆了口氣,道:“奇兮,你當真要如此嗎?”
白衣男子沉默了許久,說:“今日弟子必然釀成大禍,但……不得不爲之!”
他的語氣很堅定,一掌拍向老者的後背,老者早有防備,雖然躲開了,手上的殺陣卻有了破綻,陣中的血人因此出了陣。
那血人着紅衣,臉上,脖頸,手上全都是血,看着觸目驚心,相貌難以辨認,看身形是個窈窕女子。
不止這三人,周圍還有約摸幾十人,在一處河流旁,河水被血染的有些發紅,周圍是參差不齊的礁石,穹頂的裂縫裡透出幾絲光亮。
見血人出陣,衆人一擁而上,就在血人準備應戰時,乾坤鏡忽然漆黑一片!
什麼都看不見了!
蕭辭焦急地拿手去拍鏡子,拿着鏡子去到光亮的地方,可無論如何它就是不亮,漆黑一片,甚至都看不見他自己的臉,連鏡子最基本的功能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