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大小姐,千萬別下死手,這些都是活人!”我險險的躲過一個人質的撲咬之後,大聲向肖老二和曾暮雨喊道。雖然這些人質面如活鬼、行爲瘋狂,但從他們起伏的胸口和大口呼吸的狀態來看,並不像是被邪法煉製或控制的活屍。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更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恢復神志。
“我們不能和這些人糾纏,沒有時間了!”曾暮雨用鳳鳴鎖絆倒一個人質後焦急的迴應我。我何嘗不知道時間緊迫,眼看着可能是唯一離開古墓的機會轉瞬即逝,而這些發狂的人卻在浪費着我們寶貴的時間,但這些都是活人,我們只能儘可能將他們制住,而不能像對付那些屍鬼一樣用窺蟬斬斷他們的脖子。
“他大爺的,這幫孫子怎麼跟打了雞血似的!你別過來,別過來!臥槽!”面對我們本來的營救對象,肖老二也不敢對這些人用傢伙,只能憑藉敏捷的身手和這些人周旋。然而我們不敢動真格的,癲狂的人質卻並沒有對我們手軟。他們胳膊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脈搏的起伏肉眼可見,如同一頭頭憤怒的犀牛,誓死將闖進他們領地的入侵者置於死地。他們的力量和速度,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但所有這些超常的表現,都會加速他們身體的透支,直至衰竭。這就像運動員可以利用興奮劑在短時間內提高速度或爆發力,實則會對身體機能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不過,這些人除了會亂撲亂咬,智商卻不怎麼高。有時候兩個人質撞在一起,也會廝打起來。利用這個特點,我們儘可能在他們背後踹上一腳,引起他們內訌,最後再趁着這個機會將他們重新綁起來。肖老二用上了捆殭屍的祖傳手法,縱使他們力氣再大,也根本吃不上勁兒。在和肖老二一起捆人的時候,我簡短的告訴了他關於月食的事。
“操,你是說,咱們能出去的時間……還他媽剩3分鐘?”聽完了我的話,肖老二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錶,等他確認了時間之後,直接將捆好的人質扔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隨即,他一下反應過來,立刻衝我喊道:“那他媽咱還耽擱什麼,那地方在哪兒呢?趕緊走啊!”
“那齊不悔怎麼辦?這些人怎麼辦?”我指着還在昏迷的齊不悔和地上掙扎的人質說:“就算沒有這些人,你知道出口在哪兒嗎?好!就算曾大小姐能帶我們找到出口,還有兩分鐘,哦不,現在還有1分30秒,你覺得咱們還有戲嗎?!”
“你們現在爭吵有什麼用?吵架就有辦法了嗎?”見我倆有些失控,曾暮雨趕緊走過來站在我和肖老二的中間喊道。“那你說怎麼辦!咱就給這野驢陪葬唄?!”肖老二也急了,將滾龍撓狠狠的扔在腳邊。隨即他也意識到發火無濟於事,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如果當時羅隊他們測量的距離沒有錯,主墓室和我們進來時的那道石縫,直線距離便有1公里,就算是博爾特恐怕也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跑過去。在混亂和無助中,我們就像幾個等待槍決的死刑犯,焦慮的度過自己最後的餘生。而當手表的時針不可避免的指向12點31分,我們所有人都沉默了。
“丫頭片子,下一次月食是什麼時候啊?”幾分鐘之後,肖老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邊檢查自己的揹包,一邊喃喃的說:“我這兒還有五塊壓縮餅乾,兩盒牛肉罐頭。應該還能撐一星期。就是水不多了,要是省着點喝……”
“月亮一次完整的相位週期大約是29.5天,也就是一個農曆月。按理說,應當每個農曆月都有一次月食。可惜的是,月球繞地球的運行軌道和地球繞太陽的運行軌道並不在一個平面上,而是有大約5°的交角。只有當太陽和月球位於兩個運行軌道交點附近時,纔會發生日食或月食。” 曾暮雨一臉嫌棄的打斷了肖老二,有氣無力的說道:“所以如果是月全食的話,每13.5個月會發生一次。如果是月偏食,大概22個月一次。”聽完了曾暮雨的話,肖老二一言不發,將水壺蓋擰開直接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又打開壓縮餅乾大口的嚼着。
看着肖老二“死也要當個飽死鬼”的架勢,我不由苦笑起來,隨即便想從兜裡摸出煙來抽。然而這一摸,卻摸出了一張疊好的紙條。此時我纔想起在開棺的時候,這張紙條就藏在用來開棺的菱花銅鏡裡,被我發現並收了起來。眼下看着這張紙條,我愈發好奇起來,三拆兩拆將紙條打開,只見皺巴巴的紙條上只寫着兩個字——盜洞。
我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猛的站了起來,嚇了肖老二一條。“同志們,咱們有活路了!”我向他倆高聲宣佈着:“那個邪麻子挖的盜洞,應該就在這主墓室的上方!開會的時候羅隊說過,盜洞和地面上的垂直距離差不多有25米。只要我們能走到盜洞的位置,無論是你們的飛爪,還是我的短劍,應該都能把我們帶出去向警方求援!”
此話一出,肖老二和曾暮雨也來了精神。肖老二跑了過來,看着我手中的紙條說:“可以啊兄弟,我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那條盜洞呢!哎?這紙條是哪兒來的?”
紙條是哪兒來的?我何嘗不想知道這個問題。反正從那黃金坐像那裡取出來的時候,我曾經仔細檢查過銅鏡的每一個縫隙,確定沒有任何現代的痕跡。所以那隻能是在被狐狸臉取走之後,被人塞進縫隙的。那這麼做的人是誰呢?狐狸臉嗎?這枚銅鏡的確是他扔給我的。但這麼做明顯是提示我逃出去的辦法,如果他有意放我們一馬,就不會故意讓這些發瘋的人質拖延我們的時間。肥四?那就更說不通了。他是狐狸臉身邊的重要人物,就是他設計把我們騙進圈套。那個藍頭髮的怪人?也不太可能。那人自帶一股陰邪狠辣的氣質,從他用長劍威脅肖老二的舉動來看,絕不是什麼好鳥。那個在洞道里一閃而過,至今都不確定是什麼的紅色影子?可後來這東西也再沒出現過,更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下往銅鏡裡塞紙條吧……
“不……不能走盜洞!”一個虛弱、含糊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打斷了我的猜測。“老齊,你醒了?覺得怎麼樣?”我趕緊走過去把齊不悔扶起來輕聲的問道。“你們……你們忘了這些人,是怎麼迷失在古墓裡的了?” 齊不悔沒有理會我的詢問,吃力的指了指被我們綁起來的倖存者,一字一句的說:“他們……都是從那個盜洞下來的。你怎麼保證,我們到了那,不會和這些人一樣變成瘋子?只要那個地方還會讓人迷失心智,那條路就走不通!”
“不是,那咱們在洞道里看見的那些警員和專家的屍體又怎麼解釋?”看着大家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就這樣被齊不悔一盆涼水澆滅了,我不禁爭辯道:“他們也是從那個盜洞的位置下來的,爲什麼沒有受到小陰寨的影響?”齊不悔並沒有回答,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曾暮雨和肖老二低聲討論着,想要找到其他出去的可能,但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似乎也沒什麼辦法,留下我一個人在思考自己提出的問題。
“那是因爲小陰寨的範圍就那麼大,那些官府的人在中招後,仍然可以在意識迷糊的情況下自由走動。只要他們運氣夠好,走出小陰寨裡的陰氣,又沒有被屍奴發現,自然就會恢復意識。”洪佐在我的腦海裡突然說道:“姓齊的說的沒錯,只要你們進入墓室上邊小陰寨的範圍,立刻就會如行屍走肉一般。不過……”洪佐頓了頓說:“你們只要夠膽,雖說九死一生,說不定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我們要是呆在這兒就是十死無生,您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就說吧!”我皺着眉頭在心裡默默迴應洪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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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陽世間設立的每一座陰寨,在附近皆有一口冥井與地府相通,爲駐守在陽世的陰兵提供陰氣。正是這種來自地府的陰氣,致使誤入陰寨範圍的活人意亂魂迷。若有重大變故,陰兵也可以通過冥井進行增援。這座陰寨的冥井,就在耶律重元棺材的下方。剛纔從冥井裡鑽出的陰兵你也看見了,只要你們能封住陽世與地府的通路,讓陰寨失去地府陰氣的滋養,便可以從那盜洞出去。而且,山外也不會再有地府陰氣的侵擾,那些巡山的官人和百姓也就無憂了。如何啊小韃子?可有膽再闖龍潭虎穴麼?”
“你,你是說讓我再進一回墓室,和陰兵大戰三百回合,然後封住那冥井?”我總算聽明白了洪佐的意思。但問題是,裡邊那些陰兵刀槍不入,他們的兵器對我們可不是鬧着玩的。洪佐看出了我的顧慮,輕哼了一聲說道:“我所懼者,並非這些駐守在陰寨裡的雜兵,而是它們以拘魂之法,將我順着冥井拘入地府。若你能成功封住冥井,我便可助你一臂之力……”
這麼說來,如果我能在那些陰兵對我們構成威脅之前封住冥井,洪佐就可以出手幫我,同時也會消除小陰寨對盜洞的影響,那逃出去的希望就會成倍的提升,齊不悔和這些發瘋的人,也能夠很快得到救治。“那咱們就這麼辦,不過那冥井又該怎麼封印呢?”
突然,我的腦海裡憑空出現了一張符紙的畫面,又聽見洪佐繼續說:“此乃斷幽符,你以童子之血爲跡,依樣描繪製成此符,再將其貼於冥井之上,便可暫時斷去冥井的連通之力。嗯?什麼黃紙?哼……我洪佐讓你畫的符籙還要什麼符紙,你將襯衣扯下,便可作符紙之用!”
既然洪佐這麼說了,我也不再囉嗦。當下見周圍再無外人,便和三人說出了洪佐的計劃。曾暮雨起初不信,但見肖老二拍着胸脯說他也見過這位藏在玉墜裡的鬼靈,絕不是尹夢龍憑空想象,也就不再說什麼。
“那咱們就別耽誤時間了!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就算最後都折在這兒,咱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萬一出去了咱就算賺了!”我一邊說着,一邊用窺蟬將裡面的襯衣挑破,用力扯一下一塊,對着肖老二說:“老二,那個……你是童子吧?不是?就你這模樣……嘿你別瞪眼啊,我沒別的意思!好好,不是就不是……”我又看了看齊不悔,這傢伙竟然把頭偏向了一邊。我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曾暮雨,輕輕咳嗽了兩聲,只得忍着疼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照腦海裡的記憶,沾着血在襯衣上畫了起來。
半個小時以後,我、肖老二和曾暮雨站在墓室大門的前方,齊不悔則掙扎着站在大門旁,準備拉下大門的開關。按照我們的計劃,老二和大小姐將和我一起進入墓室,利用飛爪和靈活的身形吸引那些陰兵的注意,而我則以最快的速度將畫好的斷幽符貼在冥井上。齊不悔見我對他點了點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下槓桿,沉重的墓門在一陣嘩啦啦的鐵鏈聲中再次開啓。
和我們第一次進入墓室燈火通明相比,這次的墓室裡卻漆黑一片,只有我們三人的頭燈射出的光柱在墓室裡亂晃。爲了能清晰的看見陰兵,肖老二連續抽了兩根“吮陰”,眼睛都成了綠色。而曾暮雨則往眼睛裡滴了兩滴牛眼淚·,雖然效果不如這種特質的“鑑鬼煙”,但卻是最傳統、對人體最無害的選擇。
然而,我們原以爲大批的陰兵會直接向我們衝來,卻沒有想到此時的墓室裡卻鴉雀無聲,連我們三人走進墓室的回聲都清晰可辨。我和兩人對了一下眼神,貓着腰向棺材的位置摸去。棺材上那塊巨大的玄鐵依然還在,但此時卻已變得冰冷。肖老二取出問骨鏟,示意我一起將棺材挖開,找到下方的冥井。我們在棺材的殘骸邊看了一會兒,周圍到處散落着從棺材上掉落的水晶碎片和各種奇珍異寶。“我要動手了!你看準機會,如果有那什麼冥井,直接幹他孃的!”肖老二小聲說了一句,便開始將問骨鏟插入棺材下面的縫隙。
“老尹,肖林!你們看周圍!”就在我們即將動手的一刻,曾暮雨卻大聲呼喊起來。我趕緊擡頭看去,只見數十個身穿破盔爛甲、手持長矛戰刀的陰兵的身影,已經在我們身邊完全顯現出來,用它們那漆黑一片的眼仁看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