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壹貳零 無悔之擇

直至親眼目見那布包之中的木雕與紋石, 釐瑱方纔明白這些年來皆被自己忽視的真相,如今亦已隨着其主之死,而被永遠攜着去了另一世界。此番他一手拿捏着那被污泥玷染的勇士勳章, 一手掇着那包着木雕紋石的布包, 只覺雙手竟有千斤來重, 人生之中頭回隱隱了悟追尋之理想與平凡的幸福之間, 隔着難以逾越的橫溝……

依稀還記得他兄弟二人初見釐璦之時, 身側釐琛的表情,流露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驚豔,只是待自己細細覷瞧之時, 那表情卻只如曇花一現那般,轉瞬即逝, 以至於令自己以爲, 那個驚豔的神情, 不過是自己一時眼花的錯覺。之後待他三人來往日密,感情日深, 釐瑱亦偶爾目見釐琛以一種令自己看不懂的目光注視着釐璦,其中滿含的糾結與掙扎。待到此時,釐瑱方纔恍悟,這作哥哥的心裡,早與那時的自己一道, 喜歡上了這鄰家新遷來的姑娘。只是這情感的火苗甫一升起, 便爲他澆滅於心上, 並非因了自己這作兄弟的亦心儀這姑娘的緣故, 便是彼時這姑娘無人垂涎, 他亦不會邁進一步,只因他較任何人皆要明白, 踏上成爲勇士之路的自己,已經沒有未來……

彼時的釐瑱尚不明白,立於冀城中央的夸父神像,到底意義爲何。先祖夸父,自踏上逐日之旅伊始,便只爲部族而生,再無個人,追逐金烏,向東而行。這一行程,自古皆是有始無終,再無回頭之日,直至葬身海外。遂在此之後的每一位繼承他遺志的勇士,爲族人將名號鐫刻於牌位之上,供奉於祖廟之中,世世代代緬懷參拜。因而每一位勇士,當他接過夸父之杖之時,便意味着他放棄小我,成爲夸父稱號之繼承人,他沒有妻兒,亦無後代,只爲追尋族人理想,孤獨踏上永不往返之徵程。

正因如此,彼時第四場對決,他二人比試之時,釐琛方纔會對自己道出那話,望着跟前與他一道追尋勇士理想的自己,一邊是唾手可得的理想,一邊是正待與自己共度餘生的心上人,故而他才道出自己一無所有,已將餘生全部賭於勇士理想之上,斷不容自己搶佔。何況他已比自己更爲清楚,若他一旦踏上勇士之路,此生便再無與意中人相守之可能。

此乃別無選擇的不歸之路,以個人幸福換取千古相傳之美譽,註定是兩難之擇,只釐琛自下定決心那刻開始,便再無後悔,亦不回頭。這一屆的祭日大典將至,望着身側已得師父親口指婚的兄弟與心上之人,就如注視着自己那曾經近在咫尺與如今永不可得的幸福,釐琛只覺百感交集。枯葉將落而戀枝,候鳥將離而戀巢。不願就此默默無言地獨自離開,還望能留下隻言片語,祭奠一回自己苦苦壓抑至今的愛情。他驀地憶起關於“玉璦”的傳說,不自覺地便拾起刻刀,揀來一木塊,於勇士訓練閒暇之時,躲於一無人僻靜之處,按圖紙記載,悄然雕刻玉璦之形,將一腔難以傾述之情,付諸於木刻之上,一刀又一刀,俱是歲月沉積的深切念想,痛徹心扉。

終於將模型雕刻完畢,彼時離祭日大典不過一月有餘。念起玉璦需由紋石來制,方爲上乘之選,遂釐琛尋了一閒暇無事之日,打馬出了冀城之北,往陰山而去,亦顧不得國主之禁令。孰料此一程竟成黃泉不歸之路,宛如騏驥陷於泥淖,鵬鳥落入羅網,釐琛未能等到親手接過夸父之杖之日,便於陰山之中的玄武之陣耗盡性命,出師未捷身先喪,嗚呼哀哉。

而待釐琛事發,懲治真兇尚是小事,要緊之事乃是尋一可替代釐琛之人。祭日大典素來是夸父國頭等大事,乃族民之信仰所在,釐琛命喪至今,國主亦不敢將此事公之於衆,恐惹來怨聲載道,致使人心惶惶。遂國主召集衆臣商議對策,其中有人獻策,只道是不若便令同樣身爲釐璜之徒的釐琛之弟釐瑱繼承釐琛勇士之位,彼時釐瑱亦曾參與勇士角逐,且亦是闖入第四輪,若非遭遇釐琛,大抵亦不會就此落敗。而令其弟代爲繼承其位,既與釐琛實力相當,又能將此事影響降至最低,較了調換他人,於目下而言,卻是最佳之策。釐琮聞言,頷首認同。

待官府之人將釐瑱召喚入宮,釐瑱聞知此事,彼時他與釐璦之婚期已定,正待籌辦婚事,卻忽聞此訊,一時之間竟不知是憂是喜。然自從他目見那紋石與木雕之後,方對作兄長的釐琛,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對於他棄小我而成大志,於兩難之中抉擇取捨,深自欽佩;然對於他多年隱瞞對釐璦之情,則是既喜且恨,喜他從未插足於自己與釐璦之間,又恨他心懷私情,一瞞多年。念及於此,釐瑱不禁對自己這一兄長起了較量之心,他面對座上釐琮,遲疑片晌之後,終是放棄嬌妻美眷,接下這一使命。只因這以釐琛之命喚來的夸父之杖,他不欲就此放手,何況成爲勇士,自小便是他與釐琛共同的理想。

就這般接下重任,到底亦算是殊途同歸,勇士稱號終是落於自己之手,然這一回,釐瑱卻不知該如何面對釐璦。曾經一腔熾熱愛戀,如今則盡皆化爲滿心愧疚。他忽地憶起曾幾何時釐琛嘗言夸父子民自古生性單純執著,一心惟念先祖之志,遂他當承繼祖訓,成爲勇士,踏上逐日之旅,絕不反悔。彼時聞聽此言的自己尚不知其兄所言之中暗含的掙扎,時至今日,方知此言沉重,執著理想的背後,是惟剩自己一人踽踽獨行的淒涼……

思及於此,萬念叢生,惟不知如何對着釐璦將那句“另謀高就”道出口來。眼看着祭日大典之期愈近,釐瑱忽地憶起彼時釐琛所行之事,心中起意,欲效仿此法,由自己親手將釐琛未完之事完成,且釐琛困於陰山未出,若是自己能成功取回紋石且毫髮無損,豈非證明自己較兄長而言,更勝一籌?

打定主意,匆匆備了乾糧馬匹,與釐璦招呼一聲,便就此出了冀城北門,往陰山而去。又因自己這一心思不足爲外人道,遂釐瑱刻意瞞着衆人,打天拂曉以前便已出發。不料待他入了陰山,方知此中情形非他能料,這非人力所成之迷陣,一旦進入,便如墜萬丈雲霧,再也難尋出路。待他於迷霧之中奄奄一息之時,只覺朦朧之中一道祥光降下,伴隨一聲音在道:“汝命不該絕,本座惟能維繫汝一口氣在,待到相救之人前來……”他聞聽那聲音,迷迷糊糊之中,惟知將手中那塊尋來的紋石拽緊,心下默唸一句:“定要令我返回見她一面,親口對她道歉……”

此番真相大白,堂上衆人聞言,盡皆唏噓哀嘆,又見一旁釐璦聞罷釐瑱欲繼承釐琛之志,踏上逐日之旅,已是雙手掩嘴,雙目噙淚。釐琮見罷此景,亦從上嘆息一回說道:“無怪乎彼時三殿下告寡人曰勿要告知釐璦實情,怕是彼時殿下便早知有此結果罷。”

三王子對曰:“彼時在下於鎏金錯落之前見夫人專心製作那錦環,神色專注而肅穆,便知此物乃夫人心中至關緊要之物。待在下知曉釐瑱大人失蹤之真相,當是於心不忍,令夫人知曉實情……”

至此,這釐瑱失蹤、釐琛命喪之事便已全然澄清、再無疑點。釐琮感念三王子相助,命人拿出金銀珍寶並族中土儀欲犒賞三王子二人,三王子再三辭謝,只道是國主肯依諾釋放自己同伴並解除與梟陽、厭火二國之誤會,便已是最大的恩賜。

釐琮聞言,未想身爲高高在上的宗主國王族,行事竟如此謙遜,與慣常之印象決然不同。只道是對人對事果真不可心懷偏見,遂心下對了三王子,添了許多好感。隨後又道事已至此,請三王子二人再多停兩三日,正可觀看一回夸父國之盛典祭日大典。三王子遲疑一回,本欲就此告辭,又憶起釐瑱釐璦二人,方應下。

卻說自從宮中出來,釐璦竟未曾與釐瑱說上一句半句,便就此與衆人分道揚鑣,一股腦兒地奪了馬匹,揚長而去。釐瑱跟隨其後,不多時便失了其蹤跡,沿途多番打聽,方知釐璦徑直回了鎏金錯落,又將自己一人關閉在房中,任誰呼喚亦不搭理。釐瑱進了店中,立於那屋門首,與釐璦雖惟一門之隔,卻只覺二人似阻隔了千山萬水一般,惟可相望而不相知。語言乏力,滿腔愧疚若有千斤之重,吊在那胸腔之中,隔閡在肺腑之間,嘗試開口千次萬番,卻皆道不出口來,最終惟化爲一句“對不住”。

之後三日,因大典在即,兼了又臨時換人頂替勇士之位,遂百事繁忙。然饒是如此,釐瑱依舊不忘每日裡前來鎏金錯落,欲再見釐璦之面。僅隔一扇門的二人,雖知此番留於他二人的時日只如指間流沙,已所剩無幾,然而卻誰亦未曾越過此門一步,留於屋內之人不曾踏出房門,而立於屋外之人亦未嘗試闖進門去,二人便如此這般沉默地相持,捱過這宛如窒息般的僵局。

祭日大典前夜,釐瑱最後一次前來鎏金錯落,次日大典過後,他便將從冀城東門出發,乘舟沿黃河向東,踏上逐日之旅,直至最終擒獲金烏在手。此乃夸父族之人內心堅定不移的信仰,堅信繼承先祖逐日之志的後輩,終有一日能於世界的最東方與地平線的盡頭,將金烏擒在手中,帶回這片終年嚴寒的土地。

此番釐瑱從懷中取出一布包,將之細細展開,只見那布包中央,正靜靜躺着一隻臂飾,正是那扁圓環形的玉璦。自被從玄武之陣中救出,釐瑱便日日抽空雕刻那紋石,終趕在大典前夜將此物雕成。

只房門仍然緊閉,毫無開啓之象,釐瑱蹲下身來,將那玉璦輕輕置於那房門之前,隨後立起身來,對房中之人輕輕道句:“沒有什麼能留於你之物,我亦無甚過人之技能並巧思,思來想去,惟有這玉璦乃是最襯你之物……無論日後我向東去了多遠,皆不會忘了你,心裡永遠有你……你是好姑娘,此生未能與你白頭偕老,是我無福,我去後,你且尋個頂天立地之人,方能與你相配……”

言畢,釐瑱沉默注視一番那房門,隨後轉身離去。只他不曉之事便是待他去後,身後房門驟然大開,房中之人亟亟跨出門來,卻惟能目見那端正擺於門前的玉璦與離去那人孤寂的背影。

次日,祭日大典如期舉行,此乃十年一次的盛況,前來瞻禮之人絡繹不絕,冀城之中人潮如織。國主釐琮率領王孫並羣臣上首席落座,三王子則被奉爲上賓,請入上座。隨後待到午時,釐琮宣佈大典開始,國中祭司主持儀式,率領衆人祭祖禮神。首先祭拜山神泰逢,以開膛的公羊並一塊吉玉作那祭品。只見夸父祭司口占禱詞,祭桌一旁又有夸父族青年載歌載舞,作迎神之禮。不多時候,只見半空之中忽現一圈五彩光輪,泰逢於那祥光之中現身,生得人形虎尾、虎背熊腰,正是能興風布雨、感天動地之吉神。場中衆人見神靈降臨,俱是斂容正色,莫不叩首跪拜,國主釐琮率衆禱祝,三王子雖爲外國異族之人,亦隨衆一道禮神。

因祭日大典乃夸父國頭等大事,本國山神泰逢每逢此會皆會光降。此番他從上俯瞰衆生,眼光輕易便捕捉到人羣之中異於夸父族人的三王子,不禁眼神一亮,隨後竟開了尊口,問道:“座下異族人是何來歷?何以竟具本族血統?”

衆人聞聲,皆大感意外,不知泰逢此言問誰,頓時紛紛擡起頭來,便見那神祗略微垂首往一處望來,衆人隨之望去,正可目見跪伏在地的三王子。那釐琮見罷此景,見三王子身爲宗主國王族,亦懷敬天禮地之心,對本族之神祗亦是頂禮跪拜,不禁於心中又添了許多好感。

三王子見問,只得擡起身來答曰:“不敢欺瞞,在下乃中土國雲寅,母妃非中土國人,遂機緣巧合懷有貴國血統。”

泰逢聞言,隨即捻鬚說道:“難以置信汝身爲中土之王族,竟是混血之後,真乃異事一樁!無外乎汝以一介外姓之人,能屢破大陸各國六兵之陣,連本國境內之玄武之陣亦難敵汝手……”

三王子聞贊,惟低頭拱手答句:“大神謬讚,在下惶恐。”

待理清三王子來歷,那泰逢便不再多言,受完牲享,隨即自去。而一旁釐琮聞罷三王子親口所言之身世,竟與本族相關,論來有幾分親緣,大出所料,對了三王子更是刮目相待。

禮神已畢,隨後便是授杖儀式,只見本屆勇士釐瑱爲一衆年輕力壯之士簇擁上臺,向北面的釐琮單膝跪地行禮。釐琮隨即手擎夸父之杖,平舉向前,授與釐瑱。釐瑱舉手過頂,從上接過夸父之杖。此一幕場景,在此之前,他曾睡裡夢裡不知幻想過幾回,待到今日,夢想實現之時,卻從未想過會是這般心情,忐忑難安、感慨萬千,心中幾多歡喜幾多愁,皆一股腦兒地交織於胸腔之中,令他只覺宛如窒息一般。他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圈,眼中熱淚盈眶,接過木杖之手止不住微顫。

跟前釐琮並臺上三王子見罷此景,因知曉內情,無不心情複雜,心生憐憫。授杖許多回,頭一次令釐琮心生遲疑,將“一往無前、揚帆遠航”之例行祝詞生生嚥下肚裡,對釐琮低聲道了句:“釐璦當會理解你,此乃你弟兄二人多年來共同之志。便如彼時夸父大人所決那般,爲整個部族,捨棄自我……”

釐瑱聞言,拽緊竹杖之手好似痙攣一般,半晌方哽噎着出聲道句:“是……國主……”

禮畢,釐琮轉身步回座上,釐瑱立起身來,周遭的青年男女一擁而上,圍着釐瑱載歌載舞,禱祝獻辭,釐瑱的身影淹沒於人羣之中,將那強自隱忍的幽咽一併遮蓋……

祭日大典之後,人羣簇擁着釐瑱出了冀城,將勇士送至黃河畔,於此乘舟遠行,向東而去。三王子與雲永二人亦手牽坐騎,整裝而待,只等送釐瑱上路,便就此告辭向羽山而去。

釐瑱首先向鑾駕之上的釐琮行禮叩拜,之後又對一旁的三王子拜謝救命之恩,隨後揮別衆親友。只在將要上船之時,腳步頓了頓,轉身向人羣投去最後一瞥,仍是不曾目見那日思夜想之人,自知那人到如今這般地步,婚事告吹,承諾再難兌現,是斷然不肯原諒自己。長嘆一聲,失望轉身,就此踏上帆船,將船帆升起,卸下纜繩,於衆人的歡呼聲中獨自上路,揚帆而去。

岸上衆人目送船隻離岸,越行越遠。三王子與雲永正待與釐琮辭別,不料正值此時,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從人羣之後傳來,衆人忙不迭閃開一條道來,只見一名女子騎在馬上,身着成婚吉服,頭戴連夜趕製而成的錦環,臂束玉璦,向這碼頭飛馳而來,正是釐璦。

釐璦從馬上翻身躍下,癡癡佇望着遠行的孤帆,眼噙熱淚,喃喃道句:“竟來不及再見一面……”

衆人見狀詫異不已,座上釐琮率先問道:“你來遲一步,他已去了……只你這般打扮,莫非是……”

釐璦聞問,轉過身來面對釐琮行禮,隨後答道:“我與他有婚約在先,此乃我成親的行頭。”

釐琮聞言,長嘆一聲,對曰:“你既知他此行之結果,又何必做到這種地步,他亦是不知;他便是知曉,想必亦不會令你爲他耽誤終身……”

釐璦則答:“他不知更好,如此亦可安心上路……”

釐琮道:“唉,你何必如此……”

此番釐璦則轉頭望着滔滔江流之中的孤帆,緩緩說道:“想必我主英明,定知民女所爲之緣由。我族之民自來秉性執著,矢志不渝,先祖爲擒獲金烏,奮勇行前,絕不回頭;而民女與釐瑱既有婚約在先,又是兩情相悅,即便日後兩廂分離,亦是心如磐石、此情不移!”

釐琮:“……”

只見釐璦遙望東方的眼神愈加堅定明亮,接着道句:“何況便如國主與我族人民一般,深信有朝一日我族勇士終能將金烏擒獲,帶回族中,爲這片北方大地帶來永恆之溫暖;遂民女亦將等待,期盼終有一天,釐瑱將實現先祖之志,返回冀城與民女相聚!”

卻說待女子說話之時,三王子從旁屏息聆聽,只見女子那夸父族獨有的高大身軀宛如這方土地之上聳立的巨巖一般,沉默而堅定,西斜之光將她之身影映照得通紅澄亮,好似此處人人心中熊熊燃燒、永無止息的春暉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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