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火朝天

熱火朝天

雖說大家都答應了要自己抄書,然後把我的書還給我,但是總歸是要把書借出去很久的。我雖然心裡有點兒打鼓,害怕自己的書“一去不復返”,但是這個年代裡面買書很難,而且大家都很想考高考,所以我不可能不借的,如果我抵死不借的話肯定會犯衆怒,再加上某些人別有用心的宣傳,肯定會成爲大家最討厭的人的。

唉,算了,雖然書有丟失的可能,但是我本身的底子就比較厚,丟失一本兩本的對我應該沒有什麼影響,還是犯衆怒的後果更可怕一些。我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於是我笑着回到了宿舍裡打開我的箱子,把我的課本都拿了出來。但是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把初中的課本都拿出來了,但是高中的課本好好放着,我可以對他們說,讓他們先看簡單一點兒的書,打好基礎再說。而我也要加快進度了,要快點兒看完我的書,至少要知道這個年代的人大概學了些什麼知識,對高考心裡有個數。

加上我一共有11個知青,所以我再找了9本書來,我的書包裡本來就包了兩本,是準備中午的時候給我和史明輝看的。把那幾本書拿給他們以後,讓他們自己決定要先看哪一本書,然後告訴史明輝他的書和我的書我都裝在包裡了,於是他笑嘻嘻地搶過我的包背在身上,對我說道:“我來背吧,你拿着鋤頭就已經夠重了,這些體力活應該的男人的事。”我只是笑笑,也沒有和他說什麼。

知識讓我驚訝地是李秀敏好像被史明輝的那兩句話刺激到了,急紅了眼,像是要來咬上我一口似的,她男朋友羅中華不是就在她旁邊嗎?

出門以後我卻發現羅中華和張振武沒有和我們往一個方向走,手裡也沒有拿鋤頭,我知道他們是去挖路去了。可是現在不是什麼都實行集體制嗎?他們怎麼可以不掙工分而去賺“外快”呢?沒有人管嗎?

我在路上看看前後左右的人都離得有一段距離,於是壓低聲音問我旁邊的史明輝到:“史大哥,爲什麼他們去挖路你們不去啊?聽說挖路很賺錢的,可是他們不用掙工分嗎?不是都搞集體經濟嗎?他們怎麼可以單獨活動啊?”

史明輝聽完我的話以後左右看了看,然後對我說道:“曉雯,這個事情是我們悄悄做的,你別告訴別人啊!張振武大哥來德宏很久了,他有一個熟人在公路段,所以才介紹了我們幾個去挖路,因爲工作量太大了,一般的女生都吃不消,所以只是男生去挖。我們五個男生輪流去挖,每個人都是挖一個月休息一個月的。我們和村長說好了,讓他分給我們11個人的活,然後我們幫挖路的人乾田裡的活,挖路的錢得來以後每人拿出一部分來分給大家,再出錢買一頭豬,過年的時候送到寨子裡去。這件事都已經持續好幾年了,不合上面的規定,是我們偷着做的,所以誰也不能告訴,知道嗎?”

我點點頭,這就是集體去賺外快啊。不過這個年代管得挺嚴的,張振武還能找到門路,真是厲害,沒有枉費他在這邊待了這麼多年,人脈也是一種資本啊,換個人還沒有這個門路呢。

史明輝繼續笑着和我說道:“菠蘿已經熟了,食品廠快要開始收菠蘿了,到時候女生可以去食品廠削菠蘿,那個賺得少一點兒,一天大概能掙一塊錢左右。或者可以到食品廠裡面去包糖紙,那個也是差不多一天一塊錢,不過那兩個活都比較輕鬆,到時候你也可以去做。或者是到冷凍廠裡面去批發冰棍來賣,可以先拿冰棍去賣,賣完了以後再給冷凍廠錢,那個賣多賣少就是自己的運氣了,不過過年的那幾天特別好賣!”

我問道:“爲什麼大家都想出去賺錢,你說的這些都是零時工吧,我們來當知青國家不給錢嗎?糧食收了就全交上去,我們沒有分紅嗎?”

史明輝苦笑了一下,說到:“國家根本不管我們這些知青,每天下地去幹活,掙一點兒工分,然後等到糧食收上來以後分一點兒口糧,根本只是勉強夠吃而已。我們這裡好一點兒,除了種糧食以外還種茶、種菠蘿、種甘蔗,可以賣給食品廠或者茶場、糖廠,但是掙的錢少極了,每個人每年只能分到十多二十塊的紅利,根本不夠幹什麼的,所以大家就找門路自己掙錢去了。”

我很不想去掙這個辛苦錢,因爲我知道自己只用在這裡待上一年而已,而且我來之前宋叔叔給了我一筆錢,路費什麼的也夠了,就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掙那個錢了。可是別人的,如果家裡條件不太好的那種,一年十多二十塊怎麼可能夠用?衣服要錢買,鞋子要錢,路費也要錢。他們能怎麼辦?還不是得辛苦地去做零時工,每天去拼死拼活地掙這一塊錢。

於是我感嘆了一下,說道:“史大哥,掙錢這麼不容易,你這幾年一定很少回家吧?”

史明輝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說到:“曉雯,你不會剛來就想家了吧?你可要有心理準備,想要回一趟家可不容易!”

我搖搖頭,說到:“我連家都沒有了,還想什麼家啊?我全家就我一個人,我到哪裡我的家也就到哪裡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還能想什麼家?我只是知道從這裡坐車去昆明就得20多塊錢,要去上海肯定就更貴了,所以覺得你們可能沒有這麼多錢回家過年。史大哥,你來這裡七年了吧,回過幾次家啊?”

史明輝伸出了他的食指,說到:“一回!而且我已經算好的了,好多人想回家都回不去呢!你不知道吧,龍陵和保山的交界處有一條江,叫做潞江,上面有一座橋,叫做惠通橋。那是德宏這個邊遠的地方到內地的必經之路。那裡駐守着軍隊,查得可嚴了,如果你沒有當地公安局開的證明或者是介紹信的話根本過不了惠通橋!前幾年的時候有些知青在這邊待不住了,於是就偷偷買了車票想回家,可是都在惠通橋那裡被攔下來了。還有一個蠢人居然想從江裡游過去,結果淹死在江裡了。他也不想想,抗日戰爭的時候把惠通橋一炸,連日本人都沒有辦法過江,他哪能遊得過去呢?”

我吃了一驚,惠通橋我還是聽過的,從昆明坐車來德宏的時候也曾路過那裡,可是當時並沒有經受嚴密的盤查啊。於是我疑惑地問道:“史大哥,那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來查我們,你不是那裡駐紮着軍隊嗎?”

史明輝說到:“我們從昆明過來他們當然不查了,但是如果從德宏去昆明就會查得嚴了。不但是查知青,最重要的其實還是查毒品。你不知道嗎?德宏和緬甸是接壤的,德宏的畹町縣和瑞麗縣和緬甸只隔一條河,想要去緬甸很容易。而緬甸、越南、老撾的交界處就是金三角,那裡是世界上毒品最大的產地,所以惠通橋那裡查毒品查得特別的嚴!”

我點點頭,這才正常嘛,毒品是大害,不論那個國家,不論那個時期,政府都是要禁毒的,不然老百姓的日子就沒法過了,所以在戰略要地駐紮軍隊嚴密盤查也沒有什麼,要是那裡專門是爲了擋住知青的話就太恐怖了。

我繼續問道:“史大哥,既然查得那麼嚴,派出所的證明信肯定很難開吧,是不是很少有知青能回去?”

史明輝答道:“當然啦!總共也沒有幾個知青回去過。我回去之前是向二的爸爸也就是丙午村的村長和我一起去公安局開的證明,他擔保我的人品、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7年了,表現一直很好,還擔保我探親以後一定會回來。我這才能走了,一般的人根本開不到證明,村裡的人都很瞭解我們,誰是能安心帶着的誰是想跑的大家都知道,所以如果你想跑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爲你開證明。”

我點點頭,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逃走,所以根本不擔心這些事情,再說了,我就算是逃了又能逃到哪裡去呢?現在已經是1976年了,□□已經倒臺了,□□時期的錯誤會慢慢被糾正的,知青也該返鄉了。但是因爲以前學歷史的時候課本里對這一段歷史語焉不詳,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些具體什麼時候會返城。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1977年一定會恢復高考的!我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地考個大學,然後畢業了就能分配工作,到時候我就可以分房子,就可以建立自己真正的家了。

也許是被我今天早上說的那個“以後可能會恢復高考”的消息刺激到了,所以大家今天干起活來都是熱情高漲的,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已經把今天分下來的農活幹完一大半了,然後大家趁着午休的時候一邊吃飯一邊看書,時不時還有人來向我問上幾個問題,所以以我爲中心圍了一大圈人。

李秀敏雖然和我很不對盤,而且也說她認爲高考不一定會恢復,但是卻並沒有拒絕我的書,也在那裡看了起來。這也是很正常的,她已經在這裡待了很多年了,肯定是一心想離開這裡但是苦於沒有門路,所以知道可能有機會就一定要奮力抓住,哪怕這個機會只是萬分之一。一開始的時候她不好意思過來問我問題,就湊在史明輝旁邊問他,到後來有的問題太難了,史明輝抓抓自己的腦袋告訴她自己也不會,讓她過來問我,她才扭扭捏捏地過來問我。

我一概是來者不拒的,這是我收買人心的大好機會,我怎麼可能會白白放過呢?於是我認真地回答大家問我的問題,即便提問的那個人是處處針對我的李秀敏。我知道這是對我最有利的處理方式,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可以鞏固我的知識,有些東西我長時間不接觸已經忘記了,現在利用給他們講解的機會自己也複習一遍,所以基礎變得更加牢固了。而且這個時候我如果拒絕別人的話只能乘一時之快,遺禍無窮,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損人不利己。所以我當然不會做那種傻事。

通過回答他們的問題我發現他們的基礎真的很差,完全沒有一個高中生或者是初中生應有的水平,只能勉強達到小學的水平,個別的人比如王海民,連小學水平都達不到。他們前面的學習時光真的是完全荒廢了,要想補起來很難。不過好在還有一年的時間,如果他們認真學的話應該還是能考上大學的,畢竟這個年代全國的水平都不高。

而且看到大家的學習熱情這麼高,我心裡也暗暗高興。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不能容忍異類,如果大家都在聊天、玩耍,只有我一個學習、看書,那麼我的壓力會很大,效率也不會很高。不但面臨着學習的壓力,還要面臨周圍人施加給我的壓力,他們會在我背後議論:那個人很怪,很不合羣,大家都在玩,就她一個人在學,她是異類,她和我們不一樣,不要去接近她。

可是現在這樣就不同了,大家都在學習,起碼是所有的知青都在學,這樣就沒有人在背後攪事了,大家都能安心學習,學習的效率也會提高不少。即便是寨子裡的傣族覺得奇怪,也只會說:那些知青和我們不一樣,幹活的時候還要擡着一本書看。但是村民和知青本來就有着很多的不同之處,再加山一條也沒有什麼,不會給我,也不會給我們帶來壓力。

所以說人都是社會的動物,人都是喜歡過羣體生活的,人都是喜歡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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