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綠留在哪裡與我無關,府內大若是璇璣想的話,留着阿綠給她作伴解悶也是好事,我不能總是陪在她身邊。”
黎昕閉着眼說道,他真的好累,一想到待會要去見武帝,聽他那些白癡的問題,頭便疼了起來。
“女人之間的事,可不簡單呢。”百里揚也不是強求的人,隨便說了這一句後也不再說話,對於在妓院裡長大的他,女人之間的戰爭,勾心鬥角可一點都不比戰場上的仁慈,這些事他見得太多太多。
廂房什麼的一點都不需要收拾,黎昕早就準備好,一小廳一小臥室,別緻的很,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兩個人像當年練舞完,坐在院子的臺階上似的,雙雙拉着手,在說着多年來想要說卻沒有辦法說的心事。
“你走後不久,暴動的人民衝進太宰令府,殺了太宰令,而我們這些舞姬們也被衝散開來,被殺的,被賣的,或者是像我這樣顛沛流離的,都有。”阿綠淡淡的說着,那些事即便已經過了這麼久,她依舊不能忘記,說的時候,手微微的顫抖着,像是在害怕。
璇璣拉着她的手,安靜的聽着,這些事她從阿竹的口中也得知一點點,如今的姜國四方暴亂,起義的人民源源不斷,就算國都苫城都已經不太安穩。
“後來我又被賣到一戶人家裡幹粗活,璇璣你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來我們除了會跳舞還會做什麼,主人家很暴力,時不時的痛打,終於我忍受不住逃了出來。”阿綠說着,眼淚就簌簌的留下來,她原本就不是奴隸,不過是家鄉旱災被迫無奈被人販子販賣了,如今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璇璣還是安靜的不說話,她抱着阿綠,這個像姐姐一樣一直照顧她的人,她很心疼。
“再後來,我在街上實在餓得不行,只好委身在花樓裡,諂媚客人,苟延殘存。”阿綠說道這裡,擡頭看着璇璣,訥訥的問道:“這樣對我,你會嫌棄麼?”
“阿綠,對不起,這些我都不知道。”璇璣咬着嘴脣,阿綠在受苦的時候,她在軍營裡面,雖然說過的不好,但是也不壞,阿綠的經歷讓她心疼也讓她懊悔,若是知道,當是怎麼也要
把阿綠帶走,別留在那裡。
阿綠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摸着她的臉,淡淡的笑着,原本阿綠就極美,又長璇璣兩歲,散發着成熟的氣息,也像個大姐姐一般。
“璇璣不要難過,你是福星哦,知道麼?我曾經見過你,在花樓裡,那時候我害怕認錯人,不敢上前。”
說道花樓,璇璣纔算是醒悟過來,她和石染還有百里揚到花樓的時候,曾經聽到有人叫阿綠的名字,但是她卻不在意,若是那個時候她留了心眼,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我和自己打賭,我怎麼會認錯璇璣呢,是不是?所以當晚我也逃了出來,輾轉知道你們在大漠北那裡,我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渡過河,越過連綿的山峰,還有望不盡的深林,就是想找到你,但是卻迷路了,被陳國兵抓住,他們把我....把我.....”
蹂躪這兩個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恨過,爲什麼命運這麼的不公平,爲什麼有的人是一出生就一世安康,爲什麼她卻要這樣悽苦。
“對不起,要是我知道是你,要是當時我知道是你,就不會這樣。”璇璣拼命地眨着眼,眼淚還是落下來,黎昕和阿綠兩人,都是她今生最爲重要的倆個人,怎麼可以受到哪怕是一點點的傷害?
她抱着渾身顫抖的阿綠,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怎麼做,她並不是一個懂得安慰的人。
倒是阿綠,淡淡的笑着拍着璇璣的背,安慰的說道:“不是你的錯,身在亂世裡,誰也沒辦法,只能在有幸福飄過的時候,好好抓着就好了。你知道嗎,璇璣,當我被綁在柱子上時,你就像是神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把我救了下來,這大半年來,你過的也不好吧,陳國的士兵,有對你怎麼樣麼?”
把阿綠的事情談完,現在便輪到璇璣的事情,她有好多話想說,但是黎昕一直都不問,她能說的人只有阿綠。
於是,她便把從一開始被抓了當俘虜的事,慢慢的說給阿綠聽。關於夜錦容對她的兩次侵犯,原本是想瞞着過去的,但是這個人是阿綠,有什麼好隱瞞的呢,而且她也實在是需要有一個傾述的地方。
阿綠坐的端
好,微微詫異的聽着璇璣在一邊訴說,當聽到阿竹的時候,又是感嘆了一遍,原本都是身邊的人,最終還是變的各奔東西。
當夜幕降臨時,阿綠才退出房間,璇璣需要休息,不能做過多的打擾。
在迴廊上的丫鬟們見到阿綠走了出來,都紛紛上前去,關切的問道:“阿綠姑娘,你沒事吧。”
因爲她們看到阿綠通紅的雙眼,以爲她被欺負了,都義憤填膺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丫頭,竟然一下子就佔據了少爺的心,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又怎麼可能順的下氣呢。
阿綠擡起頭,稍微帶點嚴正言辭的說道:“你們誰都不能爲難璇璣,絕對不能。”
在此刻,阿綠還是心疼璇璣的,這個她保護了五年,像妹妹一樣的人,又救了她,讓自己身陷囹圄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讓璇璣在自己的面前受到傷害。
但是,如果這個念頭,在往後的歲月裡,也能一再的堅持,那就真的是好事。
只是,所謂的姐妹情,在一個男人的面前,會變得那麼不堪一擊,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此刻的阿綠,是絕對不會想到,在往後的歲月裡,她竟然也會千方百計想置璇璣於死地。
見她這樣說,一邊的丫鬟們也不好再說聲,只是心裡面覺得阿綠姑娘實在是太善良,連這樣子都肯縱容,爲什麼少爺還是一副冷漠的態度。
璇璣並沒有歇下,今日聽淺仲說,陳國被大敗,那麼要死傷多少呢?
她在擔心着夜錦容,還有夜筠堯,雖然無關風月,但是依舊會擔心,大家都不是壞人,只是身處的位置不同,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若是有一天,黎昕也要和陳國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時候,她要怎麼辦,這個平衡她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想到這裡,她的指尖冰冷起來,期盼着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要發生,亂世太殘忍,無話可說。
黎昕很晚纔回來,而璇璣房間的燈火始終還通明,他在房門前站了一會,最終還是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連事蹟會不會敗露,明日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能肯定,如今的他能給什麼承諾給璇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