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論他們兩人將來的身份如何變,小穆子的指責都不會改變。
只是,夜錦容和夜筠堯兩人,在險詐的宮闈裡扶持長大,又在朝野之中拼殺。
在偏殿內,脫下朝服,依舊是親密無間的兄弟,此刻卻漸行漸遠,如陌生人一般。
算不算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呢?
“你說,本王這樣做,是對是錯?”
夜錦容倒是沒有再說起以前的太多事,都是不諳世事孩童時候的事情,再怎麼說,又能怎樣呢?
“王爺做事,自然有王爺的思慮,於公於私,王爺定當也明瞭,不需要奴才來擔憂。”
小穆子說的模棱兩可,有些事,可以看的通透,卻不代表可以說得通透。
夜錦容聽了,微微皺起眉頭,看着一邊站着的小穆子說道:“你說話,是越來越圓滑了,但是對我而言,卻不中聽。”
小穆子與他,並不是簡單的主僕之間的關係,有時候聽一些逆耳的話,也不想身邊的人對自己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小穆子聽得夜錦容這樣子說,低着頭,頓了一下,深呼吸了好久,才說道:“王爺您明知道有些事是不得爲之,卻放不下。天下間女人萬萬千,您誰都可以要,可是唯獨是大王的女人,王爺你要不得,要不起。”
“要不得,要不起?”
如果他想要,這個國家這個帝位都是他的,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
小穆子聞言,雙膝跪在地上,依舊是不卑不亢地說道:“縱使這個帝位,是王爺你一手扶持而上,但是時至今日,大局已定,動盪不得。或許您有不甘,可是今日這個帝位誰主,卻是王爺您一手CAO辦而成,怨不得,恨不成。”
永遠,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些道理,小穆子能看懂,他又豈會不知道。
說到底,也就是不甘心三字而已。
他們在談話期間,太醫們走了過來,垂臂作禮說道:“回稟王爺,容華小主的呼吸脈搏平穩下來,但是是否可以度過險境,卻還說不好。”
這些話,不說給夜筠堯聽,而是說給一個王爺聽,原本就是一個極其荒誕的事。
可是,在這裡,除了夜錦容,還有誰能主持得了?
“徹夜在外面候着,隨時聽召。”
夜錦容眉宇冷峻,站起來,不在意理會一邊的小穆子,而是朝着寢殿的大門走去。
蕭蕭站在一邊作禮,倒是錦瑟上前了一步,擋在門中間,也沒有說話。
若是以前,一切如故,那是無所謂了。
可是,如今,夜錦容已經沒有資格獨自走進這個寢室一步。
“讓開。”
夜錦容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可是,錦瑟不願意走開,相比起自己的舊主,她更在意的是,璇璣的名聲。
“王爺,請三思。”
“讓開。”
若不是念在錦瑟忠主,夜錦容可不會還這樣悠揚地說話,只是冷冽的眼色,讓錦瑟不禁讓開了一步。
“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夜錦容小聲說了一句,推門走了進去。
空氣中,瀰漫着藥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地板上的血跡早就清了,可是卻清不掉空氣中的味道。
焚着安神的切片,房間裡靜謐沉寂。
他走過去,伸手掠過經過身邊的博古架,桌子,軟塌。璇璣的寢室,他是第一次進來,這裡的一切,他都好奇,該是怎麼樣的佈置,她用起來,可是習慣?
其實,他也並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甚至是伸手去摸摸璇璣的臉也不曾。
坐在牀頭邊上的椅子上,夜錦容顯得很疲憊,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想在這裡,好好陪一下她而已。
身處異國,無親無故,心裡肯定很彷徨。
那麼,他就坐在身邊,好好的陪着她,讓她別再那麼害怕。
“筠堯他,已經把你bi到這個地步了麼?”
夜錦容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昏睡的她,悠悠地說着.
“你又何嘗,沒有把他bi到這個地步呢?”
夜錦容一生人,沒有安穩地睡在牀上,而是坐在椅子上睡着,只有三次,第一次是老大王駕崩的時候,他守在牀邊一個晚上。第二次是璇璣咬舌自盡,他也守在牀上,第三次,便是這次。
果然,他是嬌生慣養的人,這樣靠在椅背上,睡了一個晚上,還真的讓一把老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似得。
他睜開眼睛,見天色尚未亮堂,走到外面推開門,見到庭院外一屋子的宮女還有內監都候着。然
後太醫們也真的是可憐兮兮地等在外面,連離開一步都不敢。
見狀,夜錦容只是抿着嘴笑了一下,走過去,對着侯在那裡一晚上的太醫們說道:“好好看着容華小主,她若是歿了,你們可要做好陪葬的思想。”
淡淡的一句話,還帶着淺薄的笑意,卻讓他們驚恐無比,夜錦容說的出來的話,必然是可以做得到的。
小穆子送走夜錦容,天色還沒有亮,他揉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回到夜筠堯的寢室外面候着。
璇璣那裡,人手已經夠了,而且從夜錦容的表現看來,並無大礙可言。醒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但是腹中的孩子經過這樣折騰,還能留着麼,即便是可以留下來,日後會不會有不足之症?
小穆子站在門外面,憂心地想着這些事情。
夜筠堯習慣了早起,皆因爲每日必須的早朝,所以就算是徹夜宿醉,也不會酣睡太久。
一覺醒來,是自己的牀榻,記憶才慢慢地甦醒過來,昨晚是太氣急,然後喝了很多酒,再然後呢?
只覺得頭疼欲裂,夜筠堯撐着身體坐起來,習慣性地喊道:“小穆子。”
那個“子”字尚未落下最後的尾音,便給他自己生生斷在喉嚨裡。
因爲,他全身赤裸,那就算了。
可是,睡在他邊上的女人,又是誰?
且先不管爲什麼這裡有個女人,他是帝王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只是爲什麼會在他的寢殿內。
就算是喝酒誤事,在寢殿內寵幸宮女,也不是沒有的時期。
可是,一般說來,完畢過後,小穆子自讓會讓宮女離開,絕對是不能在他的寢殿內過夜的,這些事難道小穆子會忘記?
他連看一眼睡在身邊的女人長什麼模樣的心思都沒有,起身披上衣裳,再喊小穆子。
小穆子聽聞後,急忙忙走進來,畢恭畢敬地回答說道:“大王有何吩咐?”
“這是怎麼回事?”
夜筠堯冷冷地說着,指着簾帳後面的人,此時,簾帳後面的人已經醒來,起身坐着,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小穆子只是看了一眼,旋即回答說道:“昨夜大王醉酒,那宮女不知爲何,指開了其餘人進來。待奴才再進來時,見到大王與她酣睡在牀上,於是不便做打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