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揚就這麼手一丟,若不是趕緊扶着牀柱,林紫容定會撲在地上,跌個狗啃食。
“你,你們給本宮等着!”
很老套的說了這麼一句,林紫容帶着齊皓和一干丫鬟婆子落荒而逃。
齊臨風躺在牀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看着面前這張比最後一次看到老了起碼十歲的臉,雲甄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似乎這個人,對自己而言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人。
那個在過去很多年的歲月曾讓她深深愛着,也深深恨着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放開了自己,徹底獲得了新生!
“這一刀刺得很深,導致皇上心脈受損,如果想要活命,要承受的痛苦恐怕……”恐怕不會比上次幫他祛蠱要好多少。
齊拓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我相信,父皇一定可以堅持下去的!”齊拓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一直以爲他是憎恨這個父皇的,原來並不是只有恨,有愛有期待纔會有恨。
“你確定?”
“父皇是真命天子,自然有神明庇佑。”齊拓道:“我相信你!”
“那好吧!”
雲甄將師父送給自己的那一整套手術工具拿了出來,在牀邊的桌子上一字排開,然後用剪刀剪開齊臨風的衣裳……
……
半個時辰過去了,胸前的刀終於成功的拔了出來,而且並沒有大出血,而且看齊臨風隱隱眨着的睫毛,顯然是有了意識的——
齊拓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的道:“雲甄,真有你的,看來父皇一定會沒事的,你看,他都要醒了不是嗎?”
雲甄笑得怪異,說:“別急着感激我,傷口還沒縫合,困難的還在後面呢,有點血腥,要扛住哦!”
“明白!那,現在開始吧?”
“當然。”
雲甄臉上的笑容更大,然後拿出紗布,讓人取了宮裡最烈的白酒過來,用紗布,一點一點的朝着那傷口上浸,恩,動作很慢,非常的慢,無比的仔細——
齊臨風痛得冷汗直冒,臉開始嚴重的扭曲。
“雲甄,父皇似乎很痛……”齊拓有些不忍:“你能不能輕點……”
“我很輕啊,若你說別用烈酒神馬的,我只能表示我做不到,雖然刀成功的拔出來了,但傷口總是要清洗消毒的吧,你也知道,這天兒越來越熱了,你總不希望他傷口潰爛長蟲子吧!”
徐清揚則偏過頭,笑得賊兮兮的。
他終於明白雲甄爲何答應來幫齊臨風治傷了,她絕壁是想要讓這傢伙更痛苦一些吧!
他的猜想果然沒錯。
因爲雲甄不過一個小小的清洗傷口的過程就清理了整整一個時辰。
看的齊拓都開始懷疑父皇這被刀子捅過的傷口說不定傷口就更大了,看,那緩緩流出來的殷紅的血就知道了……
終於,看的現場衆人心情各異的傷口清洗過程結束了,就見雲甄掏出木盒,取出裡面一根最小最細比麥芒都還要小數倍的銀針,穿上最細的絲線,慢慢的縫合傷口,大概是因爲針太小,於是,縫合過程又折騰了N久。
徐清揚想,這絕壁少不了一百大幾十針,傷口比自己上次被火槍打中要輕多了,過程卻慘烈得多,血也流得格外之多!
傷口終於慢吞吞的縫好了,齊拓在最後見雲甄竟然在線頭上打了個無法解開的小蝴蝶結釦時,終於不再懷疑,這小女人,真的是在惡整他的父皇!
“雲甄,你別這麼,你這次……怎麼……”很顯然,他有些生氣了。
父皇受傷這麼重,她還雪上加霜,在這要命的關鍵時候是能讓她開玩笑的嗎?
雲甄絲毫不在乎齊拓憤怒的目光,繼續歡快地爲傷口處包紮,卻把那個漂亮的蝴蝶留在了外面,到結束的時候甚至還嫌沒玩夠的扯了扯線頭,見到齊臨風額頭的汗嘩啦一下滑落,她的心底別提多暢快了!
趕在齊拓再次責備前,雲甄笑得燦爛,道:“蝴蝶很好啊,代表着破繭化蝶,代表着新生,就勇者的化身,太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齊拓一聽,一臉的苦逼相,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說啥纔好了。
徐清揚內心則笑得快要打跌了,面上卻要做出嚴肅的表情,
媽媽呀,他都要憋死了!
這記仇的丫頭,真是可愛的緊啊!
手術終於結束了,天也終於矇矇亮了!
雲甄將手洗乾淨,見齊拓還是不說話,在一旁生着悶氣,只好一本正經的道:“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很在意皮膚的完美,我這麼做並不是要讓他難受,只要是用這樣的方法,他傷口癒合後將看不到一絲的疤痕,就跟真正完美的皮膚一樣,我這個答案,不知道太子殿下可還滿意?”
原來如此!
齊拓倏地擡起頭來,臉上帶着明顯的愧疚。
是啊,他怎麼就忘記了,當初雲甄幫自己解蠱也是很痛苦,還用鐵索鎖他,他都沒有這麼小人之心過,他這次真是,真是太不對了!
“找兩個醫術好的太醫看着他,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內不發燒腦子清醒的醒來的話,以後好好將養着也就是了。”
“雲甄,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謝你!”齊拓感動不已道。
“還是別,我累了,準備出宮去,你別阻攔就好。”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是,等父皇醒來就好,好不好?我真的擔心,你若是出宮,再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幫廢物肯定是沒辦法的……再說了,你忙碌了一整晚,一定很疲倦,不如就在宮裡好好休息一天好不好?”
齊拓再度開口挽留,讓雲甄心底那叫一個火大啊,腹誹不已,還敢叫老孃在,就不怕弄死你這個渣老爹?
“姑姑,就當是爲了我,讓他活着吧,也算……”天歌雙目蓄滿淚水,無聲的滑落,卻還是跟個小大人一般,堅定的道:“也算還了他給予我的生恩了,以後,他不是我的父皇,我也不是他的女兒,就跟玉蝶上的那樣,天歌公主是個啞巴,早已夭折了!”
唉,這個孩子啊!
這樣的歌兒,是雲甄從未見過的,所以,只好勉爲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牀上的人,依然安靜的躺着,沒有人知道,他的大腦是清明的,能夠聽得見他們所有人的話!
“既然累了,不如你們就先到鍾翠宮休息好不好?清和苑恐怕是住不成了!”齊拓用着商量的口吻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