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羊毛出在豬身上
朱元璋驅逐韃虜，鼎定中原後，其實挺不得讀書人待見的。
有的人是對元朝愚忠，抱着不食明粟的首陽山心態。有的則是單純的看不上，嫌他出身粗鄙，對待文人如同役使牛馬。
當然，他們倒也沒看錯。在老朱眼裡，甭管你是什麼人，都只是工具人而已。
大誥裡曾記載過一件事，官府舉薦姚叔閏、王諤二人當官，二人不願意進京當官，私底下使了點小手段，被朱元璋得知後立馬就給砍了。
再加上洪武年間的三大案，甭管牽涉到什麼人，老朱都從不手軟，殺的那叫一個血流成河、人頭滾滾。
因此，當官一度被認爲是高危職業，引得很多江南文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老朱這人還怪呢，你越不來他越要招攬你。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多次，多次不來就是看不起咱老朱，那必須得宰了！
“太子妃，下官所舉薦之人，一人爲紹興楓橋楊維楨之子楊新爐，此人藉助其父幾次徵召不仕的名聲，雖於朝中名聲不顯，但在民間有着極高的聲望，江南文人更是將其視作文壇領袖！”
“另一人則是蘇州名士高啓之弟高明，當年陛下因一首詩文而屠戮高啓，在江南文人中引起極大不滿，世人多惜之。”
“若是太子妃能徵召高明爲允炆殿下所用，則江南文人無不信服！”
“印書呀……”
“如果咱們自己開書店，自己找人印書自己賣，豈不是上下游通吃，錢全讓咱們自己賺啦！”
“殿下，要不下官按照市價的八折給你？”
“在二人之外還有一人，乃秦裕伯之弟秦亨伯，然此人好修玄，喜歡遊名山大川，無人知其蹤跡。”
“咳咳……我們這次是想印點書，不知道鄭大使這邊得不得閒？”
畢竟這玩意整天煙熏火燎，很容易引發火災，老朱咋可能把它建在宮裡。
“十三叔，把書交給他們代賣，咱們得少賺多少銀子？”
“本宮只是說讓你吊一下，馬上就命人把你救下來，不是讓你真吊死！”
相對來說打製金銀器皿首飾啥的就好多了，上次給豫王打製的一千五百兩的銀葉子，他光是這一項就掙了三百兩！
“豫王殿下，不是下官跟您推脫，實在是陛下爲了給懿文太子祈福，讓我們印製一萬套金剛經。”
“鋪面不值錢，一年花上幾百兩租金就差不多了。”
朱桂聞言臉上尷尬的一紅，他上次覓下的三千兩銀子，有一半被送到這兒鑄成了一分銀子一份的銀葉子，好方便他花用。
“這字數多少，單本的價格也不一樣的。”
“在哪兒呢，趕緊拿來讓我鑑賞下！”
朱桂一聽是給太子大哥祈福印製經文，立馬就閉嘴不言了，打算去宮外花重金在找一家印書館。
朱桂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陣小激動。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她決定讓別人先試驗一下，看看成功的機率有多高！
“十三叔，我是這麼想的，咱們要幹就幹筆大的，先在宮外找個合適的鋪面，然後在僱一批工匠給咱們印書！”
主要是這玩意費時費力不說，還剩不下什麼錢。
“那你說說，咱們現在該咋辦！”
“第一本先印三萬字好了。”
“冬梅呀，本宮這些年待伱如何？”
兩人計議已定，然後就一個尿遁，一個屎遁，消失在大本堂之中。
“您剛剛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銀作局上下忙成一團，實在是抽不出人手幫您印書呀！”
“暫時先印一萬套，後續可能還會增加！”
冬梅直接嚇傻了，趕忙跪地求饒。
“啊？”
“我們不白印，我們花錢！”
鄭元昌一聽說印書，心裡就興趣缺缺。
“不行，您印的字數太多，得加錢……”
“不知殿下想印幾套，每套成本預計多少？”
鄭元昌一聽這話，心裡暗暗吃了一驚。
上次給替母妃給朱允熥送東西的時候，他就偷偷覓下三千兩銀子。若不是翡翠白菜太扎眼不好出手，他連那玩意都想掉包。
呂氏暗暗記下幾人的名字，然後謝過黃子澄的指點，領着衆人又磨蹭一會兒，這才重新回到太子府，望着大殿的橫樑發呆。
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翻譯成大白話的話，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三板斧嘛。
“豫王殿下，您這次是想打製點什麼好物件？”
一提到賺錢朱桂頓時來了興趣，他現在缺錢缺的眼珠子都紅了。
“這一千兩我掏了，但將來若是賺了錢，得分我一半才行！”
呂氏在曾經放置朱標棺槨的地方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下決心上個吊給那老東西和世人看看！
但朱允熥作爲甲方得先支付印刷的全款，乙方纔表示願意幹活。
兩人趕到之時，銀作局內外剛接了一筆大單，所有人都在忙着刻板、校對之事，只有大使鄭元昌是個閒人，顛顛的湊了上來。
“殿下，您的書有多少字？”
“多少？”
就在呂氏跟宮女躲在太子府演練上吊絕技之時，大本堂裡朱允熥正拉着他親愛的十三叔暢談賺錢大計呢。
他之所以敢報價這麼低，乃是本着羊毛出在豬身上的想法，壓根就沒打算花錢進料，而是打算從老朱的項目裡省出來，然後再賣給小小朱。
他對待學生向來寬鬆，只要能完成功課，一些紀律上的事情從不苛求。
“對呀！”
冬梅聽到這麼說，心裡這纔好受點。
“三萬字呀，這還只是個開頭哩，後邊還有將近五百萬字呢！”
“那就七折好了，您總得讓我們賺點餬口銀子吧，太少了的話，下官跟手下那幫匠人也沒法交代！”
冬梅一聽這話，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讓自己辦，當即向呂氏表忠心。
齊泰全然裝作沒識破兩人的伎倆，依然自顧自的看書。
“你先報個價吧，我們也不是非用你不可，若是你報的價太高，我們還不如去宮外找別人印了！”
“這點請殿下放心，我們銀作局絕對是整個京城最便宜的，絕不敢多收您一文錢！”
這三皇孫殿下啥時候這麼精明瞭，都知道討價還價啦？
要知道宮裡的貴人們最好哄騙了，基本上他們咋說他們咋信。
印書最大的成本就是這兩項，人工相對來說還在其次。
鄭元昌嘴上這麼說，心裡確實得意的想着，怎麼向上邊多報點損耗，把紙錢和油墨錢省出來。
現在苦主就站在自己邊上，他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
“那就七折吧，你可不許哄我，我會派人去宮外打聽的，若是有人比你還便宜，這活我就不交給你做了！”
“好呀！”
“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難報萬一！”
所謂的銀作局並不在宮裡，而是在五軍都督府邊上，是從原來的兵器製造局裡劃分出來的一個分支機構。
“要不咱們跟先生告個假，先去銀作局看看？”
“十三叔，你還記得上次咱們談論開書店的事嗎？”
只是上吊這事是個技術活，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
兩人經過長達半個時辰的討價還價，最終以單本一百文的價格成交。
“十三叔，既然是合夥做生意，這點錢您看……”
朱允熥可不想掏這個錢，一來是他手裡本來就沒啥錢，他上次收的禮多數都是些首飾、擺件之類，沒法直接當成錢用。二來是他不確定大明人能喜歡“鬥破”這種超前幾百年的小說，萬一不小心賠了呢？
鄭元昌一聽對方說願意花錢，心裡就沒那麼牴觸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呢，就聽到朱允熥說了一句話。
“我保證自己寫出來的書能大賣，等打響了名氣後，咱們在收別人的書賺錢！”
朱允熥聽到這話眼睛也是一亮，他沒想到宮裡就有印書的地方，這樣一來又能省不少錢。
呂氏打斷冬梅的哭訴。
朱桂這人最怕麻煩，聞言皺着眉頭道。
“娘娘饒命啊，冬梅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從未……”
“成本嘛……”
“對呀！”
雖然黃子澄沒明說，但以呂氏的聰穎，豈能聽不出其隱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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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若是有幸招的此人，也能爲允炆殿下增添不少助力！”
“十三叔，草稿被我藏在家了，午休的時候我領你回去拿。”
“印書也不難辦，我跟銀作局的鄭大使相熟，隨便給他們點賞銀就幫咱們印了！”
朱允熥搖搖頭表示不樂意，鄭元昌繼續減價。
朱允熥繼續忽悠道。
這樣一來，光是靠剋扣陛下的紙張和油墨，恐怕就應付不過來了。
她既然已經在斷龍石前說出這番話，若是沒點表示，肯定被世人嘲笑，甚至連那老東西也會因此而生出厭惡之心。
“既然你這麼說，那本宮就交給你個重要的任務，你上個吊給本宮看看吧！”
“上次在書店的時候，店老闆不是說了嗎，你完全可以把書交給他們代賣，沒必要勞心勞力的開什麼勞什子書店啊。”
朱桂越聽越興奮，大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之感。
“我現在跟你商量的是如何開書店的事！”
鄭元昌被這字數直接嚇傻了，他本以爲朱允熥只是印刷個詩文之類的，撐死了兩三千字，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一部鴻篇鉅著。
“咋了，你寫出新話本了？”
“沒問題！”
既然談妥了價格，接下來就是付梓印刷了。兩人立馬趕回太子府取草稿，只是在路過正殿之時，朱允熥突然停住了。
“那不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嗎，她守在前殿門口鬼鬼祟祟的幹嘛？”
劇情過渡階段了，有點平淡，就不舔着臉求票了，大家隨緣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