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昨夜與翁美玲聊到很晚,幾乎是在看到天邊出現魚肚皮了,翁美玲才催着我去休息。
別墅有我的房,在三樓。一樓會客廳,二樓是翁美玲夫妻的臥室,我的房間安排在三樓,是一套裝修得很豪華的房間。可惜我住的機會不多,平常都在龍華樑三爺那邊住,偶爾在這邊休息。
翁美玲叫醒我的時候,我看到她滿臉緋紅,慌亂的目光躲閃着我。我坐起身來,才驀然發現,被子已經被我踢到了牀底下,我幾乎赤裸的身軀正煥發出旺盛的生命力。
我心裡很明白,這是玉露丸在作怪。男人的雄風在每天我起牀時表現得無比蓬勃。過去在龍華,樑三爺很少進我的房間,到了學校,我睡在上鋪,因此沒有人知道我這個秘密。
我慌亂的拖過被子想蓋住身體,翁美玲抿着嘴笑,潮紅的面頰像三月爛漫的桃花。
我逃也似的跑進洗手間,洗漱之後,緊張激動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身體復歸如常。
翁美玲已經準備好了早點,時間已近中午,我看着桌子上的牛奶蛋糕,居然食慾大開。
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兩塊蛋糕,我擦擦嘴角,準備起身收拾桌子。
翁美玲含笑遞給我手機說:“兒子,有人找你呢。”
我頭也沒擡地問:“誰?”
“一個女孩子。”翁美玲含着笑說:“她沒告訴我她是誰。”
我心裡一跳,頓時想起扔在賓館裡的覃小曼,趕緊接過手機,回撥了過去。
電話一響,覃小曼帶着哭音的聲音便飄了過來:“王者,你在哪?”
我嘿嘿地笑,說:“在家。”
“你知道什麼時間了嗎?”她問,聲音很大,驚得我的耳膜隱隱作痛。
我說:“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翁美玲似笑非笑地問:“兒子,你昨晚不是告訴媽,你陪着來深圳的是男同學嗎?”
我訕訕地笑,說:“翁媽媽,我是怕你誤會,所以……”
“我誤會什麼呢?男孩子交女朋友,非常正常啊!”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輕輕嘆口氣說:“只要認真對待自己的行爲,對自己的行爲負責,交女朋友媽是支持的。”
我直愣愣地說:“翁媽媽,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哦了一聲,嘆息說:“這個女孩子的聲音很好聽,人也一定很好看,是不?”
我點點頭,匆忙告辭說:“翁媽媽,我要趕回學校去,下午有課呢。”
翁美玲也不挽留我,送我出門時,問了我一句:“兒子,錢還夠花嗎?”
錢當然夠花。孟小冬的錢還在我身上,翁美玲上次送我去學校又給我留了一筆錢,我在學校的開支並不大,除了生活費,就是買點自己喜歡的書,算起來這兩筆錢,足夠支撐我讀完整個大學。
“交女朋友要花錢的。”翁美玲說,遞給我一張卡說:“媽贊助你的,拿着。”
我還想推辭,她已經將卡塞進了我的口袋。
我遲疑地說:“翁媽媽,車我不開回學校了,影響不好。放在家裡吧。”
翁美玲一愣,看了看車庫裡的車,猶豫着說:“車不開走,也行。我們保持低調。低調點做人,方便高調做事。”
翁美玲對我的好,着實讓我感動。我甚至懷疑是我祖上積了德,纔會有今天的貴人來幫我。
我一腳踏進覃小曼的房間,迎面被一陣粉拳打得暈頭轉
向。
覃小曼邊打邊罵:“王者,你不是人!”
我嘿嘿地笑,任她出氣。
李小妮抿着嘴巴笑,等到覃小曼不打了,才告辭說:“王者,我得趕回廠裡去了。沒事了吧,你們?”
我搖搖頭說:“沒事。謝謝你了,小妮。”
李小妮一走,覃小曼咬着腮幫子說:“王者,你真不夠朋友,哪有把女孩子扔到一邊不管的?”
我說:“你莫冤枉好人!我不是叫人來陪你了麼?”
她哼了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我站在屋中央,看着她像小燕子一樣的飛來飛去,心裡想着夏琳的事,不禁愁上心頭。
覃小曼雖然來得匆忙,女孩子的隨身物品卻不少。收拾了老半天才舒口氣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不開車回廣州,就只能坐和諧號。
覃小曼驚訝地問我爲什麼不開車回去,我笑道:“覃小曼,你是不是想讓我成爲全校人的靶子?”
覃小曼撇撇嘴說:“開車的同學又不是你一個人,你怕什麼!”
我嘆口氣說:“我當然怕。因爲我不是個高調的人。”
其實我所謂的怕,只是因爲輔導員找我談過一次話。我從輔導員厭惡的眼光裡看到了,他是多麼的討厭我的張揚。我只是一個學生,他大小還是個老師,他一個住單身宿舍的人,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學生開着豪車在校園裡橫衝直撞呢?
覃小曼對我不開車回去有些失望,她垂着頭,懶得跟我說話。我正好樂得清靜,攔了一輛的士,直奔羅湖火車站。
和諧號裡總是人滿爲患,十五分鐘一趟的車,居然車車都滿員。
我們剛坐穩,覃小曼就嚷着說餓了。
和諧號是準高鐵,中國第一條高鐵探索路。從深圳到廣州,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車上不買吃食,甚至連水也沒得賣。覃小曼說餓了,我還真沒辦法滿足她。
我小聲地說:“堅持一個小時,到了廣州,我請你吃大餐。”
她不滿地瞪了我一眼說:“到了廣州,我都餓死了。”
我無奈地說:“我能怎麼辦呢?要不,你把我吃了吧。”
她看了看我,突然張口咬住我的胳膊。
我一陣痛,卻不好叫出聲。周圍的人都在閉目養神,他們都是趕生活的人,疲憊與勞累寫在他們臉上。這一個小時的車程,是他們最美好的小憩。
覃小曼咬住我的胳膊不放,眼睛撲愣愣地看着我,臉上盪漾着一層快樂的微笑。
等到她放開嘴,我的胳膊上已經被她咬出了一圈鮮紅的牙印。
“痛不痛?”她輕聲問我,惡作劇的微笑經久不息。
我瞟了一眼牙印,沒說話。
“這是對你的懲罰!”她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下次再敢扔下我不管,我就要咬下你的一塊肉來。”
我心裡一跳,想道,奶奶的,還會有下次嗎?老子不會再找罪受了,帶一個女孩子在身邊,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越是漂亮的女孩子,麻煩越多。
面對着覃小曼,我不敢當面說沒下次,我只能笑笑說:“再不會這樣了,放心。”
她就伸過手來,輕輕摩挲着被她咬過的地方,責怪我說:“你怎麼不躲啊?”
我苦笑道:“我躲幹嘛呢?只要你心裡高興、舒服,咬就咬吧。”
她驚異地看着我,良久嘆口氣說:“王者,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她們都跟你
的關係很好的原因了。”
“她們?誰呀?”我問。
“徐小婷和李小妮啊。”她笑嘻嘻地說:“你沒看到,她們對你可是有求必應的,恨不得將自己化了,變成一朵雲,爲你遮風避雨啊。”
我頹喪地說:“你開國際玩笑了吧?我與她們,過去可是同事。”
“同事?”覃小曼不相信地盯着我看,搖搖頭說:“你一個富家公子,難道還打過工嗎?”
我嘆口氣說:“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現在想知道。”
“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候是時候?”她歪着頭看着我,笑眯眯地說:“不說是不?不說我就咬你。”
我心裡一橫,伸出胳膊說:“你想咬就咬吧。不過,到了廣州,你想咬也不能咬了。”
“爲什麼?”
“因爲我送你到了學校,我就不欠你什麼了。”我淡淡地說:“你就沒理由可以再咬我。”
她輕輕哼了一聲說:“你想得美!我告訴你王者,不管在哪裡,我想咬你的時候,你必須要給我咬。”
“霸道!”我冷冷地說:“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憑什麼想咬就咬?你狗啊!”
我話音未落,她已經張開小嘴,又狠狠地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哭笑不得,悄悄在她耳邊說:“覃小曼,你老是咬我,別人還以爲你是我女朋友呢。”
她一驚,鬆開了嘴,半闔着眼說:“你想得美。”
我終於找到了她的弱點,心裡一陣高興。表面上卻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看着車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
覃小曼不咬我了,人卻始終不安分。
她推了推我說:“王者,我想寒假來小婷姐廠裡勤工儉學。”
“你家缺錢嗎?”我冷笑着說:“你能勤什麼工,儉什麼學啊?”
“我家就是缺錢!”覃小曼氣鼓鼓地說:“再說,一定是因爲錢纔來打工嗎?我就不能多接觸社會?”
“社會?”我依舊冷笑說:“你知道社會是什麼?社會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美好。就你這點小心思,小心一出校門,真被人賣了,還在給別人數錢呢。”
覃小曼瞪着我說:“王者,我覺得你這人很狹隘呢。就是因爲不知深淺,我纔要去試探深淺。如果我什麼都懂了,我還要出來嗎?”
我一時語塞,想了想說:“再說,你想來,人家就願意接納你?”
覃小曼笑嘻嘻地說:“這個你就放心吧!我跟小婷姐,還有小妮都說好了。只要你點頭,她們肯定會接納我。”
“人家廠裡的工人可都是靠計件拿工資的。”我嘟噥着說:“你這樣的新手,不怕拖人後腿麼?”
覃小曼終於沒忍住生起了氣,她氣呼呼地說:“你這人,給你一點顏色,你還真的開染坊啊!廠又不是你的,我想來就來,你管得着嗎?”
我笑道:“試試看。”
這句話讓覃小曼的心裡沒底了,她不知道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從昨天到今天,我留給她的是一個又一個謎。
“你要真不喜歡,我不來就是。”覃小曼失落地說。
“我喜不喜歡跟你來不來沒一分錢關係。”我說:“我只是覺得,像你覃小曼這樣的人,再怎麼樣也不能淪落到流水線上去體驗生活啊。”
“可是我除了認識小婷姐,我沒資源啊。”
“資源是爭取來的。”我說:“以後有機會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