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長白寺的時候,裡面的香火味傳入鼻中,雖然有很多種香夾雜在一起但是味道並不難聞。
沈念離隱隱覺得大家的香都是在山下那個老闆那買的。
顧行安看她眼神發飄就知道還在想那個老闆,有些不悅:“燒香拜佛還想着什麼呢?”
其實沈念離不信佛,但是看見顧行安皺眉頭的表情,覺得可愛,逗弄他:“我在想佛祖啊,佛祖要是知道我一心一意念着他,一定會佑我心想事成的。”
顧行安從她手裡拿過香,在門口燃燒着的燒紙堆裡點燃,插在土地廟上。
面前擺了兩個蒲團,顧行安跪坐着,叩首,作揖,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沈念離道:“你不是不信佛嗎?”
“既然來了,就把事情做好,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他扣完頭,起身,把沈念離頭上沾着的草屑拍下來。
沈念離有模有樣地在土地廟前跪拜。
從土地廟到長白寺,有一段樓梯,旁邊是山路不拜佛的直接上山,拜佛的幾乎都是三跪九叩地上去的。
沈念離看着遊客跪拜的樣子,從第一階樓梯跪起,顧行安跟着她三跪九叩。
那種誠摯的心意和虔誠的心,與沈念離去西藏朝聖時一模一樣,她瞥了眼顧行安,他的表情也很認真。
樓梯並不多,沈念離腳跪的很痛,但是還是堅持着。
她的每一個表情都逃不過顧行安的眼睛,顧行安什麼都沒說,長梯上人很多,但是很安靜。
在他們下面一點的,有很多提着籃子的婦女,籃子裡面裝的都是許願符,沈念離後悔自己沒買許願符。顧行安沒說話,眼神示意她,他買了。
沈念離一下子眉開眼笑。
顧行安覺得有些不對,這半個月沈念離的情緒波動很大,雖然還是和平常一樣理智,但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不自居的緊鎖眉頭。
到了寺門口,顧行安把自己的那一袋香拿出來,門口有兩個接待的僧人,手裡拿着念珠,對他們和藹的微笑。
沈念離禮貌的回笑,僧人指引着到大殿,佛陀釋迦牟尼的金象很顯眼,她轉身:“把許願符拿出來吧。”
“還沒拜完佛,怎麼去許願,你怎麼越來越傻了。”顧行安笑她,勾脣之時,沈念離都能感受帶周圍女生的目光朝她投過來,最後落在顧行安身上。
沈念離癟癟嘴,把顧行安的頭板正了,嚴肅道:“說話不要太大聲,會打擾到佛祖的。”
顧行安不語,也不戳破她。
兩人把所有的佛都拜了一遍,僧人帶着他們到後殿,沈念離如願寫好自己的心願,想拋到神樹上,但是身高不夠很尷尬,顧行安接過許願符,輕輕一擲,掛在神樹的正中間。沈念離的目光很是膜拜。
神書上掛滿了許願符,幾乎都是善男信女許下的夙願,願實現了是要來寺裡還願的。
“那個老闆說的還會再見是不是因爲我們願望實現了,要來還願?”沈念離突發奇想。
顧行安不明白了,她這一天都在想着那個店老闆幹什麼,那個老闆就那樣好嗎?
沈念離看他臭着臉不回話,也不理他,自己欣賞起後殿的風景了。
她寫的夙願,其實顧行安應該能夠猜到,他不問,沈念離就堅信他是已經猜到了。
兩人向引路的僧人辭行,僧人很客氣的留他們吃齋飯。
顧行安無所謂,沈念離有興趣。
沈念離這些天胃口都不怎麼好,但是長白寺的齋飯做的很清淡,沈念離反而胃口不錯。
這些事情顧行安都注意到了,他隱約覺得有個猜測在心中,決定等回去再說。
沈念離吃飽了,心情也變得不錯,那些煩心事一點都沒想。
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這個時候還堅持爬到山頂的話,肯定是下不了山了。顧行安思慮再三,決定今天先回去,明天上山的時候直接越過長白寺到達山頂,那個時候的時間是剛好夠的。
下了山,有幸趕上落日,他們那個房間打開窗子,剛好可以看見從天邊漸漸向下的落日,顧行安開了金口。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沈念離心情沒由來的一直很好。
這種時光並不多,顧行安忙着工作,沈念離也不閒,着次回去之後,就要繼續上班了。
晚餐顧行安是帶着沈念離出去吃的,這裡有一家酸辣粉做的很好,顧行安和沈念離在街邊的攤子裡坐下。
他含着金湯匙出身,幾乎沒接觸過這些在上流社會被視爲不入流的東西。
沈念離最近口味變得很極端,要麼喜歡吃淡到沒味道的東西,要麼就喜歡重口味的麻辣。
顧行安升級妻奴,自然是沈念離怎麼說就怎麼做。
吃麪的這條街,晚上有燈會。
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事,顧行安陪着她逛了會兒燈會。
街上的燈,不是一般城市裡面的霓虹燈,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紙燈的燈。
燈上面各種各樣的紋樣,天上還有人放煙花。
沈念離對這些倒是沒什麼感覺,這些東西都很常見。
顧行安對她突然失去興趣感到無措,兩個人興趣缺缺地回了酒店。
沈念離想起前幾天在沈氏遇到的那個和顧行安有幾分相似的人:“我在沈氏遇見一個和你長得有點像的人,叫顧書恆,你認識嗎?”
房間裡燈光有些暗,顧行安能夠看清沈念離的鎖:“他是我的堂弟,做房地產。”
堂弟,房地產。
顧書恆是他的堂弟,在做房地產,但是又把黃金地帶的大廈租給了沈永年。沈念離心裡冒出個想法,顧行安是不是在很早以前就想對付沈永年了?
她知道那棟大廈的合約時間是五年,在他們認識之前,顧行安是不是就已經想好了要對付沈氏了?
顧行安知道她又多想了,無奈地解釋:“顧書恆做生意和我無關,我們的從事方向都是不一樣的,他租給沈永年是因爲沈永年的出價高。
而且,他家的房產是五六十年代就開始搞了的。”
沈念離覺得自己小人了,顧行安站在光中,影子是逆着的,臉也在光線中模糊着。
她踮起腳,輕吻上他的脣,嘴角溢出一絲笑,很平常的一個舉動,卻刺激了顧行安的神經。
在他眼中,沈念離什麼時候的樣子都是最美的,更何況像現在這樣主動吻她。
他覺得自己再不流氓就顯得不對了。
打橫抱起沈念離,放牀上。顧行安聽着她嬌笑,他從來沒看見過這麼愛笑的她。
以前笑都是很淺的。
他想放心,但是沈永年死了,彭榮閔又……
他封住她的脣一手把燈關上,一手把被子蓋在身上。
沈念離對爬山這件事又愛又恨,她精力沒往日那麼充足,爬山對她來說有些費力。
到中午的時候,兩人登頂。
上頂上的風景很好,有幾棵很老的松樹,還有一些好看的植被,山頂上還有映山紅,氣溫比較低,但是映山紅結出了花苞。
這裡是人間三月天。
山頂的對面那座崖刻得有字,沈念離想去看,顧行安抓着她的手腕,上面雲霧很多,所以對面崖上的字跡不怎麼清楚,他怕她有危險,念給她聽:“人間有味是清歡。”
沈念離撲撲雙眼,她以爲會寫一些心得什麼之類的,那應該是機器刻上去的。、
這一次的旅行,沈念離覺得很滿足,她看見了不一樣的外面。
她最希望的是,寫在神樹上的願望,能夠實現。
所有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兩人下山。
顧行安的手機響起,他打開,是顧書恆打來的,他接着,聽他謾罵。
“好啊你,顧行安,你怎麼那麼不夠意思,你知不知道那間房是我千辛萬苦訂到的,我是去長白山那邊談生意的,你知道不那一單子足足兩個億啊,你和你老婆一句交代也不扔下,心安理得地在那度假玩樂,你說你要怎麼辦!”
顧行安把聲音放小了,背對着沈念離:“城西的地給你,夠了吧?”
城西那塊地是上個月拍到的,做成商業街的收益不可估摸,成交價五億。
顧書恆怎麼會不懂,在那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哂笑着道;“我哪敢要啊,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要去找伯伯告狀。”
沈念離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但是顧行安說城西的的地的時候知道是大生意,也沒有打擾。
要是她知道那個戴着金絲框邊眼鏡,談吐儒雅的顧書恆其實是這個樣子的話,她一定會大跌眼鏡的。
當天沈念離把東西收拾好了,和顧行安回去了。
行程愉快,到家的時候,沈念離街道姜慧玲的電話,她在那頭笑得挺歡快的。
“你們年輕確實該出去走走,我和你爸年紀大了,爬山是走不動了,這兩年也打算着去遊山玩水,公司的事情得全部交給你和行安了。”
“你們那麼年輕,哪裡老了,媽媽和爸要出發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給你制定一個行程計劃。”沈念離出謀劃策。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們老兩口自己做得來的,再不濟,行安身邊那個小秘書挺伶俐的,喊他來做不就是了。”姜慧玲喜歡笑,不讓沈念離插手。
沈念離也沒堅持,旅行這件事,確實親力親爲比較好。
電話那邊,姜慧玲換了個好話題:“念念,你看我你你爸年紀都挺大了,你和行安準備什麼時候要個孩子給我們找點事做呀?”
沒料到姜慧玲會突然提這茬,沈念離臉燒,嘟囔:“好啦好啦……知道啦。”
姜慧玲聽見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顧行安從臥室出來,顯然兩人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想到孩子那件事,沈念離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顧行安心情倒是很不錯,想起在長白山的發現,靠近沈念離:“念念,你有沒有發現。你一向身體很好,最近突然覺得精力不夠,而且嗜睡。飲食也變得極端了,要麼吃特別清淡的,要麼吃爆辣很酸的東西,你自己,都沒發現什麼嗎?”
他嘴角帶着笑,比在長白山心情還要預約。
她愣怔地聽完,腦子突然斷了線,然後把他說的話都串起來,不確定地問了句:“你是說,我,懷孕了?”
顧行安挑眉,掩飾不住的好心情:“也不能確定,明天我們就上醫院檢查一下吧。”
沈念離腦子發懵,半晌沒反應過來懷孕兩個字,愣在那好半天才消化過來那兩個字。
她要當媽媽了嗎?
除了開心,沈念離心裡更多的是緊張和不安,她沒有經驗,而且他們都還挺年輕的,這麼早就做爸爸媽媽會不會不合適。
回想最近,沈永年的死給了她莫大的打擊,彭榮閔親口否認他們的關係又是一個重重的打擊,她很難過,但是沒有持續多久,難道是因爲做了媽媽纔會有這種安慰自己的心理暗示嗎?
沈念離不管顧行安,她現在很慌亂,第一反應是向江燕眉求助。
她打開手機,打給了江燕眉,這回江燕眉的電話接通了,她的語氣有些疲憊:“念念?”
沈念離小心翼翼試探着:“媽媽,你說人懷孕了是怎麼樣的?”
江燕眉一下子反應過來:“念念,你懷孕了?”
見江燕眉很吃驚,沈念離瞥了眼顧行安,低聲道:“還沒確定,我只是問問你當初懷孕的感受呀。”
“懷孕的人初期會感到一些焦躁,因爲沒有當媽媽的準備,念念,你要是真的懷上了不要焦躁,放寬心態,你要想想你們最終還是會要孩子的。”江燕眉耐心開導,讓她放鬆。
顧行安見她眉頭皺着,拿過她手中的電話:“媽,我和念念明天準備去檢查,她現在有些慌。”
江燕眉又囑咐了幾句,顧行安都認真的記下,最後才收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