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侖特斯緩緩地走下扶梯,他的眼神非常冷酷,讓一衆少年爲之戰慄,這也難怪,闖進別人家裡搞破壞被抓個正着,不怕纔怪。
“啊!”胖子剛回過神又正好對上特倫特斯冰冷的眼神,頓覺失措,驚聲大叫。這不叫還好,一叫把艾倫都嚇得尿了褲子,一屁股跌回地上兀自發抖。
換做早時一向愛與潘鬥嘴的貝爾早已一腳踢過去碾頭大罵,可如今也是動不敢動,他心想,人生已是走到了盡頭,特倫特斯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今年曾有一個傭人毛手毛腳打碎了器物,因此人間蒸發,至今不知其生死,修斯主教也曾前去詢問過,特倫特斯給出的原話是:“她心情不好,說要去雪山散散步,就沒見回來,也許是迷離路受困了。”那人是受僱與比斯利中尉的帝國公民,不同於奴隸,雖然不是鎮上的人,但村民們還是派了獵隊進山去搜尋,可至今仍不見音訊,大夥兒心裡也是瞭然,必定是着了比斯利等人的手段不知死在了哪兒。
少年們的心都跌落了谷底,沒準今日,衆人也要去“雪山裡散散步”了。想到可能將再也無法與家人見面,膽小者艾倫竟放聲大哭起來,而胖子和兩個黑人小夥心有感觸,也跟隨者艾倫一起哀嚎,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這時官宅的大門被打開,院子外的侍衛察覺到動靜全涌了進來,莫夜數了數,共六人,他們體型高大,身後揹着***,看起來很是彪悍,只聽其中帶頭的人問:“隊長,發生了什麼事?”
特倫特斯並沒有理會他,站在原地怒喝一聲:“畜生們,滾出來。”話音剛落,大廳的角落響起“吱呀”一聲,地板上打開一道暗門,爬出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們帶着手鐐腳鐐,低頭跪在哪兒,看來是些奴隸。
在永恆大陸奴隸的身份是最低等的,比之看家的魔獸都不如,後者至少吃得飽,而奴隸們是難得吃,稍有不慎惹怒了脾氣暴躁的主子,苟延殘喘的機會也就沒有了,這些人都是權利鬥爭的犧牲品。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勝者站上世界之巔,敗者沉淪爲螻蟻。
場中的氣氛很不妙,目光匯聚在一衆少年身上,直勾勾的盯得他們心裡發慌,莫夜也不例外,雖然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現實的情況讓他無可奈何,侍衛們將一衆少年圍得水泄不通,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看着地上兀自大哭的幾個小夥伴,他暗罵自己:“我真是個廢物,竟帶着他們搞事,如今進入這般田地,我怎麼和他們的父母交代!”想着又暗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交代的機會。”
特倫特斯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讓人心生畏懼,就連年紀大上許多的侍衛們都後退了一步,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嚴。“是誰做的?”他冷冷的道。
“哼,長眼睛的都一清二楚,要殺要剮隨你,你放了他們幾個,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莫夜慌不擇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向前邁出一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特倫特斯的目光一直在衆人臉上來回,他走到莫夜跟前,盯着地上破碎了一地的寶物說:“我再問一遍,這是誰做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聽起來很冷冽,讓衆人感覺是掉在冰窟裡般。
胖子見狀也不哭了,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特倫特斯猙獰的面目讓他很是害怕,潘看到那些手腳上銬的奴隸們,心想這會不會是他以後的寫照,竟不禁腦補出自己穿戴鐐銬一絲不掛地被特倫特斯丟進雪地裡的樣子,想到這些,他反而有些慶幸:“好在我肉夠多,到時候餓上個把月瘦下來,說不定能有掙脫束縛逃脫的機會。”想着想着,他竟笑出了聲,看得大家莫名其妙,心想難不成潘是被嚇出了失心瘋?
“我等一直在門外巡視,並沒有進過大宅。”侍衛頭頭蓄着大鬍子,他站得筆挺,眼神剛毅,面對特倫特斯的責問儼然不懼。
“嗯。”特倫特斯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角落裡的奴隸們,冷冷地道:“那就是你們這些畜生咯?”說着,他朝那些身着微薄黑衣的奴隸們走去,那些人見特倫特斯這般模樣嚇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倒退,但退到牆角便沒有了退路,便抱成一團,嘴中發出“嗚嗚囈咿”地聲音,像是在哭泣。
特倫特斯嘴角掛着冷酷的弧度,他走到近前,抽出絛在腰上的長鞭,就地一揮,地板都被他抽出一條白痕,恐怖如斯。
“嗚嗚嗚咦。”見到主人這幅模樣,奴隸們都怕極了,其中有一個黑人中年,他雙手合十,不斷地磕頭討饒,鼻涕眼淚污了一臉,看起來非常可憐。
莫夜見狀不忍,別過頭去,他看得出那些奴隸都是被拔掉了舌頭,嚴冬天裡只穿着薄薄的衣衫,手腳滿是凍傷,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有着許多難看的疤痕,想來沒少受虐待。
特倫特斯揚起手中皮鞭,惡狠狠地道:“你們這些渣宰,畜生不如的東西,居然還敢打破老子珍貴的收藏品,看我不打死你們。”說完鞭子一揮“啪”地一聲就抽在那人的臉上,只聽那人嗚嗚慘叫,捂着臉在地上打滾,莫夜看得清楚,他的臉上綻開了一條長長的血路,血肉模糊,紅色的鮮血濺在地上很是刺眼。
“混蛋!”莫夜心中煎熬,他明白因爲自己的過失連累了這些可憐的奴隸,頓時急了眼,也懶得考慮自己是主犯的立場,直感覺一股鬱悶之氣涌上心頭,便搶身上前擋在那些人身前,罵道:“你還有沒有人性,有什麼衝我來!”
與此同時,奴隸中竄出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他跪在地上,指着莫夜,嗚嗚丫丫地不知在說些什麼,想來是在控訴真兇。
“呵呵,你個小雜種還想出頭,也不知道父親爲什麼會讓你留在世上,不過今天你是要死了!”特倫特斯冷笑一聲,又揚起了長鞭。
“兵隊長息怒,他還只是個孩子!”看到此情此景,那些侍衛於心不忍,都閉上了眼睛,其中帶頭那個大漢安奈不住開了口。
“聒噪!本隊長打幾個畜生你來湊什麼熱鬧!”特倫特斯被人搶一聲頓時火冒三丈,他長鞭憑空卷,射向站在大門處的侍衛頭頭。
這長鞭想來是見寶物,原本丈餘的長度一息間漲至三丈長短,“唰”地一聲破空卷在那大漢的脖子上,旋即特倫特斯用力一拽,那大漢竟被跩翻於地,拖了過來。
長鞭勒住了大漢的脖頸,他的臉立馬漲得通紅,一根根青筋**,看起來很是痛苦,拼命的掙扎着,卻是掙脫不了寶物的束縛,兀自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特倫特斯生性冷血殘暴,看着地上痛苦萬分的傢伙他心中涌起一股狂熱的快感,他一腳踏在大漢頭上,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小小一個侍衛也來礙事,看我來替中尉管教管教你!”
身前的大漢遭難,身後奴隸們嚇得話也不敢說,莫夜被夾在其中很是苦惱,卻有些疑惑:“這東西發了瘋,明明知道是我們做的事情卻拼命的折磨其他人。”
“莫夜!莫夜!”這時,他聽到喬治在叫喚他,轉頭一看,發現喬治站了起來,在那些侍衛面前來回走動,可奇怪的是對方一直直勾勾的看莫夜這邊,卻並不理會喬治,這時貝爾也跟着站了起來,他來到一個侍衛面前,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突然一拳就打在那人肚子上,只見後者捂着肚子痛苦倒地,而其他護衛見狀卻是。
“你怎麼了?”其中一人問道。
“不......不知道......肚子突然疼得厲害......”地上那人不停地打滾,表情很是痛苦。
這時候其他小夥伴們也發現不對勁,都站了起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聽喬治說道:“他們好似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聲音。”
貝爾回過頭看着莫夜,他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鼻子道:“但是我們能碰到他。”
莫夜看着恍然大悟:“看來是那大漢使的障眼法,他真的在幫我們。”可他說完又有些疑惑,遂轉頭看着跪在他身後的奴隸少年,對方一直惡狠狠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不偏不倚,正好與他對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眼裡傳來的憤怒,莫夜發現那少年的眼睛很是奇特,隱隱有一絲紅光,看起來有些詭異。
事情的展開太過離奇古怪,無論是誰身處其中都會感覺玄妙異常,但聯想到早前那邋遢漢子的手段卻也都釋懷了,莫夜定下神,走上前去衝特倫特斯怒吼一聲:“特倫特斯你個狗逼東西!”發現對方並沒反應,仍在那裡折磨着侍衛大漢,遂放下心,緊接着他一陣助跑,爾後凌空就飛起一腳,朝特倫特斯屁股踹去。
特倫特斯正爽時,突然感覺後背一涼,剛要回頭,卻傳來一股巨力,慌亂間整個人飛了出去,立馬摔了個狗吃屎,牙齒磕在地上,頓時滿嘴鮮血。
“媽的是誰偷襲老子!”他暴怒,轉過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環顧四周,所有人的眼神都很莫名其妙。
“隊長,你怎麼了?”侍衛們見狀分出兩人上前攙扶,另外兩個去解救侍衛頭頭。
“是不是你們搞的鬼!”特倫特斯莫名其妙摔了個狗吃屎,牙都缺了半邊,疼得俊臉一陣抽搐,他一把甩開侍衛,掐着其中一個人的脖子,就要一拳打去。
“隊長,不是我們,我們一直在門口,這不是纔剛過去麼?”侍衛們頓時慌亂,連地上打滾的那人也爬了過來,嘴中含糊不清:“真的不關我們事,我們哪裡敢?”
“可惡!”一股恥辱感自特倫特斯內心升騰,他怒髮衝冠,道:“到底是誰?明明有人從背後偷襲了我!”
“不知道啊.......”
“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我只看到你就這樣原地飛了出去......”
“住口!”特倫特斯惱羞成怒,一巴掌就呼在那人臉上,打得他滿地找牙。
“是那小子,我看他一直看着你,眼神好是恐怖,一定是他使了什麼詭術!”
特倫特斯聽聞回過頭,眼神穿過莫夜,看向那奴隸少年,後者眼神不善,正好與他對接,特倫特斯怒極,衝將上去,莫夜見狀下意思地避開,卻發現特倫特斯直徑衝向那名奴隸少年,接着掃出一腳踢在少年臉上,後者直接是飛了出去,口中血劍噴射,一頭撞在旋梯上,鮮血狂流。
“就是他,是他耍的詐!”士兵們見得救,盡數把責任都推到那少年身上,他們心想:“反正是個奴隸,他死好過我們死。”而那些同爲奴隸的人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因爲他們清楚只要自己有動靜,以特倫特斯的脾性定將同罪論之。
“小雜種,你要步你母親那隻母狗的後塵了!”特倫特斯盛怒,掃翻了少年仍不罷休,他自地上撿起皮鞭,高高揚了起來。
莫夜見狀暗道不好,雖然他脫離了危險,但卻連累了許多人,而特倫特斯的鞭子他算是見識過了,那奴隸少年身子單薄,體型竟是比艾倫還小上幾圈,想來平時吃了不少的苦,哪裡還受得了這一皮鞭的功夫!立馬搶身上前就要阻止,可剛想一拳打將上去,卻聽到門口處傳來一聲暴喝:“特倫特斯,住手!”
這聲音好是熟悉,大夥兒轉頭一看,門口處站着一人,是個中年男子,穿着厚實的軍裝,褐色的頭髮編織成兩條麻花辮子掛在肩上,看模樣與特倫特斯竟有幾分相似,正是那小鎮上的土皇帝:永恆帝國軍駐北州邊境軍官——比斯利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