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草還丹

實話自然是不能說的,必須得編,可怎麼編呢?可無論怎麼編,歸結到底,都是兩個字:荒誕!

他也想過,先想辦法瞞一瞞,讓自己的變化一點一點的露出去,這樣,也有個心理的過度。可再一想,何不一把全部的變化的理由,全部壓在這一擊之上?

心理反覆權衡,一直走到王潮書房前,也沒想出個定法,只能先一口咬定之前的說法:以前被痰矇住心竅了,被打之後,心竅通了……

至於王潮信不信……擺着腳趾頭都能知道是否定的。可是,他不相信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掰開自己腦袋來一看究竟?王延興,其實是在賭,王潮對這個兒子,到底是不是當真看重!如果是,那麼他就算不相信,卻不會採取激烈的措施去追究。那王延興就能順利過關;如果不是……那就等着看怎麼死吧。

惴惴不安地到了書房前,劉忠讓王延興暫侯,自己先進去通報;不一會,劉忠便出來,領着王延興進去。

“孩兒拜見大人!”王延興避開王潮的視線,恭恭敬敬地行禮。唐代的稱呼與後世明清出入較大,這與那個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平等不無關係。比如,在唐代,宰相在皇帝面前坐是很平常的事,大可不必只坐半個屁股;上下級之前,互相稱呼也不會濫用敬辭,什麼卑職、下官等等低聲下氣的卑稱也無必要;無論是地位相差有多懸殊,稱呼別人的時候,稱呼一聲郎君,或者官職名都能管用,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宰相世家,都可以自稱一聲:“某”。大人一詞的詞義,在明清濫用爲對官員的敬稱,而在唐宋,都是對父母的專用敬辭。王延興不懂這些,只是機械地按原版王延興的記憶來作。至於是不是有什麼出入,就不知道了。

“免了……”還好,王潮也沒指摘兒子禮節稱呼的毛病,只是見他始終不敢擡頭,觸碰自己的視線,心裡不悅得很,心想,果然還是那般無用,也不再強求,揮揮手,“坐吧!”

謝過老爸賜坐後,小心地在一側的座位上,坐好,不敢多說話。而這所謂的坐,與後世也是完全不是一回事。唐代的坐,並不是現代人的坐在凳子上,是所謂跪坐,具體動作就是雙膝跪在坐墊上,屁股再坐在自己的腳上。而正式的所謂坐,還要求身板要直,所謂正襟危坐。這姿勢,真心不太舒服。才“坐”下去,就渾身覺得扭捏;其實,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凳子,王延興自己房裡就有胡牀和坐墩,卻不是正式的坐具,屬於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王潮書房裡卻是沒有;當然了,就算是有,王延興又敢去坐嗎?

王潮冷眼看王延興坐得扭扭捏捏,心裡就來火。昨天的時候,還覺得兒子通竅了,或許該要有出息了吧,可一見面,還是覺得這裡沒做好,那裡也沒做好,行禮不到位就算了,走起路來,唯唯諾諾,沒有點陽剛之氣,坐在那裡,也是死氣沉沉的,半天蹦不出個屁來……失望之感再次被放大,像潮水一樣涌來,把剛剛興起的一點點希望澆了個底朝天。

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東西!王潮止不住地懊惱,口氣不悅地問道:“剛剛在跟呂道長論道?”

“回稟大人,不敢論道,只是向道長請教……”王延興連忙恭謹地回答。開玩笑,論道這樣的詞語,去誆呂奇那樣的小道士還差不多,在王潮面前提,不找死嘛!

這句話倒還算得體,他也稍微和緩地吩咐:“內丹之法,既然可治失魂,可以學,其餘的,不學也罷!”

“是!大人!”王延興連忙點頭稱是。

“明日起,徐夫子的課程不得有誤!儒學!方爲正道!知否!”

“是!大人!只是,這徐夫子……”這徐夫子出身徐家,是莆田徐氏第四代中的旁支中佼佼者,姓徐名寅,字昭夢,學問相當了得,在整個閩地都很有名氣,寫的詩作流傳很廣,卻不願意在刺史府任職,而是一心想考進士。可唐朝的進士之難,比後世明清更甚!他考了幾次都沒中,準備再考,卻遇上了王仙芝、黃巢之亂,科舉之路暫時走不通了,才肯受王潮之招,來了刺史府。說是願意爲官,卻不愛處理公務,反倒是願意去州學講課。他講課自然不會講蒙學,他都講內容大多是五經正義、春秋、古文……

這哪是王延興能學得會的東西啊!

無論是原版的還是現在版的,都不行啊!

聽到王延興語氣中的不情願,王潮語氣頓時又重了:“沒什麼只是!既然,心竅已通,有何不能學?”

“是!大人……”王延興不敢再辯駁,點頭稱是。在心裡卻一陣驚喜,因爲,依照王潮這話意思來看,那就是接受了心竅被打通的說法?再一細想,竟然又覺得,怎麼有點像是串供的味道。

好吧,王潮現在四十好幾了,養個十七歲的兒子也不容易,說他不疼兒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疼的方式,有點不好接受罷了。

接下來,又說了幾句話,也都是王潮說,王延興答應着。真是應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整個場面枯燥無聊到了極點,幸好,也沒再多說幾句,王潮就把王延興趕了出來。

出了房門,心中的擔心才放下來,這才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用手一摸,竟然不知道何時起,後脊樑骨已經滿滿地全是汗。

重重地噓了一口氣,腳已經跪得有些麻木了,半瘸着,讓一直侯在門外的劉伴興扶着,往自己房間走,還總擔心王潮會突然一個後悔,讓劉忠過來把自己抓過去一頓拷問。直到回到了房間,一陣虛脫的感覺滿滿地淹沒了全身,顧不得什麼儀表,扶着牆,捱到牆邊的坐墩,靠牆背坐下來,大口起出氣。

還沒坐幾分鐘,呂奇竟然又興沖沖地過來了,急不可耐地叫着:“繼之!繼之……”

衝進房子,卻看到王延興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顧不上討論道了,“啊!繼之!失魂之症又發作了?”

王延興不好跟他解釋,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唉!都怪某當日下手太重,傷到繼之的陽魂,罪過!罪過啊!”說罷,取出一個小瓷瓶,又對一旁眼神幽怨的劉伴興道,“勞煩小郎君去取一碗溫水來!”

劉伴興依言去取了水,遞給呂奇。呂奇接過水後,再從瓷瓶中取出拇指大小的一丸黑漆漆的丹丸,要王延興吃下去。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這小道士煉的仙丹?王延興可是聽過不少皇帝是吃了道士練的仙丹後掛掉的,這,能吃嗎?“某真沒事……這不會硃砂丹汞煉的吧……”

“奇不曾學得外丹之術——此乃某師傳下的草還丹。”呂奇又是一陣臉上淺紅。他把這丹丸當寶貝,卻不知道王延興是嫌棄金丹裡面的鉛汞之類的重金屬。

“草還丹?”

“某不曾練出丹胚,吃不得金丹!師尊便賜下了這草還丹,可強健魂魄!正是適用於繼之!”呂奇解釋道,鉛汞金丹是不能隨便亂吃的,鉛汞之屬爲金,事攻伐,食之不當。必傷本身!所以,必須是修煉到一定程度才能服用。道行不夠的,只能吃草藥煉的初級丹藥,現在手上拿着的這種叫草還丹。

王延興暗道,原來,道士知道了吃金丹對身體的傷害啊!至於什麼食之不當,完全是自欺欺人,那根本就是不能吃!這是這草藥煉的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料,不過想來應該是安神補腦之類的吧。也不知道這丹價值高不高,是不是用什麼千年人蔘萬年靈芝的煉的,吃了這丹,呂奇會不會肉疼。他裝作恍然大悟:“原來是草還丹,那便多謝大可了!”說罷接過,含水服下。

剛剛服下,呂奇就一臉期待地看着王延興。王延興心裡只是好笑,真當這丹是仙丹啊!一吃下就能見效?誰知道,還真是隻稍微坐了一會,就明顯感覺無力的感覺慢慢地消去,體力在以可以分辨的速度恢復:這還真是仙丹?!不會是摻了******之類的鎮靜劑或者嗎啡之類的興奮劑吧!

“這丹……這麼神效!?”

呂奇尷尬地笑了笑:“草還丹,丹方極是複雜,共三十六味藥,多是珍稀,家師歷十二年放收集齊備,久煉四十九日,方得九丸……自是神效!”

“啊……這丹如此珍稀!繼之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啊……”十二年才煉了九粒?這藥的貴重還真是出乎王延興意料。哪怕是他臉皮厚如城牆,也是真的覺得太貴重了。

“繼之說的好!解鈴還須繫鈴人。奇出手不知分寸,傷到了繼之,自然也當由奇來還繼之一個強健的魂魄。”呂奇卻是一臉真誠,“何況,奇還要向繼之請教大道!這區區丹藥,何足掛齒!”

原來這小子是來要求答疑的啊!當下是一臉苦笑:“大可不知,家父令我明日起師從徐夫子學習五經要義,延興有心與大可論道,卻是父命難違啊!”

“這、這!這……那些酸儒終日裡嚷嚷聖人云,根子裡都不過是些誤國誤民的農舍夫!刺史的安排不妥啊!”呂奇一聽,立即一副痛心疾首地說道。

他當然會這麼說,儒、道對朝廷治政思想的爭奪曾經是從漢代以來,直到兩晉南北朝期間的大事。不過到隋唐期起,道家就敗下陣來,其思想也再沒成爲過中樞的施政方針。尤其是方士、神仙說等合流之後,道家更是再沒出過能扛國家大政的人才,在地方,道士也被視爲三教九流的低人一等的貨色,不再是正統士大夫的首選。在這種背景下,想讓道家對儒士有什麼好話,怕是不要想。

只是,小道士的這話,也太失偏頗了,說酸儒誤國誤民,自然是可以找出許多例子;不過,皇帝迷信道士,荒廢朝政的,同樣不在少數。只能說,兩家都有敗類。

這種事,王延興沒興趣去攙和,只是無奈地說:“終究是父命難違啊……”

“這……”王延興用孝道來說是,呂奇也不好多說,“這可如何是好?唉,那某隻好先告辭了!”說着,意興闌珊地準備離開。

見呂奇竟然要離開,王延興哪肯啊:“別啊……延興日裡去徐夫子那裡聽課,早、晚可以與大可一起探討啊!”

“這!繼之,豈不是太辛苦了些?”

“無妨!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延興已經荒廢十多年光陰,是該奮發圖強了!”王延興嘴上說得鄭重其事,心裡卻在想着,好不容易纔把你留下,這麼輕易就讓你走了?呂神仙的線,還沒搭牢靠呢!再說了,徐夫子那點東西,哥還真看不上。過了王潮這關之後,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佈局了。學什麼五經要義?不過是去點個卯,應付了事。

只是臉上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讓呂奇好是感動:“繼之辛苦!奇,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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