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劉隱猶豫了片刻,問道,“將軍,可知家父的下落?”
劉隱?楊三想了想,不太確定地答道:“劉刺史此刻應該正在寶安與薛王作陪吧!”
在寶安跟李知柔作陪?聽到這答案,劉隱一整個心臟都快蹦出來了,劉隱怎麼會去了寶安?
此前,封州大軍從四會出發之時,劉謙在前軍。
當遭到揚波軍伏擊之時,前軍往前逃散,並沒有試圖回來救援中軍和後軍。
至於原因嘛,自然不是劉謙貪生怕死,將兒子置於險地而不顧,只顧着自己獨自逃生。
真正的原因是,劉謙沒辦法掌握那支前軍!當軍中將校見大軍有傾覆之危險的時候,便集體劫持了劉謙,一起逃亡化蒙。
這麼多天過去了,應該回到了封州纔對!怎麼會在寶安?
“將軍,會不會弄錯了……”劉隱疑惑地問道。
“這如何會錯?可是令弟親自送過去的……這可是件大事,不會錯的!”楊三笑着說道。
什麼?!劉隱吃驚得愣住了:“劉巖!?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令弟給招討使上書道,想到薛王在寶安孤單,無人作陪,所以,特意請招討使,准許讓劉刺史過去作陪……”
竟然是這樣?倘若這是真的,那豈不意味着,劉謙這段些天,先是兵敗、然後失了長子、再被部將挾持,到了封州後,卻又遭到三子出賣?
到了寶安,又成爲階下囚……
想到這些,劉隱不禁潸然淚下,痛苦地喊着:“父親……”
其實,劉隱但可不必這般憂心自己的老爹。
因爲劉謙此刻過着的小日子,比起他來,可是要舒服多了!
他雖然剛剛到達寶安,卻已經知道自己的待遇如何了。
非但沒有被囚監牢,還沒有被限制出入。
只是出入都有人跟着,美其名曰,有專人、專車護送。
此外,活動範圍,也僅限在寶安城中範圍之內。
再一打聽,他又知道,跟他享受同等待遇的,還有一個人,便是薛嗣王李知柔。
更準確地說,李知柔享受的待遇,要好於劉謙。
畢竟李知柔是,正兒八經的王爵擁有者!這可是大唐天子所封的王爵。其身份之高貴,在嶺南是獨一份。
身上的任職,也是清海軍節度使,理論上來說,也是嶺南最大的官。
當然,理論值落在實際中,總是要產生一點區別。
比如,在寶安的清海軍節度使府邸兼職王府,便是此前的寶安縣的縣衙改的。
前廳後院加起來,也就是三五進的院子。院子裡面,裝飾簡單,樸素,雖然乾淨整齊,卻絲毫不見華麗。
自然是不能和李知柔的理論上的身份相匹配。
不過,李知柔對此,毫無怨言。一來,自知身陷人手,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再者嗎,李知柔的這個清海軍節度使府,已經是寶安最寬敞的衙門了!
別人,都只有一兩個房間,作爲辦事的場地。
確切地來說,整個揚波軍、安南招討使屬衙的各級結構,都沒有配備寬敞的辦公場地,而是多個部門,擠擠挨挨地擠在一棟小樓裡。
即便是王延興在寶安視事理政的場地,就是一個內外間的小套間。
一共加起來,也不過一丈寬,兩三丈長罷了!
王延興不在寶安的時候,這個套間也不空着,便是總領這邊事務的總管,王秀兒的辦公場所。
那辦公室的佈置,那個簡單啊……也就是一個桌子,幾個櫃子,外加一個案幾和幾把胡牀罷了。
常見的字畫、屏風、薰香等等事物,卻是一樣沒有。
倒是背後的牆上,貼了一張大唐輿圖,很是引人注目。
只不過,那張圖上,別處都是幾條大致的輪廓,只有東南沿海,和交州,有具體的標註。
不用說,這些有詳細標註的地方,便是王延興的勢力範圍了。
只是,這輿圖上,別處的空白,就讓人耐人尋味了……這是說,暫時讓它空着,容後再取嗎?
王秀兒的解釋是,因爲對別處還不熟悉,所以,是空白的。
只是,這個答案的可信度如何,李知柔無從得知。
不過,如果王延興手下的揚波軍都是這段時間所見的那般戰力,那隻需有得十萬人馬,那這天下,定然是無人能阻了王延興去取了。
唉,到了那時,何人還能保得了天子啊!李知柔憂心忡忡想着。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現狀,自身都難保,還有什麼心力,去爲天子操心啊!
李知柔現在雖然還掛着清海軍節度使的頭銜,身旁也有一把屬官吏員在奔忙。
可這些人,對李知柔的吩咐,從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面上恭恭敬敬地叫着大王,可他們的耳中能容得下的,只有王秀兒的話啊!
正這時,突然門房前來通報,說封州劉刺史求見。
封州劉刺史?若是李知柔沒有記錯的話,王秀兒已經借自己的大印,下過均令,將封州刺史,封給了劉巖。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任命要經過天子的目才能生效,不過現在嘛……萬里之遙的天子,只需知道結果就可以了。
難道劉巖跑過來了?
李知柔對劉巖沒什麼感覺,但還是讓人請他進來。
誰知等來人走進屋內,才發現,着劉刺史,竟然是劉謙!
“劉公!你怎麼也來了此地?”李知柔大驚道。
李知柔還不知道四會城外之事,自然不知道劉謙這段時間內,悲催的遭遇。不過,既然劉謙到了這裡,封州兵肯定是沒能順利出逃。
只是沒見到劉隱,李知柔纔有多問了一聲:“令郎呢?”
劉謙卻一見李知柔,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劉謙愧對大王信任……”
“劉公何出此言!”李知柔連忙上前扶起劉謙,他連身說道,“劉公已經盡力了!”
說到這裡,突然長嘆息一聲:“命中自有天數,非人力所能改也!”
“然而,犬子對大王多有隱瞞之處……”劉謙卻不肯起身,依舊跪在地上。
誰想,李知柔聽到這話,卻說道:“劉公誤會令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