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和董玲琪聽着這警鐘,鐺鐺鐺鐺地敲着不停,一陣緊似一陣。
兩人心中的不安,也越發難以按奈了。
兩人急忙奔上城樓,看到遠遠地,幾支灰灰色的隊伍,從南面遠遠地而來……
孃的,這整個大唐天下,拿身灰黑色的衣服當軍服的,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還當真是揚波軍!
“揚波軍是不是走錯路了?”董玲琪驚訝地問道,“他們跑廣州城下來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攻城!”馬明卻已經丟掉了所有的幻想,“盧宏光做的好事!”
“你是說,因爲盧宏光才攻了一次隨園,揚波軍就過來救來了?”董玲琪不可置信地問道,“不可能啊!某可是將城門關得嚴嚴實實,某不信他們能得了消息!”
“那王延興的有常人難以揣度的手段……”馬明搖頭道,“你關得了城門,鎖得住人,卻封不了消息!”
“那怎麼辦?”董玲琪有點緊張地問道。
“戰!”馬明一個字,斬釘截鐵道,“城頭先不要放太多人!揚波軍的火器厲害!可以打上城樓,城牆上人馬主意隱蔽!”
“立即調集火器上城頭,同時徵派人手在城頭下侯着!”
“還有,火速通知使君!就說揚波軍已經到了城外!隨時可能回攻城!”
馬明三言兩語,便將事務分派清楚,董玲琪應諾一聲,立即安排人分頭行動。
“還有……”馬明頓了頓,“去跟盧宏光說,今日,入夜前,必須將隨園打下來!”
董玲琪一聽,明白這話中的分量,隨園裡的揚波軍人數雖然不多,可若是在城外有人攻城的緊要關頭,突然再來一個反擊,衝出來,那這城就不要守了!
他立即響亮地應道:“諾!”說完,又道,“要不,某親自去跑一趟?”
馬明點了點頭:“也好!”
董玲琪聽言,立即跨步下了城樓,領了幾十個牙兵,往隨園而去。
只是,傳話要董玲琪親自去,還要帶這麼多人嗎?
很顯然,若是盧宏光配合便罷了,若是盧宏光不配合的話,董玲琪這是準備臨陣奪權了!
馬明心中明白董玲琪的意圖,心照不宣地目送董玲琪離開。
隨即,他的視線又不自覺地轉向了城外。
城外的揚波軍還在源源不斷地開過來,分頭行進到距離廣州城外大約四五百步的時候,行進的縱隊開始橫向展開,形成一個寬約五百步的戰陣,然後,再緩緩地往廣州城門附近推過來。
看着那些人,整齊地邁着步子走過來,馬明不由得有一種錯覺,感覺,他們好像不是來攻城的,而是來散步的一般。
沒有高昂的喊殺聲,沒有激動的鼓聲……
就那麼排成橫排,一排一排地走過來。
這時,突然聽到城內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又聽到盧琚標誌性的咆哮聲。
盧琚來了!
馬明急忙下了城樓,前去迎接。
見了盧琚的面,馬明急忙躬身行禮道:“主公……”
然後,馬明話還沒說完,盧琚突然一巴掌扇了過來:“啪……”
這沒由來的一巴掌,一下就將馬明打蒙了。
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你將王延興領過來賺某的城池!竟然還有臉來見某!”盧琚卻沒給馬明思考的時間,他咆哮者喊道,然後又叫道,“將他斬了,將他頭顱丟出城去!”
見盧琚突然發瘋要殺馬明,一旁的將校也是一陣怪異,急忙上前求情道:“不可啊!將軍!陣前斬將,不吉啊!”
“那便將他關起來!等某退了強敵,再來收拾他!”盧琚狠狠地說道。
說着,幾名親衛快步上前來,拉着馬明的手,輕輕地道了聲:“對不住了……”然後將馬明拉着往城內走。
盧琚倒是沒功夫去關心這處細節,他急急忙忙地上了城樓,見城上守城的兵士,一個個都躲在牆垛後面,又是一陣生氣:“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連敵人面都沒看清,就躲了起來,某要你們何用?”
說着,朝離得近的幾個軍士身上踹去。
那軍士捱了踢,忍不住分辨道:“是馬總管說敵人火器厲害,讓某等躲着點……”
“敵人就是他引來的!你們還聽他的?想跟他一起去獻城是嗎?”盧琚滿臉橫肉,目露兇光地看過來。
一羣軍士連忙噤聲,不敢再說。
見下面的人,一個個服從的樣子,盧琚才火氣微消:“都給某站好了!精神點,不要丟了某的臉面!”
“狗賊王延興有火器,某盧琚也有火器!”
“來呀!來呀!將火器拿上城頭!只待他們攻城,便轟他孃的!”
立即,從城下上來數百人,將百十門樹炮擡了上了城樓,卡在垛口處,隨時準備發射。
只是,這火器的的置法,似乎有點跟以往的不同?
不過,既然是盧琚親自安排的,守城的衆兵丁,不敢多說,只能默默地看着,任由他們佈置。
看着一門門樹炮,被順利地裝好了,盧琚這才心安了一些,這才發現,怎麼沒看到董玲琪。
“董玲琪呢?怎麼不見他人?”
“回稟節度使!指揮使去隨園傳話去了!”
“去隨園傳話?傳什麼話?”盧琚問道。
“馬總管讓指揮使告訴盧總管,請盧總管務必儘快打下隨園……”
“混賬!胡鬧!”盧琚聽言大怒道,“馬明這個畜生,想盡了辦法要賺某的城池,你們也都要助他嗎?”
“屬下不敢……”一衆將校一起拜倒在地,不敢捋盧琚的虎鬚。
“那還不去將董玲琪叫回來?”
“諾!”幾人聽言,立即快步下了城樓,去隨園叫人。
等這一切安排妥當了,盧琚這才趴在垛口,往城下看去。
此時,揚波軍的戰陣已經推進到了距離城牆不到三百步的位置,隔着三百步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個灰撲撲的兵丁,扛着燒火棍子,一步一步地踩着梆子敲出來的節奏,還在往城牆的方向靠過來。
他們走到將近兩百步的時候,才終於停住了步子。
隨着一陣陣梆子的敲擊聲,那些兵士,一個個都跟木頭人一樣,整齊劃一地將肩上的燒火棍子取下來,立在身前,然後開始往那棍子頂端的小洞離裝火藥和鉛彈。
正當這些兵士開始裝填的時候,還有十多門炮車,也被推着到了城門的正當面。
而當中的兩門格外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