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過招,萬衆矚目,任誰也不想錯過這種近乎天地碰撞般的場景。
楊幺屏住了呼吸、瞪大了雙眼,生怕錯過什麼,因爲真正的高手製敵,往往就是一瞬之間。
可是,事情似乎與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兩個傢伙就那樣在湖中擺着造型,誰也不曾動彈半分。
“哎,吃嗎?”
楊幺正暗暗揣測着兩人爲什麼一動不動的時候,邋遢道士拿着一條剛剛烤熟的魚走了過來,他身後的小和尚也正在津津有味吃着一條烤魚。
“你們……不擔心?”楊幺疑惑地看着兩人。
“本來擔心,現在不擔心了。”邋遢道士不以爲然地答道。
“爲什麼?”楊幺不解地問道。
邋遢道士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孟是南派氣宗的領軍人物,老謝是南派武宗的皎皎者。老孟跟死去的老婆孩子發過誓,不會主動去挑釁傷人,所以他是不會先動手的。而老謝呢又在師傅了緣大師死前答應,絕對不會在陸地上傷人或殺人。所以,兩人想要開打,必須得在水上,而且還得是老謝先動手。本來老孟是有辦法讓老謝動手的,可是被你這麼一攪和,老謝回過味來了,靜等着老孟等手。”
“氣宗和武宗?”楊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道士和小和尚,這兩個詞彙,似乎都是出現在金庸小說裡頭的吧?
邋遢道士一臉鄙夷地說道:“看你小子傻不愣噔的,怎麼會和連丫頭有關係?”
楊幺尷尬地笑道:“呃……這個……說來話長。”
就在大家覺着一切就會這麼結束的時候,突然憑空颳起了一陣大風,這風向很是奇快,竟然分別將孟鼎回和謝和尚推向了彼此。
眼看着這棺材板和棺材即將發生碰撞的時候,兩還是沒有動彈。
直到那棺材板被棺材撞得飄了出去,孟鼎回才興奮地嚎了一嗓子:“這可算是你先動的手!”
“我去你姥姥的,我哪……”
謝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孟鼎回就縱身一躍跳進了棺材裡。
“砰啦……”
紙紮的棺材登時四分五裂,兩人就這麼踩着那飄浮在湖面上的硬紙板展開了讓人眼花繚亂的對決。
並沒有武俠電影電視裡頭那種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除了腳踩紙板這一點有些玄幻之外,剩下一切都是中規中矩、有招有式。
氣宗,也就是氣功,有硬有軟,普通人能夠鑽研一樣已是不易,可是這孟鼎回卻是能夠軟硬兼施。
武宗,也就是拳腳上的功法,拳腳可以速成這一點是衆所周知,但是碰上真正的高手難免會吃虧。
按照傳統來說,現在應該是氣宗完全佔據上風纔對,可是這謝和尚竟然沒有絲毫吃力的感覺,一切的拆擋分解都是那麼的遊刃有餘。
在謝和尚的招數裡,楊幺看到了伏羲八卦拳,也看到了八極拳、形意拳和龍爪手以及地功,總而言之,這個謝和尚幾乎將各門各派的拳招都演式了個遍。
而孟鼎回則是比較傳統,一招一式都是沿着混元勁和太極拳來展開,雖然這兩種完全是相悖的拳法,可是孟鼎回卻是將其演繹的自成一體,看得人賞心悅目,就連那湖裡的魚都紛紛躍出湖面觀看兩人的表演,只可惜,在跳出湖面再落下去的時候,這些魚就都已經成了屍體,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而已,兩個人的身邊至少有上百條魚屍在漂浮。
楊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這也沒看着兩人發什麼大招,怎麼這些魚就死了呢?
邋遢道士漫不經心地說道:“老孟的混元勁加上老謝的拳罡,別說是這些小魚了,就算是鯊魚也受不了。這兩傢伙得虧是在水裡打,這氣力都被水卸掉了不少,這要是擱路上,這水庫估計都得被他們拆了。小和尚,別看了,快回去叫你師傅吧,再這麼打下去,這水庫管理人員又要找你們罰款了。”
一聽到罰款二字,小和尚不敢怠慢,一溜煙兒跑出了楊幺的視線。
不是誇張形容,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溜煙兒,除了那一咱黃煙之外,楊幺根本看不到其它,整得就像是動畫片裡的猛人似的,這高讓楊幺再次看傻了眼。
“清源山,因山上泉多又稱泉山,自古以爲這泉眼就是各路修行人必爭之地。在這裡修行的人,不乏可以和終南、天山一較高下的狠人。這兩傢伙,就是爲了一口泉眼爭了好多年了,後來那泉眼被政府發現並且保護起來了,兩人就恨上了彼此,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一較高下。其實兩個人根本就是不相伯仲,但是讓他們打來勁的話,這周邊的建築可就要遭殃了!”
“轟……”
邋遢道士的話音還未散去,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響起,只見那謝和尚雙拳砸在湖水中的時候,硬是砸出了人往水盆裡揮拳的效果,湖水翻起了道道高浪。
孟鼎回並沒有被那高浪嚇到,而是真分巧妙的踏着紙板如同那衝浪運動員一樣滑過巨浪衝向了謝和尚。
接下來,又是一段你來我往的焦灼對決,開始的時候楊幺還是看得膽顫心驚,可是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楊幺也有些無聊起來,一臉不耐煩地說道:“高手對決都這麼墨跡嗎?還不如一人發把槍互開來的省事。”
“槍要是能傷了他們,他們就不會活到現在了。老和尚來了,我不和你扯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小和尚領着一個又矮又胖如同窩瓜一樣的老和尚朝這邊走來的時候,邋遢道人第一時間就跑進了周邊的小樹林裡。
“這老和尚又是什麼人?”楊幺一臉好奇地打量着這個老和尚。
說老其實不老,頂多也就是個五十來歲的模樣,只不過這傢伙身上的袈裟比較鮮豔,是一寺主持才能穿的。
本來楊幺還對這老和尚怎麼制止兩人的對決而感到期待,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一看到這老和尚,孟鼎回和謝和尚都均是如同那邋遢道人的反應一般,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逃命。
“都給我過來!”老和尚高喝一聲,這一嗓子既不像孟鼎回的聲音那般虛無, 也不像謝和尚那般洪亮,完全就是普通人的聲音。
兩人誰也沒有理會,均是埋頭踩着紙板滑向湖對面。
老和尚悻悻地說道:“不過來是吧?行,那回頭這罰款你們自己交去!”
罰款兩個字,就如同一個魔咒,能逼得小和尚使出絕技,也能使孟鼎回和謝和尚如同做錯事的孩子。
“果然師兄,好久不見。”率先登岸的孟鼎回,畢恭畢敬的朝着果然打了個招呼。
果然不冷不熱地說道:“老孟,不是我說你,你都這把歲數了,你跟一個孩子置什麼氣?”
“孩子……”聽到這兩個字,楊幺的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到地上。
“不是孩子,能幹這麼無聊的事嗎?”果然恨恨地瞪着謝和尚說道。
謝和尚自知理虧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果然如同一個家長教育犯錯事的孩子一般地說道:“你們倆能不能有點分寸?能不能讓我把欠的錢還上了再折騰?你們自己說,今年你們又記了幾筆帳了?”
“不是已經還上了嗎?”謝和尚怯怯地說道。
果然怒目一瞪,厲聲喝道:“還上個屁!還上的是林業局的錢,這公園管理處的錢還沒還呢,還有這各個部門設施的修繕費用也沒還。現在總共還欠着三百七十四萬九千二百四十一塊七毛,你們現在要麼給我把錢掏出來繼續幹。要麼給我乖乖回到崗位上幹活去!”
謝和尚恨恨地瞪了小和尚一眼後,便是疾步走出了天湖。
孟鼎回緊隨其後,兩人均是狼狽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把兩人吼走之後,果然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後才瞅着楊幺問道:“聽說是連弗讓你來找老孟的?”
“是。”楊幺不敢怠慢,這位可是能把大神給訓跑的主兒,他哪裡敢惹,所以這言談舉止之間都充滿了恭敬。
果然伸了伸手,一邊轉身一邊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楊幺連忙上前,與果然保持着一個既恭敬又安全的身位後才緩聲說道:“剛剛從萬金園出來,現在去香港了。”
“她去香港做什麼?”聽到連弗要去香港,果然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寫滿了擔心。
楊幺一臉無知地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清風齋要對付我,她讓我來找孟鼎回問問情況,然後就去香港了,並且讓我在這裡等她回來。”
果然眉頭緊皺地說道:“這個臭丫頭,肯定是去找文武廟的人去了。”
“文武廟?”楊幺好奇地看着果然。
果然不動聲色地說道:“當年戰亂的時候,不少站錯隊伍的老傢伙都躲到了香港,十之八九棲身於文武廟。連弗與文武廟有點淵源,看樣子她是一心想要保你了。這個世界上,能夠讓她犯忌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楊建家那個王八蛋,除他無第二人。既然她會爲了你去文武廟,那說明你和楊建家有關係,難道你是小王八蛋?”
楊幺苦笑道撓了撓頭:“這個……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