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慕茵這麼說,凌慕澤即便是不和母親爭辯幾句,臉色也不會好了。
然而現在聽到母親的話,他也只是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再沒其他了。
然而穆靜之卻知道,凌慕澤內心深處的情緒有多麼的大,因爲自己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理解凌慕澤目前的心情,所以穆靜之的手雖然被攥的生疼,但是她卻沒吱聲,可是凌慕澤好像意識到了,他迅速的鬆開穆靜之的手,垂眸看着被自己捏的有點紅的靜之的手,凌慕澤心被刺痛了一下。
他執起穆靜之的手旁若無人的放在脣邊親吻着。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倆人就是不分場合的秀恩愛。
可是穆靜之知道,凌慕澤是在掩飾他的脆弱。
因爲靜之感覺到自己手背上的潮溼了。
但是很快,凌慕澤藉着穆靜之的手背在他的眼上蹭過,然後放開她的手,輕聲的說:“對不起。”
靜之搖頭,也執起凌慕澤的手,在他手背上親吻了一下。
她的親吻和凌慕澤的親吻不一樣。
凌慕澤是掩飾脆弱,而靜之卻是安撫。
感受到靜之的態度,凌慕澤攬着靜之的肩膀,看似讓她在依靠自己,然而事實上卻是他在依靠靜之。
何然雖然今天是白班,但是慕茵這樣子,他也請假了。
回家之後,慕茵自己一個人回房間了,何然和凌慕澤還有穆靜之三人坐在客廳,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最後是何然先開口:“你媽媽這情況,身邊是不能沒人的,我也差不多到了退休的歲數了,這剛好年底了,我去看看能不能趕上年底這一波,把退休手續辦了,不然就要等到明年了。”
凌慕澤和靜之一聽,都看向何然,默了下凌慕澤說:“何叔叔,不用,我媽……我會照顧的,你的工作……”
“你現在是休假,可是休完假呢,再說了,我和你媽媽是夫妻。”
這話要是凌慕澤的親爹說的,穆靜之和凌慕澤誰也不會說什麼,但是這是何然,和慕茵是半路夫妻。
但是何然說的關於凌慕澤的狀況又是事實,凌慕澤一時間也不好反駁。
穆靜之看着凌慕澤爲難的樣子說:“我現在在京市,等慕澤休假結束了,我幫忙照看着,平時何叔叔你上班的話,就讓媽去我那兒。”
何然還沒退休,這也是一個辦法,所以何然就沒再堅持什麼。
老年癡呆這是長期的病,不是逞能就能解決問題的。
凌慕澤深深的嘆了口氣,很是自責,嚴格說起來,慕茵只有和自己有關係,可是現在自己卻沒有時間照顧母親。
真是很想飆髒話啊。
何然既然請假了,就沒再去醫院,自己在家,就讓凌慕澤和穆靜之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靜之理解凌慕澤的心情,回去後自己去廚房,看冰箱裡有什麼吃的沒有,準備弄點,兩人簡單的吃點。
凌慕澤則在客廳打電話,本來他的假期就是攥的假,後天就要離開回去了,可是現在這狀況,他準備把自己的年假和婚假一起休了算了。
可是電話剛接通,還沒說出自己打這通電話的意思,對方就先開口了。
電話那端的人的人說完之後,凌慕澤沉默了許久,然後幽幽的說:“我知道了。”
“慕澤啊,你不要有任何的情緒,現在你就是……”
凌慕澤打斷對方的話,雖然這一切他都能理解,但是接受起來心裡上還是有點情緒,“我知道,也理解,正好我家也出了點事,我媽媽的身體不好,我打這個電話也是想着把之前的假都給休了呢。”
“啊?老人身體不好啊,嚴重嗎?”
凌慕澤淡淡的:“還好,謝謝關心。”
“你好不容易有時間在家,就多陪陪老人吧,你以前攥的假就先放着吧,這次我給你特批假。”
凌慕澤心情複雜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又不鹹不淡的在電話裡寒暄了幾句,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抿着雙脣,死死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在兜裡掏了掏,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又翻箱倒櫃了找了一番,找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煙,拿了火柴就去了陽臺。
穆靜之在廚房,本來看不到他,但是她轉身開冰箱準備找東西的時候,看到凌慕澤焦躁的在屋裡翻東西,然後拿着煙去了陽臺,靜之也沒了之前想要弄點吃的心思了,愣愣的站在廚房,隔着那麼遠的距離看着在陽臺上吞雲吐霧的凌慕澤。
雖然隔着一段距離,穆靜之看不清凌慕澤臉上的情緒,但是猩紅的菸草的火照耀在凌慕澤的側臉上,讓本就冷的他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戾氣。
半晌,靜之輕嘆了一聲,放下手裡從冰箱拿出來的東西,穿過客廳,開了陽臺的玻璃門。
突然間的冷熱交替讓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凌慕澤回神,看了眼穿的單薄的靜之,他把煙叼在嘴上,眯着眼睛準備脫衣服給靜之披上,可是手剛擡起來纔想起自己也沒穿外套,就穿着一件毛衣。
他楞了一下說:“進屋去吧,外面冷。”
靜之沒動,淡淡的問:“你不冷?”
凌慕澤正在彈菸灰,手一頓,默了下說:“抽完就進去。”
穆靜之看了看他放在陽臺的窗戶臺上的煙盒,靜之拿起來放在手上磕了磕,磕出一支菸,叼在嘴裡,劃開火柴準備點的時候,卻被凌慕澤給搶走了。
拿下剛纔叼在嘴裡的煙,穆靜之擡頭看着陰鬱的凌慕澤:“我也愁,也煩,爲什麼不讓我抽?”
“什麼話!”凌慕澤陰鬱的呵斥了一句,苛責的話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看到靜之眼中的關切,他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良久,凌慕澤狠狠的不講究的把煙摁滅在窗臺上,然後拉着靜之進了屋。
凌慕澤緊緊的抱着靜之坐在沙發上,她現在就是慕澤所有的依靠一樣,不管是母親的病情還是剛纔的那通電話,他都可以裝作不存在。
凌慕澤知道,只要有靜之在,他就是最幸福的,於是情不自禁的再次緊了緊他的手。
感覺到凌慕澤的情緒,靜之趴在他懷裡幽幽的問:“能和我說說剛纔到底怎麼了嗎?我看你打電話了,和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