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燁沒好氣地瞥了一眼穆白,酸酸地說到:“穆大島主被人伺候慣了,哪裡還懂得伺候別人?我看還是讓我來吧。”
“哼,一個經常在外面鬼混的人,怎麼可能懂璃兒?”穆白輕哼一聲,對鳳燁的話嗤之以鼻:“我和璃兒在一起二十載,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我早就倒背如流,哪裡輪的上你?我看你纔是被那些青樓的女子伺候習慣了吧。”
“你——!”鳳燁的痛楚被戳到,頓時氣得臉色發紫。顏璃珞在一旁嘆了口氣,同時接下鳳燁和穆白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好了啦,燁,穆哥哥,你們兩個不要爭了,我真的餓了,你們也快些吃點東西吧。”
鳳燁瞪了穆白一眼,坐在了顏璃珞的身邊,穆白臉色沉了沉,捏緊了拳頭坐在了顏璃珞的另一邊,這二人劍拔弩張的氣勢讓霽雲青也有些吃驚,不過看着顏璃珞的反應,他心裡也猜到了幾分。
女兒已經長大,凡事都該由她自己做主。霽雲青從顏璃珞的眼神裡面可以看出,她心裡對於這二人的心意是不同的,只可惜當局者迷,有些人即便是知道謎底,卻也不願意相信真相,自欺欺人罷了。
穆白看着顏璃珞的側顏,微微揚起寵愛的笑容,霽雲青淡淡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正當他們幾人用膳的時候,一個北漠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他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指着外面,神情很緊張。
“怎麼了?慌什麼?”霽雲青認出這個士兵是他營帳外的侍衛,方纔命令他去取御魂散,這麼長時間不見回來,怎麼一進來就慌成這個樣子。
“啓——啓稟王,您的營帳——着火了!”
“什麼?”北漠王大吃一驚,急忙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果然看見營帳外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很多士兵們爭先恐後地打水滅火,場面一片混亂。
“怎麼會突然起火?”北漠王皺緊了眉頭,他臉色沉沉的問道:“御魂散呢?拿出來了沒有?”
那士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王——王上,屬下還沒——來得及進去——就着火了……”
“什麼?御魂散還在裡面?”鳳燁和穆白聞言,頓時都大吃一驚,鳳燁趕忙施展輕功,朝營帳衝去,穆白更是在鳳燁行動以前,就跑了過去。
猛烈地大火,捲起黑煙,兇猛的燃燒着,周圍的好幾個營帳都被波及,也燃燒了起來。黑煙嗆得人不住地咳嗽,很多士兵想要衝進去滅火,卻都被大火擋了回來。
那晟也被吵雜的喧鬧聲吵了出來,看見漫天的黑煙和滾滾的大火,也是瞠目結舌。那翼扶着受傷的璟走了出來,看見濃濃的黑煙,頓時氣得大喊:“怎麼突然着火了?今晚誰是管事的人,給我滾出來!”
“你這小子,喊什麼喊!”那晟拍了一下那翼的腦袋,神色嚴峻:“這火着的實在是蹊蹺,恐怕是……有人故意爲之。”
“什麼?你是說——有人放火燒軍營?”那翼大吃一驚。
那晟沒有答話,神情嚴肅,北漠軍營這麼大,可是着火的卻是北漠王的寢帳,如果縱火者不是想殺父王,那麼就一定是想要毀了那營帳裡的東西。
一直安靜沉默的璟突然動了動,那翼奇怪的低下頭,只見璟緩緩地伸起手,朝火堆裡指了指,那翼順着方向看去,不僅倒吸了一口冷氣,林惜夢站在火堆前,明亮的火光照着她猙獰憤恨的臉龐,讓人不寒而慄。尖刻刺耳的笑聲劃破上空,悽慘悲涼。
“哈哈哈哈,燒吧燒吧,燒得乾乾淨淨,小賤人,我要拉着你一起死,哈哈哈哈!”
“惜夢!”鳳燁大吃一驚,他向前跑了幾步,想要抓住惜夢,卻被洶涌的火勢逼退了回來,鳳燁後退了幾步,咳嗽了幾聲,着急的大喊:“你在幹什麼,快出來!”
“燁,你還在乎我,還在乎我的是不是?”林惜夢望着鳳燁,眼神滿是興奮,但是這份興奮中,卻夾雜着歇斯底里的瘋狂:“我就知道,燁你還喜歡我!你還在乎我!”
鳳燁用摺扇驅散滾滾的濃煙,一邊咳嗽一邊喊:“惜夢,你快點出來,這裡真的很危險!我現在必須要進去,我要找一本樂譜,你不要擋住我的路,我要進去!”
“樂譜?你要找樂譜?”林惜夢眼神裡的光亮頓時暗淡了下去,無邊的黑暗籠罩着她得心,她仰天大笑,笑聲竟比剛纔更加殘忍悲愴:“哈哈哈哈,燁,到最後,你還是如此的無情,在你的心裡,只有那個女人,只有她!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林惜夢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泛黃的樂譜,封面上依稀辯得“御魂散正”幾個大字,鳳燁一驚,作勢就想衝過去,卻被顏璃珞一下子攔住了。
“燁,不要過去,火勢太大了!”顏璃珞攔住鳳燁,臉上的神情有些沉重。惜夢身後的熊熊大火,照亮了她的身體,她原本美豔的臉龐,扭曲到令人心顫。
穆白冷冷的走到火堆面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幾近瘋狂的林惜夢:“把樂譜交出來。”
“你?哼,你這個可悲的人,你竟想救那個賤人?”林惜夢嘲諷的看着他:“那個賤人永遠也不會愛你,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
“我和璃兒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穆白神情一冷,眼神殺氣暗涌:“把御魂散給我!”
“哈哈哈哈,傻子,傻子,你們都是傻子!”林惜夢大笑,她拿着琴譜,走到火堆旁,看着衆人緊張的神情,張狂的大喊:“只可惜,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這個賤人必須死,她一定要死!”
話音剛落,一支箭直直的插進了林惜夢的左肩上,頓時血流如注,霽雲青命令弓箭手圍住了林惜夢,蓄勢待發,他冷冷的看着她:“把樂譜給我,我或許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不要!請不要傷害她。”鳳燁心急如焚,走到霽雲青面前求情:“惜夢她只是恨我而已,一切皆由我而起,與她無關,還請你們不要傷害她。”
“鳳燁,你與她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但是璃珞是我的女兒,傷害到她的人,我絕不放過,這個女人已經瘋了,留着她終究是個禍患。”霽雲青冷冷的推開鳳燁,走到了林惜夢面前,眼裡閃着寒光:“我再說一遍,把御魂散給我。”
林惜夢憤恨的瞪着他,她掙扎着站起身,不顧肩上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身上的衣衫,她站起身子,遠遠地看着鳳燁和顏璃珞,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道:
“你們兩個聽好了,我詛咒你們,我要讓你們的快樂,染上血腥。鳳燁,我要讓你終生揹負着痛苦,讓你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忍受良心的折磨。鳳燁,是你殺了我,是你們殺了我,你們的相思相守,是建立在我的憎恨之上的,我要你們餘生,都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說罷,林惜夢懷抱着這本御魂散,轉身毫不猶豫地跳進了熊熊大火之中,鳳燁震驚的想要去拉住她,但只能依舊眼睜睜的看着她消散在大火之中,尖刻痛苦的聲音劃破上空,像是悲鳴,又像是解脫,亦或是悽慘的控訴……
火光熊熊燃燒,整個營帳坍塌了。林惜夢,這個一生被中原五族玩弄的悲慘女子,懷揣着顏璃珞最後生的希望,跳進了熊熊大火之中,香消玉殞……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沉默無言,說不出話來。鳳燁顫抖的握着最後從林惜夢身上撕下來的一縷薄紗,癱坐在了地上,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