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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東華將粥端到沈襲玉的面前,她卻不吃,只是指着粥,眼睛直愣愣的,嘴裡輕聲念着,“娘,娘,娘喜歡花花!”
莊東華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髮,“花妞乖,你先吃了,鍋裡還有些,待會裝了帶到山上去給娘吃,可好?”
聽他這樣一說,沈襲玉也不再裝了,其實肚子裡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昨晚吃的兔肉都不知道消化到哪裡去了,也顧不上燙的舌頭直吐了,莊東華在一旁看的鼻子直髮酸,他暗暗發誓,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和沈家對抗到底!
肚子裡灌滿了熱熱的稀飯,暖暖的,十分舒服,在前世的時候工作總是連軸轉,在公司裡一般都是吃快餐,回到家早就累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也沒有空去細細煮粥,更別說慢慢一點一點的品嚐它的滋味。
前世就算是工作再累,但是隻要有錢,隨時一個電話,就有不同口味的外賣,所以她倒沒有體會過幾天不吃飯的飢餓感覺,現在纔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原來一點米加上水,什麼菜都沒有,也會這樣香甜。
莊東華用一個紫色的瓦罐裝了多餘的稀飯,將門鎖好,帶着沈襲玉往山上趕,一邊走着崎嶇的山路,心裡一邊感嘆着沈家欺人太甚,竟然將那麼柔弱的母女倆趕到這荒山野嶺里居住。
三年一次的會考即將來到,他發誓一定要中榜,只要中了進士,就會在鎮上有自己的宅第,就也不用再懼怕沈家的財勢,到時將自秋和孩子接到宅子裡去,讓她們娘倆也能過上好日子。
自秋這一輩子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站住!”一隻粗大的手掌擋在了前面,莊東華一擡頭,只看見兩個粗獷的大漢抱着胸口,滿臉兇惡的站在唯一的上山通道兩旁,一人伸一隻胳膊,正好將路擋了個嚴實。
“麻煩讓讓!”莊東華忍住心裡的怒火,好聲說道。
“沈老夫人有令,要封山,除了這個傻妞,不許任何人上山,尤其是你,更別說是食物了!”那大漢冷冷的瞄了一眼莊東華手裡的紫色瓦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莊東華將裝稀飯的瓦罐遞給沈襲玉,然後輕聲讓她站遠些,而他自己則走上去想要和那兩個大漢說理,那倆個大漢豈會同他說理,一言不合,便推搡了起來。
莊東華雖然也是大男人,但畢竟是書生體弱,哪裡是那些家丁護院的對手,不過幾下就被推坐在了地上,額頭更是不小心碰到了石頭上面,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大漢嗡聲嗡氣的說道,“莊秀才,請不要爲難小的們,否則小的們失手如果將你打了,可別怪小的們粗笨不懂事。”
沈襲玉轉過身,眼睛注視着手上的瓦罐,嘴裡輕輕的唸了聲,“進!”
隨着她那聲音落下,手掌上的瓦罐,已然消失不見了,她又將布袋也變沒了,然後才扮出一如既往的傻子模樣,笑兮兮的往前走去,“娘,傻妞要找娘!”
倆個大漢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手上並無食物,這才放行,莊東華捶地痛哭,只怪自己太過體弱,不能護她們娘倆周全,偏眼前這孩子又是個傻子,跟她說許多也是白費。
唉,想想是沒有辦法上山了,他只得爬起來,怒氣衝衝的瞪了一眼那兩個家丁,一瘸一拐的下山去了。
沈襲玉一邊裝做傻子的樣子,沒心沒肺的拍着手笑,心裡卻是暗自道,“莊叔叔,對不住了,目前還不能讓您知道真相,但是您放心,您今天所受的委屈,我都記着,總有那麼一天,總有讓他們償還的那一天!”
兩個家丁看着莊東華走了,這才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道,“要不要再上山了?”
另一個道,“本來就病着,現在連食物都沒有,還能好到哪裡去,估計也是半死了,算了,我們回去隨便應付一聲就好了,沈四小姐以前對我們也不薄。”
“噓!你想死了不成,沈四小姐這句話你也敢說,沈老夫人早就將她趕出來了,她早就不是沈家的四小姐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另找個地方貓着,待天黑再回去吧,我也不想看見那副慘兮兮的場景。”
“唉,就算做了那樣的事情,但是畢竟也是沈老爺子的骨血,沈家怎麼能做的如此絕情,這樣倒不如直接將她們弄死扔河裡痛快。不知老爺子在天之靈會作何感想?”
“你懂什麼,這纔是老夫人高明的地方,若以後有人問起來,她大可以推脫說是她自知罪有應得,不想影響家族清譽,自請遠離人煙,獨居山林,死於病痛,與他們家有何關係?他們最多被說成照顧不周,若是直接弄死她,可是要承擔刑法坐牢砍頭的。”
“算了算了,我們也別議論這個了,還是找個地方喝點小酒吧。”
沈襲玉其實並未走多遠,轉了個彎見兩個人不注意便找了個地方貓了起來,直至聽到兩個家丁議論的聲音慢慢遠去,這才站了出來,嘴角輕彎,露出一抹殘酷的冷笑,“等着吧,你們這羣秋後的蚱蜢,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富貴花坊,沈家原本應該屬於孃的一切,我都會一一奪回來!”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加快了步伐,再不是之前的傻瓜貓步,而是步法敏捷,步履如飛,走那坎坷山路如同平地一般的容易,約摸半個時辰後,遠遠在大片青綠的樹木間出現了一間小木屋的輪廓。
還未走到木屋前面,就已經聽到了劇烈連續的咳嗽聲,她面色一變,連忙快步推開木門。
木屋裡一貧如洗,空的很,幾乎一眼可以掃到盡頭,沈襲玉四處打量了下,突然瞳孔一縮,赫然發現牀頭上多了一個細白瓷的碗,她急忙衝過去,雙手有些顫抖的捧起那碗。
這樣細瓷碗,她家裡是絕對不會有的,而現在,這碗裡面還有半碗黑呼呼的藥湯。
沈襲玉臉色劇變,拿起藥碗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眼神逐漸冰冷起來,“她們還是忍不住動手了,都怪我,不該把孃親一個人放家裡的。”
“咳…咳咳…咳。”沈氏半趴在牀邊,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被單上滿是腥紅點點,讓人觸目驚心,她微仰起頭來,頭髮凌亂,面孔上有明顯的巴掌印,頸項那裡更是烏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