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溫暖從自己的房間悄悄起身。
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這個時候賀銘才真的入睡。
拿了自己的包,往裡面裝了一些必備的東西,溫暖放輕腳步聲,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住了幾個月的地方。
倘若不離開,那麼等着自己的,就是第二天早上飛往美國的飛機,溫暖做不到就這樣離開。
從賀銘家中跑出來,剛剛走出小區外,溫暖突然被人攔住,而且還是二話不說的直接被架起來。
她渾身驚恐,抖如篩糠:“你們是誰?要做什麼?放開我!”
使勁地掙扎了幾下,溫暖也沒有掙扎開,本來想着破口大喊的,卻被地方早一步識破了,一下子捂住她的嘴。
溫暖沒想過出來會被別人綁架,倘若知道,她絕對不會出來的。
她被帶上車,很快嘴巴被膠布黏住,雙手被反剪到身後綁住,被他們帶到一個小小的出租屋內。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什麼侵犯她的舉動或者是辱罵,反而是安靜得讓人尋思。
溫暖被帶到出租屋之後,外面便被人嚴加看守起來。
她又驚又懼地想了許久之後,漸漸猜出這可能是顧晟的人。
賀銘要自己回美國,是不是因爲顧晟曾威脅過他?
所以,顧晟要讓那些凶神惡煞的男人將自己帶到美國去嗎?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知道她不樂意回去,知道她會半夜逃跑,看守她的人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她上鉤呢!
好,好你個顧晟,心思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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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顧晟便接到了阿壯的電話:“顧總,溫暖確實想逃,不過被我們抓住了。”
顧晟一臉的深思,“飛機差不多到點了,你將她送過去,記住,別再出什麼意外了。”
阿壯說好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喬嘉萱也已經起牀了,見顧晟神神秘秘的,撲到他身上,也故作嚴肅地問:“一大早什麼事這麼重要?”
“小事而已。”顧晟沒想過跟喬嘉萱說,將她拉到浴室,裡面擺着一粉一藍的漱口杯,牙刷也是一粉一藍的。
給喬嘉萱擠了牙膏,接了水,顧晟讓她過來刷牙。
“一會兒出去採購好了,這個時間段,還真的不適合帶路伯父到處遊玩呢。不過他這麼久沒有回國過,肯定也很久沒有體會過國內的熱鬧了。”
“讓你刷牙。”顧晟壓根不理會她的話。
喬嘉萱只好閉嘴了,鏡子裡倒映出兩條身影,一高一矮,倒是很和諧。
刷完牙,顧晟又出去拿大浴巾,同時,也擡了一張椅子進來。現在他照顧喬嘉萱來,儼然是一把手。
將椅子放在洗手檯的前面,顧晟在試水,等溫度調的差不多的時候,便對喬嘉萱說:“坐好,不然到了晚上又不願意洗頭。”
最近比較熱鬧,晚上回房間的時候都快十點了,喬嘉萱就越發的懶散,不願意洗頭。
顧晟只好將時間改爲早上。
她乖乖在椅子上坐下,頭微微往前傾,低着頭,顧晟先是拿梳子在理順她的頭髮,再來便是用水打溼。
動作有板有眼的,誰敢說他不會?
全都靠喬嘉萱以及寶寶的功勞,不過也只有她才能享受顧晟這樣的對待。
“會不會太長了?要不要再去剪一下?”顧晟揉着喬嘉萱頭上的泡麪,低聲問道。
感覺她頭髮長得太快了,是不是所有的營養都被頭髮吸收了?
不然爲什麼只長了肚子,其他地方卻丁點兒不見長肉?
“好啊,剪到披肩好了,洗也沒那麼方便。顧晟我要是坐月子的時候怎麼辦?到時候夏天了,我肯定渾身發臭。”喬嘉萱欲哭無淚。
恰好她的預產期在剛入夏天那會兒,雖然不會很熱,但是溫度肯定也不低的。
“我不嫌棄你。”顧晟道。
“我嫌棄我行嗎?沒準你兒子也嫌棄。”喬嘉萱病懨懨地說。
“說什麼傻話呢?他不敢。”
等顧晟洗碗之後,便用大毛巾直接將喬嘉萱抱了出去,又折騰出電吹風給她吹乾。
時間已經稍微晚了,兩人下去之後,發現全家人都在等他們。
顧家有吃早餐的準點時間,喬嘉萱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顧晟匆匆落座。
“今天要出去逛逛是吧?那正好,我陪你們一起去。”顧夫人隨意地說。
喬嘉萱沒啥意見,大家一起去更熱鬧,便拉着路慶生說話。
然路慶生卻有些抱歉地看着喬嘉萱:“今天有點兒事,跟一個老朋友見面。”
喬嘉萱呆了一下,沒聽起路慶生說過啊?
不過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勉強,便點點頭。
待他們出門的時候,路慶生拒絕了顧家的司機,反而是自己出去叫了一輛出租車。
對於A市,他一點兒也不熟,找了很久才找到何沁說的那間咖啡廳,誰讓她選擇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何沁已經先他一步到了,坐在一個角落裡,滿臉的沉思。
見路慶生來,她直接讓他坐下。
路慶生不解何沁約自己
出來的意思,他認爲兩人之間已經沒有談話的必要了,至於何沁這個女人,他只是覺得有些厭惡而已。
“你有什麼話說的?放心,當年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也不會跟你老公說什麼,你很安全。”冷笑一聲,路慶生說出來的話帶了冷酷以及厭惡。
何沁自作自受,知道路慶生厭惡自己,完全不吃驚。
但是今天她來,可不是找路慶生道歉或者是解釋的。
“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路慶生,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心底有怨氣,覺得我噁心,我沒有任何怨言。但是現在,就當我求你,回法國,不要再出現在A市了。”
何沁的姿態放得很低,連求都出來了,可見她對這件事,到底有多看重。
今天她硬是推到了跟路伊寧他們一起出門來見路慶生,就是不想被人知道。
她的態度自從昨天之後就有些奇怪,那是因爲何沁在看到路慶生的時候心虛。
今天又推掉一起出門的事情,反而是冒險來見了路慶生,何沁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團團轉了起來。
要是路慶生還呆在這裡,難保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唐盛揚是什麼人物?那是人精,肯定能被他察覺到。
之後顧晟呢?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現唐盛揚跟顧晟竟然私交慎密,何沁想到這裡,就更加擔心了。
路慶生冷笑地看着何沁,這個女人,當A市這麼大的地方是她家嗎?
“你這樣做,到底什麼目的?何沁,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我回法國,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說過,我們之前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沒人會好奇那些不堪的過去。你要我離開,爲什麼你自己不回美國?”
何沁一聽這話,差點吼了出來,她想啊,問題是她不能啊。
唐家舉家在這邊過年,她一個人哪裡來的理由和藉口回去?
路慶生不一樣啊,他是顧家的客人,他說一句有事,隨時可以回去。
何沁狠狠地呼出一口濁氣,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具體,你就別管了,你只要離開有顧家人的地方就行了。”
路慶生目光一凜,離開有顧家人的地方?
“你到底什麼意思?”路慶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何沁突然冷笑了一聲,指着路慶生的鼻尖:“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難道你現在還打算死纏爛打?路慶生,當年的事情,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就是爲了錢接近你的。現在我成家了,你還要擾亂我的生活嗎?什麼時候,你變成這樣了?”
她的語氣含着絲絲鄙夷,路慶生氣得頭頂冒煙。
這樣的女人,虧自己當年還這麼喜歡她,甚至差點因爲她跟妻子離婚。
可她呢?
懷孕了,跟路慶生敲詐了一大筆分手費,轉身冷酷着臉走進醫院,將肚子裡六個月大的孩子打掉。
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這麼狠?
路慶生回想起那些,就心有餘悸,痛恨自己,也痛恨這個女人。
男人總是容易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迷暈了眼,路慶生也不例外。
當年,作爲下屬的何沁勾引了他,他也對何沁頗有意思,兩人就做到了一起了。
他背叛家庭,她不顧他有家,同樣如此,在道德的譴責下繼續交往。
直到她懷孕,何沁猜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全都是假的,她接近路慶生,不過是因爲她缺錢,需要錢,而不是因爲什麼狗屁真愛。
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卻沒想到,現在還記得這麼清楚,路慶生憎恨這樣的記憶,對何沁,更是厭惡到了極點。
兩個人半斤八兩,卻都因爲那一段出軌而深深地自責過。
路慶生聽到何沁說的那番話,原本的怒火被強硬壓下,他硬是扯出一個笑容來。
“既然你這樣說,或許我不做點什麼事來報答你一下都不行,不然我對得起你嘴裡說的卑鄙小人嗎?”路慶生突然從座位上起身。
何沁下了一條,她並不是故意惹怒路慶生,而是想借着這樣的機會將他勸回法國去。
“你要做什麼?路慶生你給我站住。”
他如言站住,冷冷地看着何沁,扯了扯嘴角,慢慢說出一句話:“不是真好,讓你老公也知道,我死纏爛打纏着你不放嗎?”
何沁一聽,眼前一黑,差點氣暈了。
這可不是她的目的,她氣急敗壞地低吼了一聲:“你瘋了?你一定要害死我嗎?你害我也就夠了,能不害小喬嗎?”
說着,何沁紅了眼眶,淚水不停地往外涌。
狠狠地在自己心口上捶了幾下,都是她這個當媽的沒用,害慘了女兒的童年,要是路慶生還去搗亂,估計就害慘小喬的一輩子了。
路慶生眯着眼,緊盯着何沁,聲音帶着危險:“你說的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會害到小喬了?爲什麼趕我回法國?全都說清楚!”
他的聲音有些大,這是機場高速上的咖啡廳,很少人,所以顯得路慶生的聲音越加的空曠。
何沁痛哭着跌坐回來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搖頭。
現
在不想說了?
偏偏,他就要知道。
路慶生走過去,一把擰住何沁的手臂,一點兒都不客氣,臉上帶着淡淡的怒氣。
“你說還是不說?或者是你要我自己找人親自調查清楚?”這樣就直接撕破臉了,她要隱藏什麼,他就戳破什麼。
何沁聞言,止住了哭聲,看着暴怒中的路慶生,同樣哭喊着大吼了一聲:“當年那個孩子,我沒打,六個月了,醫生說孩子太大打了會影響我以後生育。後來我離開了A市,在別的小鎮生下了孩子,然後交給我一個在孤兒院工作的朋友。”
三言兩語,將喬嘉萱的到來以及不幸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路慶生倒抽了一口涼氣,忍住怒氣,耐心地問了一句:“而小喬,就是那個孩子,對不對?”
何沁呆呆地點點頭。
不敢看路慶生的目光,也不敢想象喬嘉萱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路慶生狠狠地揚起手,在何沁的面前。
在空中停留了幾秒鐘,路慶生頹然地收攏五指,繼而收回自己的手。
“何沁,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親?自私自利,你當年就是告訴我,我也不會讓她在孤兒院受苦。你瞞着我將她生下,卻不愛她,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合格的母親。”
路慶生哽咽着聲音,強忍着怒氣吐出這番話。
他說,爲什麼一看喬嘉萱就喜歡,原來有些緣分,是冥冥中就註定好的。
血緣的關係,他們斬不斷,也說不清。
路慶生聽過喬嘉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啊,那是怎樣的地方?
作爲母親的何沁,怎麼就捨得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放在那樣的地方受苦?
然後,他自己呢?
路慶生很想仰天長嘯,報應吧,報應來了,當年兩人這樣偷偷摸摸在一起,現在就要報應到他們的女兒身上。
何沁也哭,這些年她自責也不少,至於醫生曾經說過的,將孩子墮掉之後不能再懷孕的事情。
嫁入唐家,唐盛揚答應她成爲自己後母的唯一一個條件便是讓何沁去做絕育手術。
所以,何沁只有喬嘉萱這麼一個女兒。
想想,她都後怕,若是沒有生下喬嘉萱,那麼她便連一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
何沁痛,悔,可是這就能將二十多年的忽視解釋清楚嗎?
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錯了,我想努力補救,補救我跟小喬的關係。我不敢告訴她,我就是她的母親,因爲我怕她恨我。但現在你出現了,你在身邊,顧晟會起疑心的。”何沁羞愧地說。
沒臉見人,最沒臉見的,卻是她的親生女兒。
路慶生氣得渾身發抖,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一見到自己,就要求他離開這裡,回法國。
“我不會讓她知道的,至於你,以後還是少出現在小喬面前爲好。”冷笑着撥開她,路慶生踩着大步想離開的腳步突然頓住。
溫暖站在他的面前,臉上帶着詭異的笑,表情有些扭曲。
這個男人,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天跟喬嘉萱一同在醫院產檢的男人。
她挑眉,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喬嘉萱的身世,還很複雜呢。之前覺得她是個孤兒,可憐得很。現在,親身父母都出現了,而且還是都在她身邊,以一種別的身份存在着,你們可真是好爸爸好媽媽。不過她那私生女的身份,確實是上不得檯面,想來喬嘉萱的性子應該是遺傳了她媽,勾引男人起來有一把手。至於你這個當父親的,也不是什麼好人。”
溫暖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頓時,心底舒爽到不行。
她能逃出來,着實是費了一番精力的,機場人來人往,阿壯寸步不離地跟着。
溫暖挑着人最多的時候,突然大喊有人綁架,而且還是指着阿壯他們幾個人。
頓時人羣中就混亂了,阿壯沒想到她竟然來這一通,溫暖則是趁着亂偷偷溜了,任由阿壯被人攔着走不開。
至於她,在停車場拜託了一個好心人送自己回來,卻沒想到看到何沁進了這件咖啡廳。
這麼偏僻的咖啡廳,好好的爲什麼來這裡?
溫暖疑心重,跟人道謝之後便跟上來了,正好坐在他們的位置後面,被咖啡廳的植物擋住,沒被發現。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路慶生震驚地看着溫暖。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估計是緣分吧,誰讓喬嘉萱到處都是把柄,讓我不抓都不行呢?你們可真是父女母女情深,瞞得死死的,喬嘉萱丁點兒都不知道。不過你們拋棄了她這麼多年,以爲她會原諒你們啊?”溫暖嬌笑着看向路慶生。
後者,正好被她說中了心事,臉一真慘白。
“閉嘴,你給我閉嘴!”何沁憤怒地衝着溫暖吼,她承認,她被這番話說得心虛了,擔心了。
這是她最怕的事,沒想到好死不死,真的被溫暖這個掃把星撞上了!
何沁看到溫暖的時候,差點真暈了。
這可是小喬的死對頭啊!
“快,抓住她,這個女人最會搞破壞,不要讓她再去害小喬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