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真神之尊而言跨越空間結界有多難?一點兒也不。所以君羽休與倪雲竹從鬼界第十七重鬼域妻蘿潭回到半天之境瞿迦山藍苑也只是三息的事。
三息之後回到藍苑,可還不等他們放下池依弦與流昭若,一個人就那麼突然的闖入了明玉軒中——風曈。
君羽休才皺起眉端,風曈憤怒的目光就已經落在了他身上。那一眼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說法力,就是神色都是淡淡。可偏偏君羽休就是看出了風曈的憤怒,極端而深切的憤怒。他恍然想起那一日風曈所說的:
“她體內已沒有涅磐的魂火了,沒有涅磐生機的鳳凰有多危險相信你也清楚。我記着你的話,但你也記着,若這五百年裡她出了事,我定不饒你。”
他曾經那般鄭重的向他託付,雖然在他看來風曈並沒有什麼立場,可他確然是那麼說過的,而且那麼的慎重。
君羽休突然不敢面對風曈了。不論風曈是哪裡來的託付立場與自信,他如今負了風曈的期許卻是真真切切的,而且流昭若更是傷成了那個樣子。
風曈在君羽休收斂目光的同一刻移開了那看似淡漠卻令君羽休心虛不已的眸光,他看着倪雲竹手中四肢極不協調的流昭若,蹙了蹙眉,雙手擡起呈公主抱狀,幾乎是同一時刻金光一閃,流昭若已經到了他的懷中,而且是正常的昏迷狀態,雙手雙腿都搭攏着。
倪雲竹呆呆的看着那流昭若,片刻後纔想起什麼似的低頭一看,可懷裡哪兒還有什麼人。
風曈在此時轉身走人。
從來到到離開,他沒有說過哪怕一個字,可他帶給君羽休的心理壓力無疑是巨大的。
他究竟是誰呢?君羽休與倪雲竹不禁同時思考起來。
池依弦的傷其實並不算大事,畢竟就算是妻蘿潭水也只是凍傷了雙足,而且發現的還很及時。至於那凍傷,在被熾陽玉溫養過後,曾經凍傷的雙腳就已經大致無礙了。只是暫時還下不得牀,因爲要防止留下後遺症。
君羽休把池依弦連同一塊熾陽玉扔給倪雲竹之後就離開了,而後直奔流水澗。再怎麼說風曈都是個男子,他不可能也不會帶流昭若去別的地方,畢竟他們是沒有干係的兩個人。而流水澗就沒有問題了,因爲那裡是流昭若的居所。君羽休沒有猜錯,風曈的確是抱着流昭若回了流水澗。
流水澗的院子裡空空蕩蕩的,寂寥的彷彿沒有人煙。也是,連花涼歌都在鬼族湊離虹的招親會的熱鬧。
君羽休一眼便看到了流昭若的房門是呈着大開的狀態,他不由鬆了口氣。房門大開,不僅表示那裡的確有人,也表示那個人十分坦蕩,不會也不願折損姑娘家的名譽。
君羽休猶豫了下,終究還是邁步走了過去。不論流昭若被打入妻蘿潭中的這件事與他是否有關,他答應保護她卻是確有其事,而他如今依舊讓她不幸的受了傷,這是他的失責,他就該負責。
走入房間之中,君羽休一眼就看到了風曈。風曈正坐在流昭若的牀沿,流昭若也已經躺在了牀上。風曈已經放平了流昭若。此時的她靜靜地躺在牀榻上,藍綠色的被褥將她擁覆,除了略略蒼白的臉色,她這簡直就是睡着了的模樣。
君羽休靜默的走近,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好似怕吵醒了她,雖然他非常清楚他根本就吵不醒她。“她……怎麼樣?”聲音那麼輕,也彷彿怕吵到了她。
“兩掌。”風曈捋了捋衣袍,回答。
君羽休剎時一怔,十分不明所以。兩掌?什麼兩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
風曈給了他解釋,雖然並不像解釋而更像陳述:“她在落入妻蘿潭中之前還中了兩掌,那兩掌的掌力都極淺,絕對不會留下痕跡。只是這兩掌一掌印在胸口,一掌印在額頭。”
“胸口?與額頭?”君羽休愣了愣,臉色難看起來,“是謀殺……”
焉能不算是謀殺。風曈陳述那兩掌說的是輕描淡寫,可是事實就真的是那般簡單麼?那兩掌是一掌印在胸口一掌印在額頭的,那效用不言而喻就是一掌拍散了體內的術法流通,一掌震暈了流昭若的意識。而不論是不能運氣禦寒還是不能意識清醒,對於落入妻蘿潭中的流昭若來說,絕對都是可以致命的。
那個人就是在謀殺。只是,爲什麼呢?流昭若出世尚早,根本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那池依弦身上的掌傷呢?”君羽休還不解着,風曈卻發問了。
君羽休又是一愣。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掌傷這回事,所以根本不能給風曈一個回答。
“只有一掌,在丹田位置,但效果卻是封印了整個術法靈脈。”倪雲竹大步跨入房間,同時說到。他的神情十分肅穆,像是非常生氣。哪裡能夠不生氣?封印了術法靈脈,等於是把那個人完全變成了凡人,以着凡人之軀接觸妻蘿潭水,哪怕只有雙足那麼少,時間一長,也同樣是必死無疑。池依弦與流昭若竟然都曾經距離死神那麼近,哪怕倪雲竹只是個朋友的身份,也難免忿忿不平。“那人到底是誰?誰會同時與依弦還有昭若都有這麼深的仇恨?”依弦與昭若的時間線可以說是完全錯開的,而且依弦的人生又是在昭若之前。如果那個人真的與依弦有着這麼深的仇恨,那麼依依弦的性子,她早應該把那個人挫骨揚灰了吧。
君羽休怔了怔,默默看了倪雲竹一眼,卻沒有反駁。依池依弦的性子,她的確做得出來。“依弦還有事嗎?”
“發現的及時,沒有大礙。”倪雲竹搖了搖頭,“可是竟然能夠讓我都無所覺察,那個人,難道也是真神之尊不成?”
“能夠讓真神之尊無所覺察的方式還有使用真神遺寶。”風曈轉過身去,捋了捋流昭若遮住眉端的劉海兒,淡淡的說。
倪雲竹頓時就是一默,卻也不得不點頭承認自己思考的片面了。
“苑長大人,”風曈突然開口,驚得君羽休怔了怔,“你應當知道,昭若的元神本就是有一絲問題的。”
流昭若的元神其實是有缺,這是上次端合瑤身陷虛迷夢境之時君羽休親自探出的。雖然那傷口很小,缺少的元神也根本不至於讓人發覺,但是流昭若的元神的確是不全的。只是因爲她的位階不低,所以在平時完全不會有什麼影響,也同樣覺察不出異樣。而能夠覺察到異樣的時機就只有在情緒波動起伏不定之時了。例如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