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樹?”梨希疑惑的看去。
“子偕,就是相思木啊。”相思木,紅豆樹。
葉勿離剎時臉色蒼白。她挪挪脣,無聲,卻似喚出了那個字眼:孃親……
“她最後耗費了無數心血終於培育了一株瀝紅相思血,那是天下至毒。子偕就帶着它,孤身一人走上了重琰山。身後,是血水成河。重琰山在一夕之間傾沒,重掬也沒了訊息。可子偕,再沒有回來。
這之後花神娘娘就患上了惘症,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而我,則將你更名爲葉勿離。勿離,不要分離,這大概是子偕最後也最深切的願望了吧。”
百花宮,秋棠閣。
坐於牀榻邊緣,君羽休低頭凝視着牀上的佳人。不是第一次了,性子又是冷淡的,所以即使牀上的佳人如何的傾城絕麗,又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君羽休也依舊平平靜靜。
那株薔薇竟然有毒,還是瀝紅相思血。知道那株薔薇竟然是瀝紅相思血之後君羽休有的只是驚訝與駭然。驚訝於瀝紅相思血對他們二人免疫,更駭然於如果瀝紅相思血不對流昭若免疫,那麼流昭若如今的情況……已不敢想象了。
摸娑着流昭若白皙嬌嫩的臉頰,君羽休輕輕地於額頭印上一吻,沒有褻瀆只有感激。如果你沒有免疫瀝紅相思血的體質,那麼我將如何是好?
睫毛微顫,牀上的佳人細細嚶嚶一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眸。眼簾下碧色的雙眸氳着茫然,似乎不明白現下是個什麼狀況。
君羽休一沾即退,才睜開眼還來不及感慨一下,那帶着生機的碧眸就闖入了心絃深處。“昭、昭若……”
流昭若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所以。
得不到迴應,君羽休頓了頓,自欺欺人的笑了。傻了麼,昭若此時可是神識不清,他怎麼把她無神的眸子看出了生機。是日有所思麼。傾身過去,拉過被子蓋嚴實點。“百花城裡溼氣中,你且……”蓋嚴實點。
誰卻知,一句話還沒說完,牀上的流昭若就是反手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君羽休竟然真的被推開了。
君羽休仰面坐在地上,愣了愣,整個人都愕然了。方、方纔是流昭若推得他?她、她醒了?“昭若。”起身擺正,君羽休正要上前,卻猛然一頓。流昭若擁着被子縮成了一團,正一臉驚恐的窺視着君羽休。這是流昭若?就是不說這激烈的反應與陌生的眼神,這副小女兒姿態又是怎麼回事啊?流昭若有這麼膽怯嗎?何況他也不是陌生人。“昭若?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我不是什麼昭若……”細若嚶嚶的聲音響起,儘管那般小,卻一下就截斷了君羽休的話。
君羽休瞪大雙眼看着她,顯然難以理解她的措辭。“不是?”
流昭若輕輕地點點頭,帶着絲絲委屈看着他,“我不是什麼昭若……我姓葉,叫子偕,葉子偕。”
雪靈心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小心翼翼。連她看向她的神態都是那麼熟悉……可是,這卻是流昭若啊!
“子、子偕?”脣端發顫,雪靈心小心翼翼的呼喚着。
“靈心姐姐。”見到她,牀上的流昭若,不,子偕立即前撲,撲入她懷中。
雪靈心怔住了。沒錯,這姿態這哭腔,的確是子偕沒錯……可是爲什麼是昭若?昭若與子偕又沒有絲毫干係。
“靈心姐姐,這是怎麼回事?”懷中的子偕輕輕發顫,語調帶着哭腔,“我不是死了嗎?爲什麼我還活着。這些人是誰?他們爲什麼圍着我?‘昭若’又是誰?我……”
“莫急莫急,姐姐來告訴你。”輕輕拍着子偕的後背,雪靈心緊蹙着眉端,看向了桌邊的幾個人。
到底怎麼回事呀!子偕竟然復生了,還是藉着流昭若的身體。她都看到苑長大人眼底裡快要壓抑不住的怒火了。
“意識的確是那什麼子偕。”倪雲竹掃過一眼,微訝,“但是不是元神入侵。”
“誒?”衆人愣了愣。不是靈魂入侵?那會是什麼?
“如果是元神入侵,因爲元神外來的原因,身體一定會自動起排異反應的。可是現在沒有,所以應該不是元神入侵。”倪雲竹點了點端合瑤因好奇心而高高挺起的鼻頭,說到。
“也不是所有的都起排異反應吧,梨希不就好好的。”端合瑤揮開他的手,不耐的說。
“不,我這身體也有。”梨希否認。擡起雙手,梨希看着,嘴角掛着自嘲。“別忘了,僅僅是融合這身體我就花了十幾天。”這還是她與筱拂的身體契合度夠高,如果換個契合度不高的,三年她都不一定融合的進去。
“而昭若就是睡了半個時辰……”端合瑤默默總結,“見鬼了這是?”
“唯一可以解釋的說法,便只能說,子偕,就是昭若吧。”倪雲竹頓了頓,“昭若只是神識沉睡,不是空有軀殼。這子偕若是外魂必會有排斥,若只是一段記憶……也只能附在本人身上吧?”別人,縱是真神這般的大能,也不過只能讀取。就算強行按在了某個神識沉眠的人身上,那人沒有神識空有記憶,也不過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可能這樣的生動活躍。
君羽休眸色一沉,臉色瞬間難看的如同鍋底灰。
前世什麼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僅想起了前世,還記起了前世的愛人。對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流昭若本就怯懦的不敢爭取,如今又加上失去記憶、想起前世……他好不容易纔下了決心,可他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嗎?
“不是沒有可能啊。”謨綰鼓着嘴算起,“我記得昭若說過她是九月生的,而勿離是在百花節也就是六月六……相差三個月。而方纔靈心說了子偕是在勿離出生三個月之後纔去尋仇而死的,時間剛剛好呢。”
葉勿離瞬間愣在原地。昭、昭昭昭若竟然是她的親生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