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夢魂中,明月去霜,照見人如畫。-一-一-我是一個觀者,站在她看不到的遠方,聆聽她妙手翻新曲的哀沁人心之音。一曲終了。她的笑容黯淡,愁思縈繞地癡立在月下,北望歸雁,勞事可傷,消瘦盡。我欲上前撫平她緊鎖的雙眉,撩撥她心上的愁思,奈何腳下千斤,掙扎着徒然看着她孤寂地轉身消失在花開復花謝的盡頭……
意識漸漸清醒,掙眼,眼角溼溼的,有淚劃落。顧衡昊自顧自地笑了笑,家破人亡,受盡凌辱都從不落淚,今天卻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魂牽夢繞。窗外的天漸漸亮了,顧衡昊壓制着心中那股莫明的感覺簡單地收拾了下行李,便漫無目的地在這廣闊卻無法容下他的大地上行走,流落天涯,何處可安身?
白衣馬上飛,一人一騎從皇城內飛馳而出。出城門不過十里,馬上之人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勒馬止步,本應寂繆的馳道卻擠滿了一羣衣衫濫縷面黃飢瘦的老弱婦孺。黯然無光的眼神顯示着精神上的麻木,他們相互摻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卻又默無聲息地走着,朝那傳說中繁榮奢靡的皇城移動。
天災,人禍;橫徵,暴斂;貪官,污吏,昏君,暴君。他們實在是沒辦法了,義軍四起,生靈塗炭,家已不是家。背井離鄉只爲了繼續這暗無天日的日子和無可擺脫的命運。亂世起,江山顛覆,君不君,臣不臣,禮崩樂已壞,強就是王道,這天下哪還有平民百姓的一席之地?水深火熱中的掙扎,他們已不知道去質問誰了。活着,一個艱難的詞…
白衣男子默默地看着這無法言說的悲壯景象,感慨。興亡都歸於百姓,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憫涌上心頭。若不是……猛然間,他似乎想道了什麼,笑着搖搖頭,感慨時世?憐憫?自己這是怎麼了,不是立過誓永不介入這世俗的麼?
“觀草木欣榮,幽人自感,歸去來兮,我今忘我兼忘世。委吾心,去留誰計?走遍人間,依舊閒遊江湖路…”白衣男子揹着難民的方向,且吟且行……
日高,蟬鳴撕扯林梢,以歡快的姿態唱響這歷盡
三年潛伏的生命。白衣男子悠哉遊哉地騎着馬打林間小道走過,轉彎處,一羣人圍着一個蜷縮在地的人拳打腳踢,嘴裡快意的笑聲刺人耳膜。“打得很過癮?”漫不經心的詢問冒出。打得正歡的幾人吃驚的擡起頭,見是一個文弱書生便繼續他們的樂子。可是他們發現那書生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們,爲首的便吼道:“小子別在這多管閒事,否則讓你比他還慘!”說着用力一踹蜷縮在地的男子,那男子吃痛地呻吟。白衣男子壓制着心中的怒火以波瀾不驚的眼神掃視那幾人,莫名的懼意蔓延在被掃視人的心。爲首的顫了顫觀察這“不速之客”,眼尖地發現書生腰上的紫玉蕭,暗自心驚。一個見多識廣的黑衣羅哈驚叫“他是玉蕭公子!”衆人驚呼。爲首的壯着膽子顫魏魏地說:“你不是一向不管江湖事的嗎?”“怎麼,難道我管不管要向你請示?”白衣男子挑着眉說。爲首的冷汗直冒,連說不敢不敢…“怎麼,要我說滾麼?”冷冷的語氣從玉蕭公子的嘴裡吐出。那幾人面面相覷,一會兒的工夫便向着北方狼狽地奪路而逃……
白衣男子看向地上的人,確定他沒什麼大礙便騎着馬繼續走他的路了。那被人圍打的是那因得罪李二而被攜嫌報復的衡昊。
“我說,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衡昊依舊不發一言,他只是跟着,沒有理由地就跟着他。白衣男子無奈地搖搖頭,卻也任他跟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