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摟着長孫斐的脖子,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連貼着他的脖子,又聽見他繼續說道:“後來是皇兄找到了我,他將我抱了回去,之後我便大病了一場!我生病的時候一直是娘娘在照顧我,她有時候會很兇,但是溫柔的時候很像母妃。我那時候大概就已經知道我只剩下一個人了,我沒有再嚷着要找母妃,因爲娘娘會不高興。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是又多討厭啊,她怎麼就不要我了呢?”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骨朵兒的母親就是你母妃的?”沈嫿問道。
“看到骨朵兒的那一刻,我那個時候雖然年紀很小,但是記憶力卻不錯,清清楚楚的記得母妃的樣子,我想着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呢,所以後來我便喬裝混進了南疆皇宮,見到了母妃。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沒死,只是不要我了而已!那一刻我的感覺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哀!”
“由於跟骨朵兒幾次交手,母妃終於發現了大周的元帥就是我,又一次我活捉了骨朵兒,是母妃親自前來要人的。我大敗了南疆之後,母妃勸說了骨朵兒及其父王投降,與大周停戰,她一直想要見我,但是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見她,所以遲遲沒有答應。”
“那你想見她嗎?”沈嫿又問道。
長孫斐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不知道!”
長孫斐的速度很快,沒多久便到了頂層。
沈嫿被放下,她擡眸看着長孫斐,他已經將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額上冒着細微的汗珠,微微有幾分喘意。
沈嫿微微的一笑,從懷中取了手帕,踮起腳爲長孫斐將額上的汗珠擦掉,長孫斐順勢牽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面輕吻了一下,兩人一起來到了護欄前面,俯瞰萬家燈火。
“環宇樓是前朝皇帝爲了迎接神仙而修建的,耗費了數十年,勞民傷財,終於高聳入雲,站在這裡能夠將大半個京城攬入眼底,有時候看的越久,卻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渺茫!”長孫斐有感而發,“小的時候心情不順的時候,我便會來這裡看看。我的面前是熱鬧非凡的民間,我的背後是冰涼刺骨的皇宮。我會想着自己的身份與使命,我得揹負着這份沉重的冰冷守護這一片熱鬧!”
沈嫿心中微動,她想起前世父兄也是一片赤誠忠心,只想要守護大陳的百姓安好,在洶涌的局勢面前但求問心無愧,她牽起長孫斐的手,望着前方的燈火通明:“站得位置越高,身上揹負的職責越大,你從來沒有做錯,你也沒有辜負自己的承諾!”
長孫斐的手緊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可是最近我卻好像迷失了!”他轉過頭眸子燦爛無比,看着沈嫿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好像錯了,但是我還是選擇義無返顧,彷彿陷入了沼澤一般,越是掙扎就越陷得深,順其自然,反而得到了一片清明。”
“但願你所要的不會辜負你!”沈嫿沉默了一下才說道。
長孫斐忽然捧着沈嫿的臉,脣便欺了下來,在她的脣瓣上面輾轉,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拖着她的香舌起舞。
長孫斐正沉醉在這美妙的感受之中的時候,沈嫿忽然將他推開,他詫異的問道:“怎麼了?”擡眸就見着面前的小
女人鼻子上面掛着兩條晶瑩的鼻涕。
他啞然失笑,從沈嫿的手上拿起了手帕,捏着她的鼻子,輕聲道:“用力!”
沈嫿擤完鼻涕,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奪過了長孫斐手中的手帕,自己轉過身去擦乾淨了。
長孫斐從後面抱着她,“若我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還有多好,我種地,你織布,我挑水,你澆園,然後再生幾個胖娃娃,等孩子們大了,各自娶妻生子之後,我們在老槐樹下給孫子們將我們年輕時候的故事!”
平凡,只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會嚮往平凡。曾經的沈嫿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而已,是老天爺讓她揹負了滅族的血仇,走上了這一條復仇的道路!
然而臘月二十四這小年夜註定是不尋常的一夜。
這時候在樓上靜靜相擁的兩人卻同時回頭,只見着皇宮的最北方失火了,那個方向是冷宮的位置。
“娘娘!”長孫斐面色大變,急忙帶上的面具,伸手便將沈嫿抱起,之後便迅速的下樓。
到了樓下,長孫斐將沈嫿交給了侍衛,說道:“你先回府,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萬事小心!”
沈嫿回了王府之後也沒有什麼睡意,蕭昭儀雖然不是長孫斐的生母對他卻是十分重要之人,她亦是不希望她出事。
靜下心來之後,沈嫿亦是發現,原來長孫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悄悄的在她的心中佔據着重要的位置,他正在影響着她的喜怒。
四兒端上來了薑湯:“去去寒!”
沈嫿拉住四兒的手說道:“如果我動心了怎麼辦?”
四兒皺着眉頭一臉嚴肅的看着沈嫿:“可是你不是顧雪凡啊?他不是的丈夫,你也不是她的妻子,她的妻子應該是顧雪凡,而不是你!假的終究是假的,即便他現在因爲某種原因接納着你這個身份,但是你們終歸是要分開的啊,你難道要做一輩子的顧雪凡嗎?”
沈嫿沉默一下說道:“他是他,我是我,這與我的身份背/景無關,我不願做他人,但願有一日我能夠以自己真正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愛情啊,前世的她只是一個懵懂的少女的時候,多麼的嚮往啊!
前世她對未婚夫趙默是什麼樣的感情?
應該不是愛情,因爲這份悸動彷彿只有長孫斐給過她。
可是,復仇的前路佈滿了荊棘,她又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接納這一份感情呢?
長孫斐是快到天明的時候回來的,沈嫿見他臉色不太好,一面命四兒準備好了早餐,一面問道:“娘娘沒事兒吧?”
“火救得及時,娘娘只是被驚嚇到了,沒有大礙!”
“如此便好!”沈嫿說道,“這是在這下雪的天氣裡面怎麼會失火呢?”
“說是有個小太監打翻了燭臺才引發了大火,只是眼下已經死無對證了,他被燒死了!”長孫斐冷冷的說道。
“你懷疑是有人縱火?”沈嫿問道。
冷宮向來不受重視,即便是失火了皇宮的侍衛們也未必會全力相救,但是今夜若長孫斐沒有上環宇樓而只是與諸位王爺繼續喝酒,沒有及時的趕到冷宮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是真正縱火的人希望我懷疑的!”
長孫斐沒有在繼續說下去,沈嫿大概已經猜到了,這蕭昭儀出事,人們自然而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太后所爲,這也是真正縱火的人想要長孫斐這麼懷疑的,其目的就是爲了挑撥他與太后!
那麼着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你今日不用上朝吧?先睡一會兒吧!”
長孫斐摸了摸沈嫿的臉,說道:“我們一起吧,你看看你,也肯定是一晚上沒睡吧?”
沈嫿醒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午的時候,擡眸就瞧着阿梅正在輕手輕腳的打掃。
“小姐,你醒啦!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先吃些東西?”
沈嫿看着身畔的空空如也,問道:“王爺呢?”
阿梅說道:“方纔藍先生來過,找王爺有事兒,王爺就先離開了!”
沈嫿起牀吃過飯之後,就聽見四兒說:“曉夫人,清夫人帶人前來給王妃請安了!”
“請她們進來吧!”
“見過王妃!”曉夫人與清夫人進入,身後跟着幾個侍妾。
“不必多禮,起來吧!”
“本來是該早晨就來給王妃請安的,但是王爺說王妃身子不舒服,不知道王妃現在身體可好些了!”曉夫人問道。
沈嫿既然肯放權,曉夫人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她也是個有手段的女人,不僅接着沈嫿打壓如夫人的時候接過了她手上的權力,而且在其他的反面也不放鬆,眼下王府的財政十有八九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了。
而清夫人性子溫婉,沈嫿則有意讓她儘量置身事外。
“不過風寒罷了,沒什麼打緊的!”
不一會兒如夫人便來了,她先是匆匆跟沈嫿行禮之後,怒氣騰騰的看着曉夫人:“今兒當着王妃的面兒,這件事情希望曉夫人能夠給一個解釋!”
曉夫人不慌不忙的說道:“什麼事情?”
“爲何我院子裡面的月俸少了近一半?這些事兒都是由曉夫人負責的,希望曉夫人能夠給一個解釋!”
曉夫人淡淡的說道:“姐姐的月俸不是少了一半兒,是以前多了一半兒,現在不過是跟姐妹們相同罷了。姐妹們都是這個月俸,爲何就只有姐姐一個人嫌錢少了呢?”
“你!”如夫人忍了忍氣,繼續說道,“我的月俸是王爺的允許的,你有什麼權利剋扣?”
“王爺已經說過了王府裡面的事情全部由王妃負責,既然王妃信任我,將這些事情交給我處理,那麼我便有權力減少姐姐的月俸,姐姐現在是對王妃有什麼不滿麼?若是姐姐有什麼意見自可以去找王爺說說,只要王爺開口了,我便恢復你以前的月俸!”
如夫人嘴上說不過曉夫人,又對沈嫿說道:“王妃,妾身的身子一直不好,院子裡面的下人又比其他的姐妹多了幾人,這點月俸妾身實在很爲難!”
沈嫿還沒有說話,曉夫人便笑道:“姐姐若是需要買藥的話,自然可以向賬房報賬,至於下人嘛,姐姐可趕走幾個不中用的,與其他姐妹院子裡面的人一樣不就好了嘛!王妃您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