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遠處的任母,任靜姝收斂起臉上的笑,轉頭對趙雲說:“你先回去吧。”
趙雲不放心的看着她,“你媽要是罵你,你就左耳進右耳出,別理她,她要是動手你就跑,你體力好腿又長,她追不上你的。”
任靜姝本來沉重的心情被他的一番話逗得又輕鬆起來。
“知道了。”
等趙雲一步三回頭的走遠後,任靜姝才朝着任母走近。
“我真是沒想到,你已經墮落到了這個地步,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有閒心跟姓趙的談情說愛!”
任母一開口就是尖酸諷刺,任靜姝也早有準備,自嘲回道:“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呢,以死謝罪嗎?”
飯盒被摔開,裡面的三明治滾得滿地都是。
“我現在名聲不好,檔案上有了不良記錄,不管是上大學還是將來工作,都會受到影響。”
“你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再遇到更喜歡的貝殼?”
雖然他之前談過好幾任女朋友,但對女生說喜歡卻是第一次,怪不好意思的。
“煎餅就可以了。”
“是,在你看來,他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可他會尊重我,關心我。”
“那你喜歡我嗎?”
“爲什麼不能跳?”
“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認錯,並保證以後乖乖聽話,我會幫你刪掉檔案上的污點,並給你換一個新的身份重新開始,不會影響你明年的藝考。”
趙雲臉色少見的認真起來:“靜姝,只要你想跳就能繼續跳,腿長在你身上,沒人可以阻止你。國內大學上不了,咱們就去國外上,工作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大不了咱們自己創業,你想建歌舞團還是舞校,我都全力支持。”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從小到大,你的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我的親手打理的?十八年的無微不至,到頭來還不如人家隨便給的一盒飯是吧?你是白眼狼嗎?”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任母好不容易壓抑的火氣騰的一下又起來了,臉色陰沉得嚇人,“你任性也要有個限度!爲了跟我堵氣,你寧願毀掉自己的一生嗎?你以後還想不想跳舞了?”
“如果是指頂替孫麗雯這件事,那我是挺羞愧的。”
任靜姝輕輕踢他一腳,“不準這麼說我媽,沒大沒小。”
可即便話說到這份上,任母也不認爲自己有錯。
看着這一幕,任靜姝也忍不住動了火氣,“你憑什麼摔我的東西?”
他兜裡的零花錢多的都快膨脹出來了,很想帶任靜姝去吃點好的,好好展現一下男友力。
任母氣道:“他有什麼好,就讓你這麼鬼迷心竅,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這個她們,指的是他之前交往過的女朋友。
任母走後,任靜姝彎腰準備收拾地上的東西,卻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我怕你吃虧,你媽那麼兇,跟個母老虎一樣。”
趙雲答應得很順溜,將地上的三明治丟到垃圾箱旁邊,等流浪貓狗過來覓食,隨即問她想吃什麼,他帶她去吃。
“舞我會繼續跳,但我不想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一個傀儡!”
趙雲臉一紅,半響才小聲回了句:“喜歡的。”
任母被氣得不輕,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飯盒摔地上。
“我拒絕。”
看任靜姝堅持,趙雲只好點頭,“前邊兒就有一家煎餅攤,走吧。”
換作其他女生,估計都被這番告白給甜暈了。
“靜姝,我現在已經撿到了真正喜歡的貝殼,我會緊緊攥在手裡,不讓它跑掉。”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過就是新歡與舊愛的區別。”
趙雲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任靜姝是在問他追求她這件事。
“啊?”
在其他人看來天塌了的大事,從趙雲嘴裡說出來卻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怎麼還沒走?”
趙雲粉也顧不上吃了,急忙解釋道:“這就好比到沙灘上撿貝殼,一路走一路撿。有些人運氣好,第一個就撿到自己喜歡的,但有些人要撿好幾個纔會碰到真正喜歡的。”
“是,你給了我吃給了我穿,讓我健康長大成人,可你同時也剝奪了我自由和意願。我交的朋友,你挑剔人家家庭不好,我的吃穿,從來都沒有隨過我自己的心意。”
“不去那家,去另外一家。”
“那我以後不說了。”
趙雲想也不想,“當然是一輩子。”
任母氣得想動手,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大街上,只得強壓下怒火。
“趙雲。”
但任靜姝卻依舊淡然,從小寄人籬下的生活環境,練就了她早慧且清醒的心智。
“你!”
“那你的一輩子還挺短的。”
她怒極反笑:“行,我是真沒想到,我嘔心瀝血反倒把你養成一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你記着,今天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不要後悔!”
“假話是你漂亮、性格好,真話是你不僅長得漂亮,性格好,跳舞好,學習還好。”
看着任靜姝揶揄的神色,趙雲忽然反應過來,“你跟她們不一樣。”
任靜姝慢吞吞嚥下嘴裡的食物,又問他:“那要是以後我不能跳舞了呢?”
“你當初爲什麼要找我?”
“就吃煎餅啊?別的呢?”
相比之下,任靜姝倒是挺平靜,“你會喜歡我多久呢?”
她也不相信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好。
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這是一種安全感。
他拿紙巾擦了擦嘴巴,笑嘻嘻反問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任靜姝帶趙雲去了上次買煎餅的小攤,要了一個豆麪的煎餅,做好後讓老闆對半切成兩半。 半個煎餅趙雲肯定是吃不飽的,兩人又在附近找了個粉攤。
“我考試第一,你覺得是應該的,要是沒考到第一,你就懷疑是我偷懶沒用功。你自以爲的督促和鞭策,對我而言卻是牢籠和枷鎖,我沒有一天不想要逃離。”
“不是!”
任靜姝想了想,說:“吃煎餅吧。”
任靜姝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我從小怎麼教你的,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愛,你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任靜姝想了想,“都聽聽吧。”
“撿貝殼要去海灘上,我不去不就遇不到了?”
任靜姝沒再同他辯論,“吃東西吧,一會涼了。”
趙雲卻看着她,眼神中帶着期待,“那你呢,靜姝,我是你想要的貝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