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嘆息,又道:“可知道朕爲何逼着傅家找來傅容瑄?可知道朕爲何非要攻打魏國?”
大皇子將臉轉回,疑惑道:“父皇是爲了天下太平,是爲了不讓三皇弟……”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當時三皇子是擁有文武大臣支持最多的一個皇子,大家都看的明白,皇上溺愛老六,不過是打了個幌子,大皇子身體羸弱,二皇子已經失勢,三皇子便是日中天,四皇子、五皇子也曾動作連連。
皇上出手,是爲了不讓三皇子得逞,那麼攻打魏國呢?
“朕毀了老三,又是爲何?”
“父皇……”大皇子蹙眉,皇上的意思他猜測不出,就算猜出了他也不敢說。
皇上冷笑一聲,“朕攻打魏國,爲的是要魏國親手奉上國寶霓霞蓮,朕要霓霞蓮,爲的是要解你胎毒,解你胎毒是爲了讓你……朕的用意你可明白?自古以來,皇家無親情,兄弟間爲了權勢爲了皇位可不顧親情而相互陷害殘殺,朕爲你了平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六皇子生性頑劣,原本是無心皇位的,朕寵他,便是因此,如今他遠離朝中之事,便也是擺明了態度,父皇如此說,你可是明白了什麼?”
大皇子一臉震驚,皇上都這麼說了,他要是再不明白豈不是傻子了?
“父皇……”大皇子哽噎。
“四皇子和五皇子對你尚有威脅,故,朕不能顯露對你的一絲絲情感,只有這樣,他們相互猜忌相互打壓時,才能將你置身事外!”
“父皇,兒臣懂了……”大皇子臉上露出笑意,他曾經這麼猜測過的,雖然他當時就否決了這個猜測,雖然他痛恨了很久,可是就在這一刻,所有問題所有疑惑所有不服所有不甘所有無奈都被解開時,他的一切防線都被瓦解。
頓時,他慶幸自己多年前沒有將自己逼上絕路,更慶幸自己選擇了堅強的活了下來。
皇上從衣襟中取出一物,放於大皇子手中,沉聲交代:“原本朕不希望你過早的解毒,只想等你功成的那一刻。”
這話說的已經很白了,大皇子心中蕩然感激,“那父皇又爲何現在就將它給了兒臣?”
手中的錦盒中放着霓霞蓮,解天下奇毒,他的救命仙藥。
“朕也不想看到你痛苦,更不想看到皇后因你的病痛而憂心,只是希望你明白接下來的路要如何去走,而且,此物已經給了你,朕不希望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你懂嗎?”
大皇子點頭,“父皇放心,兒臣日後定將好好研習治國之道,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皇上神色柔和了幾分,對此,他還是很放心的,因爲他知道,大皇子其實很聰明,從小毒發病痛,他並沒有因此而墮落或自暴自棄,反而是通過學習來轉移痛苦的注意力,而且他心慈仁義,治國之道可以學,人的本性卻是學不來的。
這次的談話,或許將是他們父子之間永遠的秘密,兩人釋然,恢復冷然,心中卻不再有不公和怨恨。
待天快亮,
大皇子病情穩定,皇上這才換了龍袍去早朝,整整熬了一宿,看起來有些疲憊不堪。
錦寧宮的偏殿,皇后才進內室便聞到一股血腥味道,她不禁蹙起了眉,快步走了進去,“太醫呢?怎麼樣了?”
內室宮女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大寶呲着牙擋在榻邊,太醫不敢靠近,正急的不行,見皇后來了,如釋重負,“皇后娘娘,臣還未診治,這隻狗擋着……”
大寶實在兇殘,見到夏冬兒摔倒,上去就將司茹咬傷,此時的司茹正蜷縮着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她手臂上腿上都是傷口,可憐兮兮的看着皇后,不敢做聲。
大寶咬完司茹又擋着太醫,嚇的太醫不敢靠近一步。
皇后也有些怕大寶,那陰森森的一口獠牙,就像是魔鬼一般讓人望卻止步,“傅將軍,快,快將它弄走!”
傅容瑄是跟在皇后之後的,剛進門便看到此景,心情真是差到了極點,他上前先看了夏冬兒的傷勢,然後道:“大寶,先出去等着!”
大寶嘶吼一聲,不願出去。
傅容瑄走到跟前,看着一屋子亂糟糟的心裡繁亂的很,皺眉,拍着大寶的腦袋,“大寶,先出去吧,我在這裡,沒事的,你出去了他們纔好給冬兒診治,你攔着,只會害了她。”
大寶嗚咽一聲,悶悶的跑去趴在了角落裡,讓它出去是不可能了,讓它讓開倒是可以的。
“太醫,快些診治吧!”
太醫抹去一頭冷汗,頭一次見除夏冬兒以外能和大寶溝通的人,這更讓他確信了一點,傅容瑄同是大寶的主人。
“是!臣這就診治!”太醫上前,細細檢查傷口,傷口已經被清洗過了,但還是不斷有淤血滲出來。
夏冬兒一張蒼白的臉,屋裡的人見了都有些害怕,那樣子就脆弱的就像一隻蝴蝶,隨時都有隨風逝去的感覺。
宮女跪着不敢出聲,金秀怔怔的站在那裡,夏冬兒的樣子有些嚇到她了,想想剛纔的場面,她不知道自己那麼做究竟對不對?
可是一想到將軍府的下人房中,雯月正可憐兮兮的等着她的好消息時,有覺得她沒錯,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值得的。
只可惜的是夏冬兒沒死,雯月的仇便還是沒報。
可是再看傅容瑄,他一臉的憂傷心疼,金秀便又覺得自己錯了,畢竟夏冬兒是她大哥的妻子,即便傅家再不承認,大哥卻是深愛她無比,如此,爲了雯月傷了大哥的心,對嗎?
金秀迷茫了,那犯二的腦袋想想雯月又想想傅容瑄,不少的疑惑滕然在心中出現,竟然不知道接下來給如何是好了。
榻上的夏冬兒,恍若入夢,她夢到自己走進一家電影院,她疑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走到這裡,看着前後左右都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正專心致志的看着熒幕,她擠了過去,找了空位坐下,也將目光落向熒幕。
熒幕上的人好熟悉。
她詫異的張大了眼睛,那個有着一頭烏黑長髮
,穿着一件白色的細肩帶裙和一雙白色高跟涼鞋的女孩,是她嗎?那長長的睫毛閃啊閃,那泛着晶瑩光芒的眼睛彷彿在說話,小巧的鼻子,粉撲撲的小臉,溫潤的櫻脣,這不是她還能是誰?
不知怎麼的,熒幕上一下子就跳到了古代,那個一身破舊棉襖,大着肚子的女孩也是她?
她會燒火煮飯,會上山採藥,會好心的幫人解決麻煩,還會下水渠撈小仙人,她身邊的男人是誰?爲什麼他是那麼的疼她愛她順從她?
那羣來喊走他的是什麼人?
她孤零零的守着那院子,好在有關係不錯的鄰居幫她,她終於將她的家撐了起來。
她聽到有人唱:若爲此絃聲寄入一段情,北星遙遠與之呼應,再爲你取出這把桐木琴,我又彈到如此用心,爲我解開腳腕枷鎖的那個你,哼着陌生鄉音走在宮闈裡……
那歌聲中藏着濃濃的情義,就如月光照在大地,唏唏噓噓的等待歲月悄悄的過去。
她看到臺下有人歡喜有人哭泣,情到深處,她也跟着落了淚,隨着那琴聲有了思鄉的心緒。
熒幕中,有蝴蝶飛過,落在窗櫺,世界一片寧靜,耳邊傳來低沉的抽泣,有人在感傷身不由已。
她看到他了,那個身材高大卻英俊無比,卻又疼她愛她無比的人,他就那麼站在那裡,面對四周的敵人,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就像握緊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威嚴讓敵人膽怯,他即便站在那裡不動,渾身也透着一股霸氣。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他的氣勢大的讓人無法喘息,就一招,僅僅就一招,他便讓敵人死無葬身!
聽到有人驚呼,他,讓人毫不懷疑的,就是鋼鐵鑄成的猛獸!
他端坐首位,用着極度冷漠而陰霾的眼神看着下面的輔將和謀士,能讓所有人戰戰兢兢,渾身僵硬,冷汗直流。
就是這樣的他,內心深處卻是對那個她念念不忘,原來,他的內心也是柔軟的。
可是當初他爲什麼要走呢?
終於,曲終人散,觀衆席上人都消失不見,只剩她默默坐在那裡,等着,等着續集的開始……
……
“她究竟如何?”
太醫診治完,有些爲難的回道:“回皇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
“不過什麼?”傅容瑄緊張的問道。
“不過,不過傷勢不輕,加上傷口是在原來的傷口之上,導致腦部神經受損,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太醫極其爲難,他是太醫,若病人不能醒來,便是他的無能,那麼,皇上便沒了留他的必要。
可是這傷是外傷,又在腦部,來勢兇險,誰都不能保證人能不能醒來,或者醒來能不能正常。
“太醫!你這是什麼話?你是太醫,卻讓本宮看她的造化?你究竟有沒有好好給她醫治?本宮不要看造化,本宮要看她好起來!”什麼叫能不能醒來?不能醒來會怎麼樣?死亡?植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