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和鑾塵歌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是五日之後。
素顏那時正垂着頭耐心的編着手鍊,鑾塵歌就站在她眼前也沒有擡頭掃他一眼。
鑾塵歌並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的臉,她瘦了好多,臉色也是極爲蒼白,她全神貫注的忙着手中的東西,眼睛像是能夠看得見似地,手指靈活的傳來傳去,那一條條繩子竟然變出了花樣。
她寧靜的像是瓷娃娃,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鑾塵歌從來沒有覺得會這般無力,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該對她說什麼,張張口竟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
倒是素顏線開了口解決掉了他的尷尬,只是談話的內容卻讓他的心瞬間掉落幽深的懸崖。
“我只想問一句,如果當時你在的話,你會阻止她嗎?”
那個她指的是太后。
眸色幽深,他盯着素顏翻飛的手,不言不語。
素顏卻在瞬間理會了他的意思,她點頭淡笑:“我猜也是。”
幽幽的嘆了一聲:“你是一個好皇帝,我不怪你。”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哦不,我現在也是看不見的,請你遠離我,我的四周都不要有你的存在。”
“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是不是?”
鑾塵歌閉緊嘴巴,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身後,素顏依然靜靜地變着手中的鏈子,經久不變。
皇上最近很不好,做下人的要謹慎。
魏公公跟在這位皇帝的身邊也有些年頭了,這是他第三次見到他如此的盛怒。
第一次是紅姬皇后去世的那一次,他仍然記得那一天的晚上,那時王爺還只是個皇子,他滿臉沉鬱的騎着馬歸來,渾身冷氣四溢,雖然爲近身太監也極爲識趣的咬着牙一言不發,明明是贏得了王位,爲何王爺竟然不高興?
後來才知道,他們的王妃跳崖去世了,心裡也是一陣的傷心,他依然記得
那個王妃絲毫沒有主人的架子,長得好漂亮不說,見人總是笑眯眯的,也不會向下人發火。
那天晚上王爺屋子裡能摔的東西沒有一件完好無損,從此以後王爺的脾氣就變了,以前經常笑意連連的臉龐總室着冷意。
他們的王妃改變了王爺不是?
第二次是王爺已經登基成爲皇上以後的事,那天荊侍衛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皇上正在和大臣商量政事,荊侍衛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皇上見到他如此焦急反而變得不安,將正等待他發號施令的大臣全部喝出去,任是誰也看出皇上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可憐我這個做下人的還要硬着頭皮的站在旁爆我戰戰兢兢的的站在那卻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叫疏影的女子要結婚,疏影是誰?結婚這本來就是件好事啊,可爲什麼皇上再一次把書房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這第三次,發作的更厲害。
早朝,任何一個大臣所提的意見都不滿意,甚至好幾個都捱了板子。早朝後一個小宮女打碎了一個茶杯,皇上正批改證件盛怒,毛筆一扔冷漢“打擾朕批改,拉出去斬了!”
還有現在……
“魏全!”
“奴才在!”悄悄擦掉額際的冷汗。
“這茶水怎麼回事?”
“回萬歲,小晴感染上風寒,今天的茶是浮柳泡的。”
“啪!”皇上手中的毛筆再次扔到了地上,魏全身子一抖縮了一下,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只敢盯着地面。
等了好久都沒聽到皇上發話。
魏全猶豫了一下剛想擡頭卻聽見皇上說:“把這個丫頭送到朕寢宮裡,讓她進去服侍。”
魏全滿臉狐疑卻也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荊侍衛走進來,鑾塵歌瞥了他一眼隨後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只餘魏全。
荊意見到所有人退下後纔開口。
“娘娘今天除了用心編手鍊之外,什麼事也沒做,一句話也沒說,早飯一口沒碰,午飯只是喝了點稀粥。”
過了好一會鑾塵歌才擡頭:“完了?”
荊意那張撲克臉毫無表情:“完了。”
鑾塵歌似乎有些煩躁,左右走了幾步纔開口:“這幾天她一共吃了多少東西?”
荊意有些犯難:“回皇上,根本就沒有多少。”
鑾塵歌臉色鐵青:“那些廚子是幹什麼的!傳我令下去,今天要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吃進去,否則,朕要他們的腦袋!”
魏全縮了一下,耷拉這腦袋直盯着地面。
“魏全!”
“奴才在!”心裡開始哀嚎。
“你也跟着去,出了什麼事你也一起擔當!”
“奴才遵旨!”我的祖宗啊,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嗎?
當魏全領着浮柳走進皇上寢宮的時候,終於明白皇上爲什麼浮躁,也終於明白皇上這些天爲什麼脾氣那麼差。
那個女人長的和以前的王妃一模一樣,就連神情也是一樣的!
魏全使了個眼色支走了浮柳,走上前給素顏請安。
“娘娘,小的魏全,是萬歲爺派來服侍您的。”
素顏神色不變手上依然編者手鍊,淡淡的開口:“知道了。”
沒有後話了。
魏全掃了素顏一眼,只覺得奇怪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娘娘的眼睛看不見。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