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林楠看着他脣邊的冷笑,也淡淡一笑。

他如何不知道蔡航的想法。

這位漕運總督大人,是找不出真兇,或者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出真兇,一開始打的就是拿漕幫頂缸的主意。

如今算是太平盛世,出事的地方在運河,劫的又出官船,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來頂缸的,蔡航第一想到的,當然是漕幫。

其一,漕幫人多,有這個實力。

其二,漕幫都是些幹力氣活的粗漢,沒有什麼後臺,就是有,也是後面巴結上的,畢竟沒有哪個世家子會去漕幫混日子,是以也沒有人在這檔口爲他們說話,拿他們頂崗,沒有風險。

其三,只怕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現在的漕幫,已經得罪死了蔡航。之前蔡航一直不敢動河道銀子,錢都從漕上來,早將漕幫當了他的私家後院,予取予求,後來漕幫不再買他的帳,他恨的咬牙切齒。如今有這麼大好的機會,哪還不趁機將裡面一些不識趣的東西宰了,換一波聽話的?

便恰好在此時,撈到了沉船,又有漕幫中人的屍首,正是瞌睡時有人送了枕頭,怎不讓蔡航欣喜若狂?

只是用漕幫頂罪,終究還是找不回髒物,他原想着以“疑是受人指使,尚無明顯證據”之詞上報朝廷,那個“人”自然暗喻的是林如海,若是皇上不願保林如海,自會賜他審訓林如海的權利,那時不管他要什麼證據,也手到擒來;若是皇上要保林如海,隱過此事,便得給林如海挪個地方,而他未能徹底偵破此案的過錯也就沒了。

無論是哪一個結果,他都是喜聞樂見的,但其實其中並沒有多少懸念,只看林如海的聖眷、林楠在京城的風光,再加上出自林如海之手,又被李熙下令發行天下的《三字經》,就知道好名的李熙會選哪一條,說不定還會以升遷爲名來給林如海挪窩兒。

雖然讓林如海升官讓他有些不甘心,但是爲了江南那塊的油水,他就忍了!可是萬萬想不到,想不到啊!他十多年辛辛苦苦,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膽戰心驚、一點一滴攢起來的家當,居然是被林如海……林如海!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這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

有屍體,有供狀,有人證,加上你林如海的確和漕幫的關係千絲萬縷,不管來的是你還是你兒子,不管這三個人翻供還是不翻供,你都逃不了干係!

這一次,要讓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李資和李旭顯然也想到此節,李資雙眉緊鎖,李旭臉上則露出苦笑。

李旭也萬萬想不到蔡航會將事情做絕,現在除非林楠趕在結案之前將真兇找出來,否則誰來都回天乏術。他雖是主審之一,能做的也只有拖延二字,但是他能拖幾天?林楠再過數日就要去鄉試,一考便是九天,他自問無論如何也拖不了到那個時候。

這案子他查了這麼久都沒有線索,林楠怎麼可能幾天內找到真兇?

至於漕幫的線索,李旭苦笑,蔡航審過的人,他也審過,比如下面跪着的那個婦人,她懷着三個月的身孕,二十多天前,她漢子出去給她買酸果兒,過了小半個時辰,卻有鄰居家的小子送了果子過來,且告訴她她丈夫臨時尋到了活兒,跑船去了。審那鄰居家的小孩,卻當真是她家漢子親口託他傳的話,可見是被人騙到不知何處去暗害了。

可是蔡航來了不久,那婦人的話就變了,先前的供詞也成了“怕擔了干係胡說的”,倒顯出他萬分的無能來!可若真是胡說的,怎的就編了個買酸果兒一去不返這樣不合常理的話來?更何況他之前連那賣果子的那個小販都找來問過……

這裡面的內情,他連問都懶得問,左右不過是威逼利誘一套。

審了幾個人,他幾乎可以肯定,漕幫是被人陷害了,若真的順着漕幫往下查,只會越錯越遠。可惜他也沒有法子找到真兇,有李資珠玉在前,他若是不能破案,便顯得太過無能了,是以他並不反對將帽子扣在漕幫,可是將林家捲進來,將江南納入老六的掌控,他卻萬分不願。

這幾個心念百轉,實則不過是那個“多嘴的”的衙役唯唯退下的片刻功夫罷了。

林楠又在低頭看口供,過了一會,擡頭道:“你們三個在口供上都說自己劫了官船,可是真的?”

三人面露悽然,默然許久之後,仍是那三十多歲瘦削漢子低低的說了一聲“是”,其餘二人垂首算是默認。

林楠看了蔡航一眼,淡淡道:“劫官船是什麼罪,你們可清楚?”

“清楚。”那漢子頓了頓,道:“是……死罪。”

林楠道:“似你們這樣的罪,問斬也不需等到秋後,你們幾個想必也活不了幾天了,若是有什麼遺願,不妨說出來,蔡大人,還有兩位皇子殿下,都是心慈的,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他們定會……”

“林楠,”蔡航冷冷打斷道,“你是來對質的,卻說這些有的沒的,不會是威脅他們翻供吧?還是快快入正題的好,否則本官只能當他們的供狀便是實情了。”

林楠笑道:“恰恰相反,我便是怕大人誤會我要威脅他們翻供,才如此說。否則……”

他頓了頓,冷冷看了地上跪着的三個漢子,同那位年輕婦人一眼,語聲卻散漫的很:“你們幾個,從現在開始,若誰說的話裡面有半句牽扯到我們林家,你們合家大小的屍首,明兒早上就會扒光了掛在城門上。若是少一個,便拿我林楠的人頭抵數……”

蔡航怒喝道:“林楠!你當真是目無王法,大堂之上,居然敢口出狂言,真當本官……”

林楠轉目望向蔡航,笑着打斷道:“大人先別生氣,您說,我是做的到,還是做不到呢?”

蔡航陰沉着臉不說話。

李旭道:“阿楠莫要胡說,雖說要尋林大人問話,必須先請了聖旨,可你也不能胡說八道,給林大人添麻煩……何況賀大人還在這裡呢!”

必要先請了聖旨才能尋林大人問話……林楠笑了,這些個皇子,真沒有一個笨拙的,對賀明德道:“大人,我不過說着玩玩的,如果明兒他們家真的死了人,可跟我沒關係啊!”

看着堂下面如死灰的四人,蔡航忍無可忍,喝道:“林楠,你大膽!”

林楠道:“蔡大人稍安勿躁,我只是要學給大人看,真正威脅證人是怎麼樣兒的罷了。”

又對底下幾人道:“你們幾個也別嚇成這樣,你看,我不是讓你們說遺願嗎,若是蔡大人和兩位皇子殿下應了,誰有天大的膽子敢動你們的家人呢?我便是不怕被官府拿住,難道還不怕開罪了兩位皇子殿下麼?”

蔡航冷着臉,道:“不錯,你們三個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老夫念你們有改惡向善之心,定會替你們達成所願,有兩位皇子作保,你們應該放心了吧?”

跪着的三人臉色好看了些,對望一眼,那三旬漢子對蔡航磕了一個頭,開口道:“小的家中有一六旬老父,久病在身不能勞作,求大人能看護一二,不要讓惡人奪了家中的一間瓦房,幾畝薄田,讓小的父親能夠……能夠靠收的那點兒租子……好歹活下去……好歹能活下去……爹……兒子……兒子不孝……”捂臉無聲痛哭起來。

另兩個漢子也已是淚流滿面,其中一人道:“小的父母不在了,家裡只有一個黃臉婆和兩個兒子,不求別的,能讓她們平平安安的活着,小的,就知足了……”

另一人道:“小的早年同族裡斷了干係,家裡只有一房妻室,求大人不要讓我那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將我家娘子強嫁了出去好方便霸佔小的家產便成……她無論是守寡還是改嫁,又或者是賣了家產回孃家去,都由得她去吧……”

三個人輪番說完,死死盯着蔡航,蔡航道:“好,本官便在這裡立誓,只要你們老老實實說出實情,本官必會……”

“且慢!”兩個聲音同時道。

末了又同時頓住,林楠和李資對望一眼,林楠開口道:“蔡大人,這個誓,你還是不要立的好。”

蔡航臉色一沉,正要說話,李資開口,對象卻不是他,而是跪着的幾人,語聲淡淡道:“你們幾個的要求,本王沒辦法答應,這裡也沒有一個人能答應你們。”

蔡航冷然道:“誠王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李資淡淡道:“蔡大人似乎忘了他們犯的是什麼罪,也忘了我大昌的律法了。”

蔡航一滯。

林楠接口道:“連蔡大人都不記得律法,想必你們幾個更不會知道了。本公子好心給你們解釋一下:劫官船,殺官差,那是造反謀逆,不說滅九族什麼的,牽連三族是一定的。”

對那三人分別道:“你父親運道不錯,年紀過了六旬,可免一死,但是起碼也要流三千里。免罪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倒是可以請蔡大人幫你同押解的差人說一聲,好歹時時鬆鬆木枷,莫要一路打罵,說不定可以讓他活着走完那三千里……”

那三旬的漢子瞬間變色,難以置信目光的望向蔡航。

林楠視如不見,轉向另一人:“看你年紀不輕,你那兩個孩兒大約也同我差不多吧?你們三個倒正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兒,省的寂寞。”

不理他的反應,目光落向最後一人,道:“你這般上心你家娘子,想必是才貌雙全的佳人,這樣的官奴定會被妓寨買了去,可惜官妓不許贖身……你可要託付蔡大人派人多多照顧你家娘子的生意?”

看着三人眼中盡是絕望,只留了一絲希冀死死盯着蔡航,林楠望向跪在他們身後的婦人,道:“聽說你懷着身子,我且勸你一句,這孩子,還是不要了吧。雖他太小,不用陪死,可若是女孩,下場不說也罷,若是男孩……到了七八歲,總要在那上面割上一刀,就算僥倖不死,也要進宮去做最下等的奴才,傳宗接代是不用指望的……不如現在趁他尚無知覺,讓他舒舒服服去了,省的受一輩子的活罪。不想必孩子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誰讓他有個謀逆造反的爹呢……”

婦人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目光死死盯着蔡航,嘶聲道:“大人,大人!您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你說會讓他平安降生,你說會讓他平平安安、兒孫滿堂,會讓他給外子傳宗接代……您可不能言而無信啊,大人,大人……”

婦人的哭號仿似驚醒了那三個,一連聲哭道:“蔡大人,您答應過小的……”

“您說只要小的按您的吩咐簽字畫押,就能閤家老小平安,小的是將死之人,求您給小的一句實話吧……”

“大人,您說會讓小的老父衣食無憂,難道是騙小的不成……”

“大人……”

“放肆!”蔡航一拍驚堂木,怒道:“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大人……”

那三個都到了這般田地,哪還管什麼規矩,聲音越加大了起來,說話也更加露骨。

蔡航氣急敗壞:“來人!來人!將他們的嘴給我賭起來!”

很快幾個衙役上前,將他們嘴巴堵住。

林楠噗嗤一笑,繼而失笑出聲,道:“今兒算是長了見識了,公堂審着案子呢,居然把嫌犯加證人的嘴巴給堵住了,這是讓他們說呢,還是讓他們不說呢?”

蔡航一怒起身:“林楠!你若再敢在公堂上無禮,本官不管你父親是誰,先打你三十大板,治你一個藐視之罪!”

林楠聳聳肩,不吭氣。

李資淡淡道:“蔡大人息怒,阿楠年紀小不懂事,蔡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動刑的事,說說也就罷了。阿楠是奉了父皇的令回鄉鄉試的,莫說蔡大人您,便是林大人,父皇也特意寫了書信,交代不許打、不許罵、不許關……阿楠過幾日便要下場,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莫說蔡大人,連本王都要受掛落。”

蔡航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半天回不過氣來,好容易喘上氣,卻聽李資又對林楠道:“阿楠你或許有所不知,審案時,爲讓嫌犯免了後顧之憂好老實招供,常有這般虛言安撫之事,蔡大人也不過依慣例行事罷了,當然不會當真做出違法亂紀之事,故意包庇謀逆之人,可是?”頓時恨不得方纔那一口氣沒上來,暈厥了事。

現在還有的他選嗎,在心裡狠狠罵了幾句“白眼狼”、“家賊難防”之類的詞,從齒縫裡蹦出一個“是”來。

那幾個立刻瘋狂掙扎起來,被堵起來的嘴“嗚嗚”叫個不停。

林楠只當未見,對賀明德道:“這幾個既然已經供了是謀逆之罪,不知道家人可有緝拿歸案?”

賀明德看了蔡航一眼,道:“不曾。”

李旭皺眉道:“這怎麼使得?賀大人,你現在便派人去,若是走脫了一個,本王爲你是問!”

賀明德應了,點了人,林楠對那捕頭道:“你若有尋不到的人,不放去找我們家管家。保準不會少了一個……”

那三個的動靜更大了起來,林楠望向他們,嘆道:“你們也別叫喚了,現在木已成舟,有這黑紙白字鮮紅的押,那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兒。若是旁的罪名也就罷了,這謀逆之罪可不是說翻供就能翻的,便是叫到陛下面前也是無用。誰讓你們什麼罪都敢認呢,保合家大小平安這等事,自己脫了官司去做豈不更好,便是脫不了身,隨便隨便央了誰也成,怎的就傻乎乎……”

見幾人軟倒在地,林楠也不說了,揮手對那些個衙役道:“行了行了,這會可以放開他們了吧?公堂之上,居然把證人的嘴堵起來,真是荒謬!我還要同他們對質呢!”

賀明德一個眼神過去,幾人鬆手並將他們口中的東西扯了出來。

林楠拿着供狀懶懶起身,似乎真的要同他們開始對質,只是還未舉步,手中便是一空。原來李資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側,伸手將供狀抽了去。

他皺着眉頭低頭細看,罷了走到三人面前,將紙遞到他們眼前,道:“你們看仔細了,這供狀果真是你們親自簽字畫押的?”

三旬漢子悽然道:“……是。”

李資目露惻然之色,緩緩搖頭嘆息一聲,背轉身去,仿似是想及他們的下場,心中不忍一般。

他轉過身去,三旬漢子眼前便成了他背在身後的白皙的雙手,修長的手指間鬆鬆夾着幾張紙,他忍不住渾身都開始發抖……

“我們家老爺可是二品大員,那林如海不過是個三品官兒……”

“皇后娘娘可是我們家老爺的嫡親妹子,皇上五個皇子,有三個便在皇后娘娘名下,皇上唯一的嫡子,可是我們老爺的親外甥,今後這天下都是他的……”

“你家那些人,是死是活,那就是我們老爺一句話的事兒,當然,如今也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

他以爲這位總督大人,當真是權勢通天的人物,當真比林大人還要厲害,纔在酷刑加絕望之下認了命。可是事情竟全然不是這個樣子,這位蔡大人,在林大人的兒子面前都處處受制,還親口承認,之前的話,全是哄騙他的……

自己怎麼就這麼笨,怎麼就信了,怎麼就畫了押呢?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自己一死也就罷了,可憐還要殃及老父……

三千里,自己那體弱多病的父親,只怕走不到三百里就會一命嗚呼……他吃了一輩子的苦,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老都老了,卻……

那幾張字在眼前晃着,依舊沒有離開視線。

林楠的聲音入耳,他是在對着那婦人說話:“你也簽字畫押了?”

那婦人搖頭,繼而眼中重新燃起生機,狂喜道:“小婦人沒有,小婦人沒有簽字畫押……大人,不,殿下,小婦人的丈夫是冤枉的,我要翻供,我還沒有簽字畫押,我還……”

蔡航大怒:“閉嘴!”

李旭道:“既她說要……”

話未說完,只聽李資驚呼一聲,怒道:“你們做什麼?”

轉身退開兩步。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了原先跪在他身後的那三旬漢子……

漢子手裡拿着幾張紙,幾張寫滿了字的、破損的、缺了下面一小截的紙……他的嘴巴正艱難的吞嚥着。

蔡航臉色大變,若那幾張紙是他想的那東西的話,少的那半截,恰好便是簽字畫押的地方,還未開口說話,另兩個漢子瘋了似得撲上去,將三旬漢子手中的紙奪了過去,幾把撕得粉碎,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朝嘴巴里面塞。

蔡航大喝:“快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三旬漢子大聲嚎叫道:“小的冤枉!蔡大人屈打成招!是蔡大人令小的污衊林大人!小的發誓,若小的同官船之事有半點牽連,讓小的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地獄,讓小的祖宗八代永無出頭之日!”

話音一落,人便衝了出去,一聲悶響之後,紅的白的污了一地。

“你們都是死人不成?攔住他們!”

堂上頓時亂成一團,知府的衙役,漕運司的差人,還有李資和李旭的從人……七手八腳的衝了過去。

人羣中,又一人高叫:“小的冤枉!小的雙手都被打斷,如何簽字畫押,是蔡大人手下之人抓着小的的手按的手印……”接着又是一聲悶響。

“小的不識字,只是熬刑不過,不知道上面寫得是什麼,便胡亂按了手印……小的冤枉,願以死證清白!”

第三聲悶響傳來。

蔡航氣的渾身發抖,足足十多個人上前,又拉又按,居然還讓這兩個一頭撞死在柱子上!這些人,拉的、按的,到底是誰?

人死了,十多人一同跪下請罪,周圍靜的厲害,唯有那婦人嚇傻了,依舊喃喃道:“小婦人要翻供……小婦人……”

“ 啊呀!”林楠拍掌道:“這下人證口供都沒了,我可同誰對質去呢?不如這樣吧,等什麼時候大人準備好了新的‘劫匪’和‘供詞’,我再過來好不好?”

蔡航冷森森道:“林楠,你不會以爲在堂上公然逼死人證,毀了口供,就可以替你父親擺脫罪責吧?你當我們都是聾子瞎子不成?”

“蔡大人何出此言?”林楠訝然道:“怎的是我逼死的?有蔡大人您親自作保,我可曾威脅過他們一句?而且那供狀是他們自個兒毀的,同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是我塞進他們嘴巴里面的不曾?”

又道:“所謂罪責麼……這三個親口承認誣告,我父親清清白白,哪裡來的什麼罪?至於責,蔡大人,他們說您屈打成招,該負責的人應該是您吧?”

蔡航不理他,怒視李資,道:“誠王殿下,你沒什麼話說嗎?”

李資淡淡道:“確實是本王疏忽,讓他們搶‘回’了口供,本王自會向父皇請罪,不勞大人費心。”

又對林楠道:“你向未見過這等場面,快隨我回去,令太醫開方子壓驚,莫要晚上做噩夢失了覺。”

林楠應了一聲是,對李旭等三人點頭示意,跟在李資身後,步履悠閒的走了出去。

看着林楠晃晃悠悠的出門,蔡航只覺得遍體生寒。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如今人證吃了口供然後自殺,他便是據實上奏,也成了口水官司,且他一張嘴,那邊四張嘴,最重要的是,還會將他自己牽連進去……到時候口水仗辯的可不只是林如海有沒有劫官船,還有他蔡航到底有沒有污衊林如海,連讓他自己想,也覺得後者更可信些……

不光不能上奏,便是他真的找到了新的劫匪,也不能隨隨便便再扣在林如海頭上,否則今兒的事傳出去,不是誣告也成誣告……

李旭則神色複雜,他一向自命聰明,可是直到看見那漢子奪了口供,才知道林楠從一開始,打的便是讓那幾個自己毀了口供的主意,反而他一直覺得平庸迂腐的李資,卻從一開始便和林楠一唱一和,甚至在最後,將最擔干係的部分從林楠手中搶了過去……

林楠聰明絕頂,他比不上也就是了,區區一個李資,怎麼也……

府門外,兩人上了馬車,走了不遠,李資看方向不對,問道:“這是去哪兒?”

林楠道:“碼頭。”

“嗯?”

林楠道:“雖沒了人證和口供,但屍體到底是漕幫的,漕幫和父親的關係在那兒,哪怕是蔡大人突然瘋了,親自上摺子給父親開解,朝上還是會想到父親頭上。若要真正解決此事,只要要找出真兇——要去沉船的地方,自然還是走水路最快。”

作者有話要說:怯生生的說一句,上週奮發不是因爲變勤奮了,而是因爲在活力上,榜單太兇猛……

再怯生生的說一句,這周的榜單更兇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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