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的夜空上炫彩一片接過一片,禮炮聲一聲高過一聲。喧囂壓過平常,入目的光彩更是亮過蔚藍天際中的星星。因爲今天是個熱鬧的日子,一年一度的七夕情人節。
可這單純的浪漫熱鬧不屬於梅枚,不屬於梅家任何一個人。
跟往常一樣,正處於大學暑期的梅枚,吃完晚飯,默默跟梅舉良,這個家子唯一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以及跟她沒有任何血緣的媽何韻,姐姐梅穎說了一聲晚安後,就往自己的房間去,那個獨屬於自己的閣樓,暗黃的光暈下只有一隻聳拉着耳朵等吃的哈巴狗和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蒼穹陪伴她。
她是個私生女,沒錯,名副其實的私生女。可梅家還是在她親媽去世後欣然接受了她,因爲梅家有個善良大度的梅夫人,和親切大方的梅大小姐。
“砰砰砰!”
腳踹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豪門住宅區很刺耳,沉睡中的梅枚下意識的用手抄起牀頭櫃上的鐵質鬧鈴,卻在扔出去的前一瞬間回了神,硬生生把鬧鈴安穩放在牀榻上。
“汪汪汪!”
狗吠的聲音突然響起,梅枚再不顧什麼,飛速下牀,把哈巴狗的嘴巴堵上,“噓!”
彼此用眼神交匯了一秒鐘,哈巴狗立刻嚥了氣,嚶嚶兩聲趴回原處。
梅枚這才伸手去開踹門聲不斷的木質房門。
“姐。”
梅枚揉揉眼睛,滿臉被吵醒後卻不敢反抗的無辜樣子。
“呦!你這狗夠嗆啊!”
梅枚來不及阻止,梅穎踩着的十釐米水晶高跟鞋就已經踢了上去。
“旺……嗚。”哈巴狗皺囊着額頭,趴在原處。
“姐,這麼晚有什麼事嗎?”梅枚直接問道,身子則漫不經心地移到梅穎對面,哈巴狗身前。
梅穎一邊捏着鼻子,一邊嚷道:“你這屋子怎麼這麼難聞,快點換身衣服,今晚我們有重要的宴會要參加!快點快點!”
豪門的宴會,梅枚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可這回,豪門子弟的宴會,梅枚卻是第一次。以往每次豪門以各種理由聚會的時候,她都會衣着粉嫩走在端莊大方的梅穎身後,雖然她足夠低調,可還是會有各類的指指點點,梅穎身份尊貴討人喜歡。她則直接上了被排斥的行列,就算有些紈絝子弟故意接近她,聊上兩句,也會被安上小三,狐狸精,不要臉等修飾名詞。因爲她是個名不正言不順,人家慷慨領回來的私生女。
這回卻真真正正的不一樣,她和梅穎換了位置,以往嬌氣妖媚的打扮換成了梅穎,而她卻成了聽話的乖乖女。當然,梅枚更加意識到的是,這場宴會的別有用心。以前摻雜大人們的聚會,別人會在乎家族的面子,只會在背後指指點點。這次卻是隻有這些有錢富二代們的聚會,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梅枚還沒有走到皇家宮廷,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森森寒意。
暗自嗤笑一聲,誰讓她是個私生女呢!
皇家宮廷門外早有服務生在等候,身穿標準制服的服務員帶着專有的服務笑容引領着梅枚和梅穎進了這個青城頂級五星級酒店,正如名字那樣,奢華的水晶擺設,刺目的閃亮燈光,服務員都是標準的黃色繡鳳旗袍。梅枚如果是第一次來這,估計早就被這迂迴流轉的走道轉暈了,她在心裡慶幸,幸好她還知道去衛生間和大門的路怎麼走。
“呦,這是誰啊,漂亮的我都認不出來了,瞧瞧這小蠻腰!”
說話打趣的是於冰,於式集團的千金。梅枚認得她,她是這個圈子裡跟梅穎關係挺好的豪門千金,前不久還聽說她和淩氏二公子訂婚的消息。不過,訂了婚的女人七夕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梅枚也就沒再想什麼,反正不關她的事。
“去!”梅穎自顧自地走在前面,拍了一下於冰捏着高腳杯的手臂就兀自進了包廂。
或許早就料到這樣的情況,梅枚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巴不得她無視,門口也就於冰一個人守着,估摸着屋子裡的人都在等梅穎。梅枚看着她們進去,轉身就要往回走。如果梅枚問起的話,就說她突然身體不舒服好了,什麼結果都一樣,大不了一頓羞辱。
可前腳剛邁出去,後面門前就探出一個腦袋來,“梅二小姐,怎麼?不賞臉阿?”
說話的還是於冰。
梅枚淡然轉身,看到的是一張極盡妖豔的臉,梅枚沒由來的反胃。從那張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梅枚能感覺到她說話中若有若無的諷刺和無視。不過也沒什麼,她早就習慣了。
“於小姐,你誤會了。”梅枚自然低頭,掩飾眼中的神色。
從於冰的角度來看,跟其他人的感覺一樣,眼前還在上着學的小女人,私生女,膽怯,見不了大人場。
嘴角上揚,她也沒說什麼,如果再怎麼下去別人就會說她欺負人了。“進來吧!”
說是聚會,倒不如說是一羣飽受家族規矩束縛的富二代們消遣娛樂。包廂裡是酒店現場佈置的大熒幕,還有舞臺麥克風,還有玩樂的遊戲道具,以及擺滿酒水,菜餚,甜點的一張張桌子。跟平時的自助餐沒什麼區別。
梅枚進去的時候,梅穎正在跟着節拍在舞臺上熱舞。她隨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反正是打醬油,得了空就溜出去。
“艹!”梅枚心裡有火,這火是從梅穎踢踹她閣樓房門的時候就積攢下來的。包廂裡很吵,燈光很閃,灰暗交接的,梅枚大略看到這個角落周圍沒有什麼人,就把手裡的包包往沙發上一扔,粗口隨之爆了出來。她要忍,忍到自己翅膀硬的一天,她還需要生活還要守住親媽最後的一句囑咐。
很快當她坐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根據她天生動物的敏感,這是個深沉的生物散發出來的氣息,雖然溫和,但是強大。她把屁股下坐着的西裝外套拿開,這纔看到身側一直做個安靜的男人,只一個沉穩的側面就讓她的目光不自覺停留了三秒鐘,這個男人很好看。
梅枚當然不知道他是誰,她沒有再自家舉辦的宴會上見過這個男人,她從來也不會主動出去約人,所以她的朋友圈裡的人幾乎爲零。
三秒鐘後,她意識到不妙,剛剛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聽到。
“沒什麼,請坐。”
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時候,男人率先說了話,溫暖磁性的嗓音在這裡糟亂的環境裡尤爲動聽,梅枚一瞬間消去了大半煩躁。
這裡的光線不好,梅枚隱約只能看見男人臉龐的輪廓,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發散出的和煦光芒。
“不好意思。”雖然只是這麼短暫的交流,但是她從未有過此時的輕鬆,她似乎已經壓抑了很久了。
“這樣的場面貌似不適合你。”凌端慢慢開口,嘴角自然翹起。
深呼一口氣,梅枚隨意說道:“不適合又能怎麼樣,我感覺這個世界就不適合我。”
“呵,梅二小姐似乎太過消極。”
梅枚笑笑,這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梅二小姐”一下就把他們狀似貼近的距離扯遠,她感覺到,這個男人很難靠近。
正當他們寂靜坐着,無話可說的時候,房間裡照明的水晶吊燈忽然亮起,他們坐着的角落也瞬間有了光芒。
“啪!”
梅枚還沒能看清男人的長相,就被撲面而來的紅酒遮蓋住雙眼。
“梅二小姐這是從孃胎裡帶來的習慣嗎?隨便勾搭別人未婚夫的行爲不太好吧!”
於冰本來對於梅枚這類身份的人物就沒有好感,這下子看到她坐在凌端的身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心愛的男人靠近別的女人半步,別說是梅枚,就算是好朋友梅穎都不行。所以在屋子裡的大傢伙看來,這一杯紅酒灑臉上也正常,誰讓她不檢點,妄圖勾引於大小姐的未婚夫。
手隱在暗處緊緊握着,她在這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勢單力薄的她根本沒有資本跟這麼一羣二世祖對抗。
任由臉上似血一樣的酒水流淌到乾淨整潔的禮服上,她閉上眼睛,假裝聽不到周圍的議論嘲笑諷刺,片刻,倏地,睜開雙眼,直直往包廂門口走去。她厭惡到了極點,如果這樣都可以像以前那樣漠視的話,她真的是性格分裂到南極和北極,是個紮實的變態!
“慢着!”
還剩下一絲理智的梅枚應聲停下,因爲這兩個字是她唯一的姐姐,這裡還算有點血緣情分的人叫的話。
“啪!”耳光的響聲在她停下之後接踵而來。
“小枚,在家也就算了,能不能別把梅家的臉丟到這裡來!”
瞧,這就是她親切大方的姐姐。
“對不起。”良久,她慢慢回答。
酒店各處的燈光依然炫目,紅酒浸入眼中,她根本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上有什麼,走的步子也打晃,按照衛生間的方向,她手扶着牆壁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隨便推開一扇門就走了進去。
一時之間的五官閉攏,梅枚只顧着用水衝臉,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危險一步步靠近。
腰身倏地一緊,強勁有力的手臂已經勒住了她的腹部,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猛然翻身,她已經扭着腰歪倒在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懷中,不用想,這姿勢絕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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