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什麼?”他冷笑,把玩着衣袖上的鈕釦,斜睨着對面的老人,眼中滿是嘲弄:“老爺子你似乎沒有教過我這個詞的意義。啊,我那短命的父母就更別說了。”?
他滿不在乎地說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劇烈顫抖和憤怒,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以多大的忍耐力去壓着那快要爆發的岩漿焰山。?
神景雄卻再也壓抑不了怒火,把自己手中的茶杯讓他扔了過去,怒不可遏地罵:“孽子,那是你父母,你這麼說他們也不怕遭天譴?”?
神寒不避不讓,任由那隻青瓷茶杯砸在自己的額頭上,那清晰傳來的痛疼,讓他感覺到恣意和快感,比起胸膛的怒火,這個痛疼更讓他接受。?
額頭上一涼,點滴殷紅順着額角滴落在銀色西裝上,他卻是滿不在乎,看着衣衫上的殷紅,嘴角泛起嗜血的笑。?
反倒是神景雄,壓根沒想到他不會閃躲,看着他額上潺潺而流的鮮血,不由瞪大了眼,心中升起一陣恐慌和悔意。?
彷彿是許多年前,那血腥的一幕,那年,他相繼失去了兒子,還有兒媳婦,也失去了自己。?
現在,他又要失去了嗎??
茶杯摔落在地上,發出呯的一聲脆響,四分五裂,碎片在地板上四處飛射,落在角落。一直在門外聽着裡面的聲響的付妍敏嚇了一跳,意識到兩人又吵起來了。?
還沒等她多想,小秘書隨即怯怯地上來對她說道:“付秘書,董事長讓人拿藥箱。”她的手還提着一個常用藥箱。?
付妍敏一聽,臉色頓時白了,快手接過她手上的藥箱說道:“我去。”?
她敲門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感受着裡面肅殺的氣氛,繼而看到神寒額上潺潺而流的鮮血,不由噝的一聲抽了一口涼氣,三步作兩步的走了過去,動作麻利地拿出藥棉和消毒藥水。?
正要替他處理傷口,神寒的手一擺,阻止她的動作,順手從茶几上的紙盒刷刷抽出幾張面紙,胡亂壓着傷口,站起來說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付妍敏怔在原地,拿着藥棉,目露心疼地道:“總經理,您的傷口先處理一下吧。”?
神寒覷了她一眼,嘴角冷勾:“不必你費心,我有的是人替我處理。”?
“總經理。。。”?
“讓他滾。”神景雄倏然開口,聲音冷沉,面容陰冷,一臉的氣急敗壞:“他要想死隨他去。”?
神寒哼了一聲,瞟了兩人一眼,捂着額上的紙巾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付妍敏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臉色慘淡,諾諾地道:“我去喚人來清掃一下。”說罷拿上藥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內瞬間只剩下神景雄一個人,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疲憊地撫着額角揉了揉,眼裡雖帶着點悔意,然而想到神寒的強硬態度,卻又沉下了臉。?
他是神景雄,有着絕對的強勢和權力,他不會容許別人反駁他,更不容許事情超出自己預定的範圍之內。?
如果神寒仍舊是執迷不悟,如果那女子真的是個障礙,他不介意親自下令讓人除掉這個障礙,他的掌控,不能因爲一個女子而脫離。?
想到這裡,神景雄的眼睛閃過一絲無情的狠辣。?
神寒那副狼狽的樣子回到自己所屬的辦公室,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雞飛狗走似的拿藥箱的拿藥箱,遞水的遞水,緊張得如臨大敵一樣。?
在神寒的專屬秘書室,誰都知道總經理和上頭那位不和,儘管是爺爺,卻也是沒幾句就會吵起來的,而能在這個地點讓他受傷的,也非那位莫屬了。?
所有人都頗有默契地噤聲不語,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眼風勁十足,能做神寒的秘書的,也是非一般的會察言悅色的人物了。?
噝的一聲,神寒的頭微微後仰,眼睛白了身旁的陳皓一眼,眼中威脅不言而喻。?
陳皓表示很無辜,他縮了一下手,以更輕的動作邊擦着藥水邊小心翼翼地問:“寒少,要不要去醫院縫針啊?”這麼好看的一副皮相,破了可就暴遣天物了。?
“這麼點小傷,你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神寒冷哼一聲,靠在沙發上,任由陳皓替他處理着傷口。?
不是躲不開那個茶杯,只是他不想躲,他是故意的。如果沒有這一幕,他不可能那麼快的離開,神景雄也會一直追着他,甚至會看破他。?
他是不會理會或在乎他玩弄多少女人,只會在乎神寒是不是娶他親自欽定的女人。他那個人,要求絕對的強權,假若有一天,他失去了這些虛無的東西,失去了他所依仗的權,那麼他,就什麼也不是,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神,而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糟老頭。?
一個人,如果一味的相信和肯定權勢,以權勢來代表和肯定自己,老眼昏花的看不到其它,就連自己也不再信任了,那麼他,一旦失去,就會變得什麼也不是。?
神寒從來就沒在他面前隱藏過秋楠的存在,因爲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隱藏得了,倒不如放在他眼皮底下,讓他覺得秋楠從來就不是威脅。?
而這麼多年來,他確是這麼幹,除了秋楠,他身邊也從不缺乏女人,一如從前那樣,是個花花公子,不會因爲一個人而駐足停留,也不會因爲誰而改變。?
但是他的敏銳,似乎也有所察覺了,或許仍然不覺得秋楠是個威脅,但是他卻不敢賭,依那人的性子,只會扼殺一切神似的可能或不可能,絕對的掌控着自己的規劃。?
“去訂一束香檳玫瑰,送給b城電視臺的潘主播,就說我約她晚上在君悅用晚餐。”神寒閉着眼,冷淡地吩咐着正在忙碌的陳皓。?
他不會讓她置在危險之下,這些日子,只能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