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川說到做到,傍晚從公司直接開車到金璃的住處。
賀知夏因爲早上金璃那通電話有些心虛,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他:“霍副總,您來了。”
他點點頭,從門縫裡望進去,見金璃還在沉睡,問:“一直沒醒嗎?”
“嗯……”
賀知夏鴨梨山大,如果她的那番春天即興播種,秋天開心收穫兒子的言論被面前這個強勢的男人知道的話,應該會死的很慘吧……
“你守了一天估計也很悶,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她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啊哈,要的,要的。那霍副總我先出去透氣了,我家金璃就拜託你了。”
轉過身扮個鬼臉,透個毛氣,想讓她迴避就直說,就算不直說,她賀知夏也不是那麼沒眼力見的人兒。
“對了。”
賀知夏一隻腳剛邁出客廳的門,霍千川又喊住她,“昨晚發生了什麼,要我跟你解釋一下嗎?”
“那個……不用、不用。”三魂丟了六魄,這個該死的金璃,枉她對她掏心掏肺,她卻陷她於不仁不義,要總裁來親自跟她解釋,還不如直接給她一刀來得痛快。
待賀知夏離開後,霍千川推開金璃臥室的房門,輕手輕腳走到她的牀邊,伸出三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她額頭上輕撫了撫,感覺到體溫正常,他鬆口氣。
拉了把椅子坐她牀邊,仔細端詳她酣睡的容顏,霍千川幽深的眸子如一汪潭水,似要把她望進眼底的最深處。
他的手指撫上她柔嫩的紅脣,來回輾轉滑動,熟悉的淡淡菸草味襲上金璃的鼻端,她赫然驚醒,支撐着坐起身,詢問對面的男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
“賀知夏呢?”
“出去透氣了。”
霍千川性感的脣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
金璃睡的時間太久,頭微微有些疼,她揉着太陽穴:“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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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了?”
“嗯。”
“那起來換身衣服。”
“幹嗎?”
“吃飯。睡了一天你不餓嗎?”
“雖然沒事了,但畢竟是大病初癒,你忍心讓我拖着這大病初癒的身子陪你出去吃飯嗎?”
“還能調侃,看來確實沒事了,給你五分鐘時間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霍千川帶上房門,金璃無奈的嘆口氣,這男人真是霸道的沒天理啊……
她換了身衣服,又在蒼白的臉頰塗了些胭脂,方纔走出房間,外面霍千川正倚在車子旁抽菸,見她出來掐滅手中的火星:“你的體質一直這麼差嗎?”
“我的體質一直很好,但就像人生一樣,偶爾也會有意外。”
霍千川笑着搖搖頭,替她拉開車門,待她坐進去,“我來。”他攬過了替她系安全帶的動作,金璃沒有推辭,隨着交往的深入,她十分清楚這個男人的風度。
兩人來到一家西餐廳,將外套脫到侍者手中的時候,金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一直這麼崇洋媚外嗎?”
“這話說得。”
霍千川抽抽眼角
:“難道我非得在我這英俊的臉上寫上愛國兩個字,你纔會認爲我是愛國人士嗎?”
噗。
金璃被她逗笑了:“別說我抹黑你,你說你帶我出來吃飯,哪一次不是西餐廳?這可不是愛國人士該有的表現啊。”
“那也不能說我崇洋媚外呀,我只是比較欣賞人家西方人的情調,就像這餐廳一樣,你不覺得很有情調嗎?”
隨着小提琴悅耳的聲音由遠及近,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也融入了鼻腔,服務生端來色彩豔麗的紅酒,配上浪漫的燭光,確實是一幅富有情調又迤邐醉人的畫面。
“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在慶祝什麼呢。”
霍千川端起紅酒,“說對了,就是在慶祝,恭喜金設計師前些日子設計的服裝,在今日的發佈會上取得圓滿成功。”
“發佈會今天召開了?”
金璃稍稍意外。
“是的。”
“那早上怎麼沒跟我說……”
“早上你比林黛玉還虛弱,我敢跟你說嗎?說了你還能安心的在家裡休息嗎?”
“不管怎麼樣,能取得好的結果還是很令人欣喜的。”
“那當然,所以,我們是不是該碰一杯?”
金璃舉起紅酒,與他碰杯,涼涼的液體滑進喉嚨,視線不經意的睨向窗外,突然與一雙陰鷙的目光相撞,她心一驚,便咳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如影隨形的跟着你,像魔鬼一樣,讓你惶惶不安。
金璃死死的盯着馬路對面,坐在車裡的那個男人,他眼神裡傳遞的危險信號,她不會不懂,隨着她臉色的變化,霍千川察覺了她的異樣。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
金璃垂下眼瞼,抱歉的說:“是有一點,我們能不能把這慶祝延後……”
她沒有辦法忍受在張弘文的注視下,與霍千川共進一場輕鬆的晚餐。
霍千川沉吟片刻,眼中掠過一絲深邃,微笑着答應:“好吧,我送你回去。”
兩人出了餐廳,金璃站在馬路邊,霍千川去取車,這時一條狗突然竄出來,迎面一輛車子幾乎在同一時刻向狗衝過去,咔嚓一聲,狗被碾得血肉模糊,這年頭,撞了人要負責,撞了狗卻可以揚長而去,金璃目視着張弘文的車子漸漸消失成一個黑點,胃裡一陣翻騰,眼前一黑,徹底昏厥過去……
在僅存的最後一點意識裡,她聽到霍千川焦慮的呼喚她的名字:“金璃?金璃?……”
再次醒來,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富麗堂皇,耳邊竟然還能聽到海水翻滾的聲音,若不是房子夠大,她可能會以爲,又來到了霍千川的遊輪上。
“醒了?”
霍千川從背對着她的沙發上站起來,手裡拿着一本書,“人生果然有很多意外,才說了不舒服,馬上就昏過去,速度快的都讓人措手不及。”
金璃回憶起昏迷前的一幕,脊背一陣發涼,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臉色瞬間又慘無血色,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說話。
“你有暈血症?”
猛得擡起頭,眼中閃過深深的詫異:“你怎麼知道?”
“你病成這
樣我總得找醫生給你瞧瞧吧,你又不喜歡去醫院,我就把醫生直接給叫過來了。”
“醫生……怎麼說?”
“說你沒什麼大礙,就是一種特殊的心理反應,休息一下就好了。”
金璃平穩了呼吸:“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霍千川倒了杯白開水給她,“是因爲路邊那條被碾死的狗吧?”
她握着水杯的指尖輕顫了顫:“嗯。”
“沒想到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見血,這下被我揪住小辮子了吧?以後可得乖一點,如今我可又多了一個能懲罰你的辦法。”
金璃沒有迴應他的玩笑話,而是陷入了沉思,她深深的明白,張弘文碾死一條狗,並非無意,也非他殘暴的個性,而是想要通過這種殘忍的方式,給予她一定的警示。
“你不問這是哪裡嗎?”
她收回思緒,“這是哪裡?”
“我昨晚說的臨海別墅。”
“你把我帶這裡幹什麼?”
“我不把你帶這裡,難道把你送回家?就算你不怕你室友再嘮叨,連着兩次把你以這回模樣送回去的我,到底該情何以堪啊……”
這倒是實話,要是賀知夏看到她早上半死不死的回來,晚上乾脆一點意識也沒有,估計會認爲霍千川是她的剋星,勸她以後永遠不要再和他往來。
“你今晚就好好在這裡休息吧,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沒有半點要把你金屋藏嬌的意思,待會你睡着了我就走。”
金璃點點頭,“你手裡拿的什麼書?”
“《呼嘯山莊》。”
“可以讀給我聽聽嗎?”
“你連讀書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自己讀和別人讀,有時候聽起來會有不一樣的理解和感受。”
霍千川想了想:“行啊,反正我也看完了。”
“是講什麼?”
“一個爲了愛而展開復仇的故事。”
“結局好嗎?”
“任何以復仇開始的結局,你認爲會好嗎?”
金璃撇過頭,緘默。
霍千川一字一句的讀着書裡的內容給她聽,當讀到:“如果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着,那麼這個世界無論怎麼樣,對我都是有意義的……”原本一直靜聽的金璃,突然與他一道讀了出來:“但是如果你不在了,無論這個世界多美好,他在我眼裡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一個孤魂野鬼。”
霍千川訝異,合上書本:“你看過這本書?”都能背的出來,看沒看過也不言而喻了。
“嗯。”
“看過還讓我讀?”
“我不是說了嗎?別人讀出來,和自己讀出來,會有不同的理解和感受。”
“那說說看,我這個第一次給女人讀書聽的男人,和你自己讀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區別就是……很賞心悅目,即能聽到精彩的故事,又能欣賞到活生生的美男……”
“……”
霍千川哭笑不得,身子往前傾了傾,凝視着她烏黑明亮的雙眸,道:“如果你一直這麼讓我動心的話,我就真的要心動不如行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