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川回到病房,羅黛雲緊張的打量他,他一記冰冷的眼神掃過來,她立馬轉移了視線,一顆心七上八下。
金璃無力的倚靠在醫院角落邊的牆壁上,事情發展成這樣並非她所願,可是現在她要怎麼跟千川解釋,才能讓他不那麼埋怨自己……
口袋裡的手機似乎已經響了好幾遍,她拿出來一看,是沈碧的來電,按下接聽,艱難的開口:“阿姨,爺爺去世了……”
電話那頭半響沉默,許久後,才傳來沈碧顫抖的聲音:“怎麼……回事?”
“我們都大意了,我們早該想到,羅黛雲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金璃將目前的現狀以及她的猜測告知沈碧,末了,也告知了她千川的態度。
沈碧似乎很難過,什麼也沒說,匆匆掛了電話。
入夜,霍千川獨自一人坐在自家院子的游泳池邊,那是當年爺爺送給他們兄弟倆嬉耍的一番小天地,如果不是因爲羅黛雲的虐待讓他偷偷的溜到外面去游泳,爺爺也不發現他身上的傷,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站在郊外的河邊,爺爺對他說的一句話:“不管多少人把你當外人,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孫子。”
其實在他的心裡,也是從那個時候,就把爺爺當成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金璃悄悄來到他的身後,輕喚一聲:“千川……”
他沒有回頭,她走過去,挨在他身邊坐下:“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怎麼還沒走?”
“今晚我留在這裡陪你。”
他未表態,她觀察他臉上的表情:“我在醫院跟你說的話……”
“行了。”
霍千川疲憊的打斷:“我現在沒有心思聽這些複雜的故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金璃無奈:“千川,那不是故事……”
“我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隱忍又難過的作了個深呼吸,轉身離去。
羅黛雲站在二樓別墅的窗前,凝視着看纔看到的一幕,她徐徐走到坐在她房間沙發上,情緒低落的兒子面前:“文博,看來我們得加快腳步了,霍千川今天在病房看我的眼神十分可疑,我擔心他早晚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我們一定要在他發現之前,將他趕出霍氏集團,永無翻身之日!”
霍文博擡起頭:“你以爲老二是木頭人,任我們擺佈,他在公司地位穩固,不是我們想趕他走他就會走的……”
“等你爺爺的葬禮一
結束,我立刻就會召開股東大會,他能力再強也強不過我,我事先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包括你爺爺的遺囑,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這是我們最有利的條件,我們以他是霍家領養的孩子爲由,將他趕出公司的機率很大。”
“可這樣外界一定會對我們橫加指責,認爲爺爺一去世,就趕走他身前最欣賞的孫子,這對我們的名聲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羅黛雲想想也不無道理,這樣做確實落人話柄:“那要不就把他外派,我們霍家最遠的分公司在哪裡?哪邊最遠把他派到那邊去,最好一輩子也別回來,這些年,從他被領養的那一天,我真是因爲他的存在寢室難安,老爺子就是個神經病,有了孫子又不是沒有,竟然還去領養,存心讓我們母子不好過!”
霍文博凝視着母親:“媽,爲什麼你這麼輕鬆,你心裡一點負罪感都沒有嗎?”羅黛雲一愣,明白兒子心裡還是在矛盾和自責,她安撫道:“孩子,你以爲這三十年,媽是怎麼走過來的?我們要學會適應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當初你爺爺不同意你爸和我好,我曾經吃過很多苦,可以說,若不是你爸突然間去世,霍家斷了香火,你爺爺是根本不可能將我們母子接到這裡的,所以,你不必內疚,不是我們背叛了你爺爺,是你爺爺他從一開始就對不過起我們,如果不是他的反對,你父親根本不會爲了偷偷來看我們母子而出車禍,你也不會從小就沒有父親,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是他活該……”
霍文博表情痛苦,雙手捂住額頭:“別說了,不管誰對誰死,逝者爲大,今夜,就讓爺爺安息吧!”他起身走了出去。
霍常風的葬禮本想低調進行,卻因爲霍家的社會地位,還是來了很多人,這其中,就包括一身黑衣,頭戴白花的沈碧。
羅黛雲正假惺惺的低聲哭泣,一擡眼看到沈碧來悼念亡靈,她臉色一沉,繼續抹淚,儘管心裡抓狂的要命,卻礙於那麼多賓客在場,不便發作。
沈碧深深的三鞠躬後,轉過身,臉色很蒼白,她從未見過這個老人,可卻覺得與他之間十分有緣分,否則,他也不會偏巧領養了她丟失的孩子。
這更加驗證了,冥冥之中什麼都會斷,唯獨緣分斷不了。
羅黛雲追上已經離開的沈碧,將她拽到一處無人的樹叢後,切齒質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沈碧面無表情篤定回答:“我來祭奠我公公。”
“你公公?呵。”
羅黛雲冷笑:“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霍千川是一
個情婦所生的孩子嗎?爲了你兒子清白的一生,把你的嘴巴閉緊,做一輩了的啞巴吧!”
“你倒是希望。”
沈碧回給她一抹嘲諷的笑,可惜她不會再如她所願了。
霍常風葬禮結束的第三天,沈碧在未來媳婦的幫助下,如願見到了兒子。
在江灣別墅裡,沈碧面對兒子時,眼淚一顆顆滾落在地上,霍千川直視着她,一語不發。
金璃把空間留給了他們母子,悄悄帶上房門,獨自一人沿着沙灘漫步。
爺爺走了,希望未來,這位真正的母親能繼續給千川溫暖和關愛。
他們整整在房間裡逗留了三個多小時,天色暗沉下來,金璃看到沈碧從別墅裡出來,她趕緊跑過去,沈碧的雙眼已經哭的紅腫不堪,金璃迫切的問:“怎麼樣?千川和你相認了嗎?”
沈碧流着眼淚搖頭:“不知道,他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
“一句話沒說??”
金璃焦急的瞪大眼:“那這麼久,難道你一直在哭嗎?”
“我把所有能說的都說了,他卻什麼也沒表態,沒有說認我,也沒有說不認我,沒有說恨我,也沒有說不恨我,沒有說理解我,也沒有說不理解我……”
沈碧哭的語無倫次,金璃心疼的安慰:“好,沒事,阿姨,千川剛失去最親的人,心情本來就極度悲傷 ,又在這個時候告訴他這麼多事,他心裡一時半會也消化不了。”
“你幫我勸勸他,一定要幫勸勸他……”
“我會的,我會的,我現在就去勸他,阿姨你先回家,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送走了沈碧,金璃忙不迭衝進別墅,看到霍千川站在窗前,她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問:“你怎麼回事?幾個小時一句話不說?”
霍千川微微側目,反問她:“你怎麼回事?這些是需要你操心的事嗎?”
“這些不需要我操心什麼需要我操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你什麼人?”
“你回去吧,我腦子很亂,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金璃氣急敗壞:“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也很混亂,可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要振作啊,都跟你說了爺爺的死不單純,你也不調查,現在你也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世,包括羅黛雲的一切陰謀,爲什麼還不拆穿她呢?千川,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麼,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那天,金璃跟他說了很多,結果和沈碧的遭遇一樣,她說的口乾舌燥,他卻沉默是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