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璃盯着面前精緻的陶瓷碗,不去看他的眼睛,擱在桌底的人,指甲正一點點掐進肉裡。
“第一次遇見你,對你很好奇,因爲那天被你拒絕了三次,也是從那天開始,想要征服你,從來沒有我霍千川搞不定的女人,可如今大半年過去了,似乎我也未能得手,突然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我可以在一個女人身上砸數不盡的鈔票,卻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我不清楚別的男人耐心如何,我的耐心,僅此而已。”
征服、得手、耐心……
他強勢的攻進她心裡,霸道的在她心裡築起一座華麗的愛情高樓,就這麼轟然間倒塌了。
金璃只覺得心口鈍痛的不能呼吸,她慢慢擡起頭:“我只問你一句,現在說的這些都是真心的嗎?”
“是。”
他望着她,眼中的決絕,令她陌生。
“那好,就此結束。不過霍千川你記住,我金璃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今日你拋棄了我,他日就再也別想和我重修舊好,我沒有一再和人玩複合遊戲的癖好,你也別奢望我會向你其它被拋棄的女人一樣尋死覓活,我就是這麼沒心沒肺沒感情,另外還有一點你說錯了,你並非沒能得手,你已經得手了,還親手摧毀了。”
她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雲香閣,外面一記炸雷響徹雲霄,木然擡眸,原以爲只有天氣無常,沒想到人心更無常……
行屍走肉一般往前走,霍千川拉住她:“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她掙脫:“不用了,請爲我保留最後的尊嚴。”
幾十公里的路,她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去的。
站在川流不息的的街頭,就好像又回到了二年前的那個夏天,得知姐姐的死訊,
她去找張弘文調查死因,明明天氣悶熱的連知了都懶得叫一聲,她卻如同墜進了冰窖,周遭的世界全是雪花在飄。
什麼都可以是假的,溫柔、誓言、真心……
心,好似突然被掏空了。
回到家,客廳的桌上放着一張留言條:親愛的,我家炎赫回來看我了,我和他現在一
起回老家,一週後回來,照顧好自己哦。
字裡行間流露着滿滿的喜悅和幸福,金璃笑了,不是所有的愛情都不靠譜,至少李炎赫對賀知夏的愛情誠意十足,只不過她無幸遇到這樣的人而已。
一百來平方的公寓突然就剩她一個人了,她進到自己的房間,拿出姐姐的照片,這兩年,姐姐成了她唯一傾述的對象,有些話,說給活人聽不會懂,說給死人聽才能明白你心裡有多苦。
“姐,對不起,我收回之前說的那句不該說的話,今天我和他見面了,你一定想不到吧,那個對我情意綿綿的人,現在突然要和我結束了,想想真是可笑,別人把我當玩物我還把別人當寶,我是有多傻多天真,竟然爲了這樣一個人,萌生過想放棄替你報仇的念頭,姐,你不要原諒我了,因爲現在,我已經連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傷痛,她失聲痛哭起來,悲愴的哭聲像鳥的翅膀在空氣中振動,那是一種喧囂而凜裂的,充滿了絕望的聲音。
夜色深沉,月華如練,冷豔的月光瀉下一瀑哀愁,吞噬了黑夜中的悲傷。
他就坐在車裡,盯着前方亮起燈光的窗,手指間夾根菸,樹影在搖曳,靜得可以聽見風聲,繚繞的煙霧濃重地籠上他憂鬱神傷的雙眼。
金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回憶着和霍千川的點點滴滴,越想越心痛,越想越不甘,或許什麼都可以是假的,感覺也能作假嗎?如果只是爲了征服,那吉霧島的回憶算什麼?
吉霧島之行成了她的死結,成了她心中一道邁不去的坎,她給Mark打電話,詢問霍千川在哪裡,如果她不找霍千川問清楚,她這輩子也別想釋懷。
Mark告訴了她地址,卻沒有告訴霍千川她要來,當金璃站在霍千川面前,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恍惚的,只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常態,語氣不帶絲毫感情的問:“你怎麼來了?”
“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霍千川眼神示意了一下,Mark走出夜總會的包廂,守在了包廂門外。
“還有什麼要問的,你就問吧
。”
“也許你討厭女人分手了還對你糾纏不休,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樣,但有些話我必須要問清楚,這是對我自己的交代。”
“沒關係,你問。”
“你愛過我嗎?哪怕是片刻的心動?”
霍千川沒有立刻回答,但答案也不見得有多好,他沉吟了幾秒纔回答:“沒有。”
“沒有?那吉霧島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了?在海水裡抱着我說這輩子甘願爲我瘋狂,要給彼此留下美好回憶的話是假的?半夜裡爲我吹乾頭髮,那個柔情似水的你是假的?發現我不見了,到處找我,爲我擔心的那份心是假的?刻在樹上要握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的誓言也是假的?爲了緩解我痛經,半夜去替我買暖水寶暖肚子的行爲還是假的?讓我記住不是你的情人,而是你想要交往的女人這些都是假的?”
金璃或許以前就很咄咄逼人,但是從來沒有如此咄咄逼人,霍千川面對她一連串的發問,許久後才點頭承認:“是的,一切都是假的。因爲我不愛你,從來。”
最後一點不甘覆沒了,金璃淚眼婆娑,她曾經發誓,不當着任何男人的面流淚,卻在霍千川面前違背了誓言,或許因爲淚太真了,竟然有些心顫,“知道這世上拼了性命都無法強求的是什麼嗎?是走向某個人的那顆心。知道比它更不受控制的是什麼嗎?是走到了某個人那裡,卻不肯回來的那顆心。這世上最殘忍的不是你給了一個人美好的回憶,是給了一個人美好的回憶,卻又親手將這些回憶打碎……”
說完這些,她已心痛的不能自己,奪門而逃。Mark再她走後,進到包廂內,卻正好看到霍千川將手中的玻璃杯捏碎,鮮紅的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他疾步上前,震驚的問:“霍總,你這是……”
忙不迭地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勒在他傷口處,霍千川面無表情的問:“Mark,你是跟了我時間最長的人,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
“您對別人我不好說,但對金小姐……”
霍千川突然揚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不管我對她怎樣,我還是傷害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