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拼命的緊緊地攥住才能忍住上前去搶她的衝動,楚凌生癡癡的看着蘇流年,苦澀和後悔幾乎將他淹沒,自己終究是錯過了她,連老天都不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次是他找到了流年。
眼睛漲澀的難受,楚凌生想將視線從她的身上挪開,卻膠着着無法移動半分,只要能看着她安好便已經是給他最大的恩賜了。
“天南這是怎麼了?”,厲有爲轉頭看着李禮目光凌厲,凌天南這樣子肯定是出事了,難道是跌下山撞壞了腦子,可是他看着這身上的傷雖然嚇人,可是沒有一處是撞到腦袋的致命傷。
李禮心裡本來就暴躁,被厲有爲這麼一問心裡更是着急,這時間了還有空追究這些沒用的,“厲上尉這件事情等回去再說,蘇小姐的情況很不妙,請儘快送醫救治。”
不是他李禮好心,而是看少爺的情況,如果這蘇流年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恐怕他真的要再次癔症了。上次救治的時候醫生已經再三警告不要讓他受刺激了,否則第二次發病就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難道真的要他眼睜睜的看着少爺被別人當成精神病人。
心裡再怎麼厭惡蘇流年,這一刻他也只能選擇保全她的性命。
厲有爲這才注意到蘇流年的面色已經呈不正常的白色,立刻對身邊的四個人說,“你們輪流兩個人趕快將蘇小姐送下去,不得有任何閃失。”話音剛落,四個人上前去接人,卻被凌天南發瘋一樣的推開,戒備的看着所有的人,一片燈光下,凌天南像只困獸一樣,守護着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他拒絕任何人靠近蘇流年,意圖是那麼的明顯而堅決。
腳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卻腫的比正常狀態下粗了兩倍,整個人狼狽而不堪,可是就這樣的凌天南卻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忍不住的紅了眼圈。驕傲如凌天南,高大的身形竟會讓人覺得絕望到了極點。
氣氛瞬間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厲有爲走上前,認真的對凌天南說:“天南,你交給我們,我們才能救她,不然,她會死的,聽懂了我的話了嗎?你放開,蘇流年會、死、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厲有爲清晰的看到凌天南像個小孩子一樣皺起眉頭,糾結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懷裡的蘇流年,她是那麼安靜的躺在自己的懷裡,像睡着了一樣。
紛飛的大雪裡,凌天南不清楚的呢喃,聲音幾乎被風聲掩蓋掉,厲有爲清楚的聽到他對自己說:“救……她……救……她……”。
那一刻,活了半輩子的厲有爲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凌天南的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人交到他手裡,眼神裡眷戀和不捨讓厲有爲對蘇流年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必須要救活這個女人,否則凌天南真的要崩潰了……
他沒把人交給身邊的警衛,對身後齊刷刷站着的人說:“回去吧。”
寂靜的山裡這一聲顯得極爲疲憊,忙了大半夜,終究是把人找到了,懸着的心也算放下了。總歸,沒有出一條人命,在場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氣,而後是無盡的疲憊。
浩浩蕩蕩的人流在山裡快速的向山腳下移動,凌天南始終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厲有爲注意到他的腳受傷了,想要讓人簡單的給他包紮一下,可是凌天南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只要有人試圖靠近他便狂躁不止,只有看到蘇流年他纔會安靜下來。
安靜的像個孩子,眼神裡沒有絲毫的雜質,黑漆漆的眼睛一刻也不願離開他懷裡的蘇流年。
而另一邊的楚凌生自從找到蘇流年便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只是每次厲有爲回頭都能捕捉到他擔憂的看着自己懷裡的蘇流年,長長的嘆了口氣,厲有爲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情之一字最難懂了。
當趕到山腳下時,已經有急救車等在那裡了,幾乎人出來的那一刻蘇流年和凌天南兩個人就被立刻進行急救了。
本來醫生準備將兩個人分別安排在兩輛救護車裡的,只是凌天南死死地扣住門縫死也不讓醫生關上救護車的門,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醫生妥協了,讓人上了車。
張娟本來想跟上去的,可是看到救護車裡的李禮和楚凌生坐在裡面幾乎沒了空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車門被關上,厲有爲見沒什麼事情也就收隊走人了,學生已經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只有李老師和幾個學生了。
嘆了聲氣,李老師對幾個凍得臉紅通通的學生說:“都回學校吧,別擔心了,蘇流年一定會好起來的。”
其實他心裡也納悶着,之前也沒聽說過這個蘇流年有什麼大的背景,本以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沒想到竟然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這以後學校裡恐怕都知道了。
張娟被幾個同學勸說着上了車,一天一夜的擔驚受怕後是極度的疲倦,神經像過度拉緊的皮筋一樣,此刻頭沉的厲害,坐在車上很快就睡着了。
“心跳”
“四十”
“電擊”
“血壓90”
……
急救車上醫生忙做了一團,本以爲只是氣溫過低而昏迷,卻沒想到還被蛇咬到了,這個時候哪裡會準備好血清,只能加快速度趕往醫院。而病人的情況已是不容樂觀,更領護士頭痛的是凌天南一點都不配合治療,腳踝嚴重的受傷,不好好的處理感染了搞不好會變成瘸子。
李禮看着自家少爺,勉強又勉強不得,哄着又不聽,實在沒有辦法了。
一直沉默的楚凌生忽然開口說,“不聽話,流年就會討厭你,不喜歡你了,流年會跟我走的。”
一直暴躁不安的凌天南忽然安靜下來,像個孩子一樣痛苦的抱着頭,不斷的呢喃:“流年……不要走……阿姐……天南頭好痛。”
一米九的凌天南這個樣子很搞笑,可是在場所有的人都笑不出來,這樣的人……會讓人心疼。一旁的護士似乎抓到了關鍵所在,對蜷縮成一團的凌天南說,“乖乖聽話,流年就會喜歡你的。”
奇蹟般地,凌天南擡起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沒說話,護士試探的給他的傷腳消毒,凌天南這一次沒有將她在推開,甚至在消毒的過程中沒有說出一聲痛。
李禮看了一眼楚凌生,別有深意,或許,這個楚凌生可以成爲這次的轉機。楚凌生看蘇流年的眼神瞞不過人,那眸子裡的神情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來,雖然心裡還沒什麼具體的讓蘇流年離開少爺的計劃,但是他心裡總有種隱隱的感覺,在這件事情上楚凌生會是一個轉機。
到了醫院,蘇流年就被送進了急救室,凌天南眼還想要跟進去,被醫生冷着臉推了出來,看着他趴在門急救室門口的玻璃上眼巴巴的盯着裡面,楚凌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和凌天南比起來,他的確是配不上流年。
等待的過程永遠是漫長的,經過六個小時的搶救,蘇流年被護士推出來的一剎那,凌天南和楚凌生幾乎是立刻就衝了上去。
凌天南現在幾乎是個小孩子,很不喜歡別人和他搶蘇流年,在楚凌生靠近的一剎那,凌天南用自己的身體將楚凌生擠到了一邊,自己上前抓住她的手,黑漆漆的眸子一轉,眼淚差點落下來。
李禮看到自家少爺這樣就嘆氣,木着臉將人從推車旁扒下來,對不捨得看着蘇流年的凌天南說:“少爺,蘇小姐身體不好,等一下我們換過衣服再去見她。”
三個人都還是一身狼狽的狀態,蘇流年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現在想進去都要換無菌服,更何況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還要聽醫生的囑託。
好不容易將凌天南哄回了家裡,李禮考慮着要不要把消息告訴老宅那邊,上一次少爺得癔症爲了瞞着太太,先生就偷偷地把少爺藏在一家療養院裡,直到一年後少爺恢復正常纔敢接回家裡。
這一次,唉,真不知道要多久纔會好,敲了敲楚凌生的門,李禮對剛開門的楚凌生說:“楚先生,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
楚凌生沉默了一會兒將人讓進了屋子裡,他對凌家的人從來沒什麼歸屬感,於他不過是一羣陌生人,如果不是母親遺願執意讓自己認祖歸宗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向別人提起,他是凌家的私生子。
私生子,三個字足以將他打入地獄。
“楚先生,或許我應該教您少爺,我這次來找先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我家少爺的事情。”李禮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楚凌生沒開口,靜靜的看着李禮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反倒讓李禮心裡放心了下來。
“我想我家少爺的癔症可能快要爆發第二次了,所以,我想請楚先生暫時代替我家少爺處理公司的事情,不要讓老宅那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