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中年男人將昨夜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昨夜的時候,那農民帶着母飛天馬住店,他的馬無處安放,最後索性就綁在停在客棧前面的馬車上去了,夜裡的時候,他的馬就誕生下了小馬兒,幸運的是,這馬兒毛髮光澤明亮,一看就能賣出個大價錢。
他高興地正準備拉走兩匹馬兒,馬車的主人就來了,楞說這小馬兒是在他牛車邊生的,所以馬兒就是他的。
也不知道,那中年男人偷偷給縣令說了什麼,最後縣令作出了這樣的判決,“小馬屬於馬車的主人。”
母飛天馬的主人對這不公正的判決很不滿意,他好幾番試圖申訴,都被縣令給一一駁回了,且還告訴他,若是再有二話,就要打他四十大板。
瑰殤一聽樂了,上前兩步,眸光直直地落在縣令身上,問,“請問大人,你會在乾涸的江邊釣魚嗎?”
縣令嘲諷地笑了笑,“可笑,乾涸的河哪來的魚?本官向來聰明絕頂,又哪裡會做這傻事?”
對於他的嘲諷,瑰殤面不改色,脣角扯出三分譏誚七分冷意的笑,直接懟上縣令,“那麼大人,如果車都會產馬兒,那麼陸地上爲什麼不能捕魚?您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縣令的老臉一紅,狠狠瞪了堂下的女子一眼,一時間愣是尋不到合適的話反駁,隨後他慢吞吞地道:“你在質疑本官的判決?”
瑰殤涼涼地道了句,“大人你以爲呢?你在天子腳下徇私枉法。可是對當今皇上的大不敬,這要是被皇上知道,別說是你的烏紗帽了,就是你的小命也難保了!”
縣令看她氣質脫塵出俗,不像是一般人,心下思量了會,隨即頗有深度地看了眼他的師爺,師爺立馬就下去了,悄悄問道:“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瑰殤笑了,看來這小縣令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只是,她可不是什麼大戶的千金小姐,她琢磨了會 ,要不要報鳳冥的名字,可心裡仔細一想,畢竟鳳冥現在是生死未卜。
她身爲六王妃應當伴他左右,而不是跑到外面遊蕩,這要是傳出去了,不只是打鳳冥的臉,還會給她造成不小的影響。
倘若說鳳辰吧,這要是被鳳冥知道了什麼,她恐怕也難逃其咎。
想了想,瑰殤說道:“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
這麼一說,那中年男人就冷冷得笑開了,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擺這麼大架子,老子當是誰呢,沒後臺,就趕緊得給老子滾,少管閒事。”
瑰殤看着他陰測測地笑了,看來這昊天大陸也是個拼爹的時代啊,她勾了勾脣,“我是五王爺喜歡的人,有意見嗎?”
那中年男人笑得張狂,“你就扯犢子吧,五王爺會看上你這麼個人?一個小小孤女也妄想攀高枝,做你的白日大夢吧。”
中年男人不信,縣官卻是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這女子生得
美麗動人,就算沒有大富大貴的家世,也能毫不費力地迷倒一大票的男人。
要說是鳳辰喜歡的人也很有可能。
他只是個小小縣官,又怎麼敢得罪受寵的五王爺?衡量了下,他還是把馬兒判給了農民,趕走了中年男人,農民感恩戴德,連連向瑰殤道謝,還不住地誇她貌若天仙善良又美麗。
瑰殤回以一笑,人正要走,縣官忙不迭地叫住了她,“既然你是五王爺心儀的人,那麼就請五王爺來認證下吧。”
“……”這小縣官非要將此事鬧大嗎?瑰殤在想,她要不要直接出手弄死他,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否決了,能在天子腳下當差的人,背後自然是有靠山的。
她身爲六王妃,有多少雙眼睛在背後看着她,自不能爲虎作倀草菅人命。
再說,鳳辰心儀的人萬一要是沒有,他不肯來,又當如何?難道她真要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打傷官差揚長而去。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最後,鳳辰還是被官差給請來了,他依舊穿着一身乾淨的白袍子,眸光淡淡地掃視着她,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縣官立馬就給鳳辰行了個禮,將他奉爲座上賓,訕笑着道,“下官一直聽說,五王爺長年在尋一個心上人,今日,這堂下的妙齡少女,自稱是五王爺的心儀之人,特邀王爺看看,是否屬實。”
“多勞大人。”鳳辰面色平靜,“人,本王就帶走了,今日之事還請大人保密,他日本王必會重金答謝。”
那小縣令同他客氣了幾句,鳳辰便帶着瑰殤離開了,從衙門裡出來,他淡淡地掃了一眼瑰殤,頗有深意的小眼神。
瑰殤表示尷尬,摸了摸鼻子,“那個,今日你幫了我的忙,要不我就請你去最好的酒樓吃飯吧。”
鳳辰是騎着一匹白馬來的,只是普通的馬匹,沒有可以飛天的翅膀,瑰殤卻也識得,這是一匹百年難尋的良駿。
她翻身瀟灑利落地上了馬,摸了摸白馬毛,俯視着迎風而立的鳳辰,笑道,“既然就一匹馬,共騎好了。”
鳳辰沉吟,“這……不好吧?”
“沒事,我瘦,你個子也不大!”
鳳辰沉默,這跟提醒有什麼關係,她是鳳冥王妃,他是鳳冥他哥,共乘一匹,豈不是惹天下人猜忌?
陽光下的明豔少女,美豔不可方物,脣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攝人心魄,鳳辰猶猶豫豫,到底是上了馬,召出一方小布巾遮住她的容顏。
瑰殤默然,沒有拒絕,她自然是曉得箇中的厲害,只是,鳳冥在兩個女人間搖擺不定,着實讓她惱恨。
她巴不得讓鳳冥看見這一幕,能氣死他就最好了。
哼,老子也是有人要的。
兩人去了京都最有名的酒樓,鳳辰要的是雅間,水晶簾子遮人視線,紅木桌,青板凳,窗外是青山綠水,好生清淨
。
興許是酒樓的老闆認得鳳辰,效率都提高了好幾倍,不過片刻,小二就上了一桌子的菜。
酒樓的大廳有人在唱曲子,大致是在表達愛情之苦,瑰殤難得有幾分感傷,鳳辰緩緩道:“怕相思,已思相,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
瑰殤知道,他又是在想他的心上人了,她嘆了口氣,“紅塵紛擾,你總得學會放下,才能收穫……”
鳳辰眸光滿載着哀慼,語調低沉,“相思入了骨,放下談何容易……”
瑰殤沉默,他的相思入骨,那麼她呢?她對鳳冥,究竟又付了幾分真心?不得不說,她的妒意是實實在在的。
一頓食不甘味的飯下來,瑰殤只吃了幾口,結賬的時候,她跟鳳辰爭執了好久,最後還是鳳辰結的賬,他自稱從來不花女人的錢。
回了王府,瑰殤還沒消停一刻鐘,青禾便跑來告訴她,紅葉消失了三天,一直沒有回過王府。
瑰殤愣了愣,當下,她便帶着青禾和步青出了府,直奔紅綾樓而去,除了王府,紅葉這丫頭在京都,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行至紅綾樓之時,紅綾樓里正在舉行表演,臺上的粉衣舞女們優美地跳着舞,輕歌曼舞,美妙絕倫。
臺上還坐着一襲紅衣女子,她手裡抱着琵琶,低低地彈奏着,琴技卓絕,朱脣一張一合,優美的歌聲傾瀉而出: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樓臺煙雨中
記得當初,你儂我儂,車如流水馬如龍
儘管狂風平地起,美人如玉劍如紅
盼來盼去盼不盡天涯何處是歸鴻……
她溫婉的歌聲纏綿,讓紅綾樓全場的人不由側目,紛紛被歌聲感染,陷入了這場空前盛況的音樂盛宴裡。
瑰殤坐在個不起眼的位置,遠望着臺上的紅衣女子,勾脣笑了,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把歌裡的深情溫柔都唱了出來。
青禾奇怪地問道,“紅葉,怎會來紅綾樓上臺賣唱?”
“因爲我要她成爲紅綾樓的頂臺柱。”
“……”青禾啞然,竟是王妃讓紅葉來的,莫非,王妃乃是紅綾樓的主子?她在京都聽過很多傳聞,都道紅綾樓是個聖地,男女老少皆宜。
她一直也很好奇,一個青樓,怎會容女子進來?這可是窯子啊,她也不敢多問王妃,畢竟,青樓花魁的身份不光彩。
瑰殤咬了一口點心,眼神懶洋洋的,悠悠地問,“你們覺得,紅葉能成爲紅綾樓的頂臺柱嗎?”
青禾微微一笑,“紅葉生得好看,打扮起來倒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只是,在這青樓略顯不妥。”
一直沉默的步青,深深地望了眼燈光下的紅衣女子,她一身紅裳耀眼,嫵媚而又不失溫柔活潑,手指彈着琵琶,氣質翩翩,容貌雖不如王妃絕色,卻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人。
他沉沉地開口道,“屬下以爲,紅葉還是不便留在青樓,她還是跟在主子身邊好。”
“怎麼?你喜歡紅葉嗎?我把她許配給你如何?”瑰殤挑了秀眉,目光灼灼,愣是看得步青臉紅了紅,抿了抿脣,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