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客棧已是晚上了,一燈如豆,青禾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上擺滿了好菜,一筷子都沒有動過。
瑰殤伸手把睡着了的青禾輕輕搖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清醒了過來,“小姐,你回來了?趁飯熱着一起吃吧……咦,菜都冷了,我是睡了多久。”
瑰殤心裡一暖,感情這傻丫頭一直在等她吃飯呢,她要是一晚上不回來,難不成她還在這睡一晚上?傻瓜!
她用靈力烘熱了一桌飯菜,坐下來,一臉認真地道,“青禾,以後我不在,你自己就先吃得飽飽的,別一直等着我。”
青禾摸了摸腦袋瓜子,訕笑着道,“我以爲,主子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自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結果一醒來天都黑了。”
兩人吃完飯,青禾就讓小二來收拾碗筷了。
青禾趴在窗前看月亮,雙手託着小臉,感慨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圓啊,又大又亮,咦,小姐,今天是團圓節了吧?”
“團圓節?”瑰殤漂亮的眸子眯了眯,有絲不解。
“就是,全家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日子啊,只可惜,奴婢從小就家人賣了,一直呆在王府,就算是團圓夜,也是和府裡的姐妹一起過的。”
她語氣裡透着遺憾和淡淡哀愁,就算是浪子也會想家,何況是青禾這樣的好姑娘,可她沒有家,瑰殤也沒有。
瑰殤問,“嗯,團圓日,你想不想去街上逛一逛?”
青禾笑得燦爛,“好啊好啊!”
於是乎,瑰殤便帶着青禾小丫頭出去漫步了。
璇冥王朝的團圓日是喜慶的,街上分外熱鬧,因此,出來行乞的乞丐也特別多,年紀小的,缺胳膊少腿的,反正各種困難戶都跑出來討錢了。
在21世紀,這種行乞的騙子簡直司空見慣,瑰殤視若無睹地走開。
可她身邊的小丫鬟同情心氾濫了,從腰間掏出錢財,愣是一個個地給錢,雖然每個人給得都不多,但所有人都給了一遍。
瑰殤搖了搖頭,“青禾,你可知道這些乞丐都是騙錢的?”
青禾道,“小姐,若不是家裡真的困難,又怎會在外拋頭露面行乞呢?我就是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錢的滋味,我懂!”
“而且,他們確實是殘疾人和小孩啊,也許他們有的是騙子,可他們拋下尊嚴在外乞討,我也應當儘可能地幫助他們。”
青禾一臉正氣,她能給的不多,但她努力照拂了所有人。
瑰殤默然無語,沒有再跟這小丫頭爭執,她天性良善,還意識不到社會裡人心險惡,可她確實看多了。
這些每逢節日,就會出來成羣結隊乞討的人,大部分都是由背後組織的,要麼就是人販子,把這些人給打殘了,強行讓他們出來乞討,要麼就是騙子集團,裝成殘疾出來行騙。
無論是哪一種,你給乞丐們錢,都是在無形得助長惡勢力。
而且,搞不好就被人盯上了,你本是好心施捨,到最後反被惡人堵到角落肆意打劫,到時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一路逛着逛着,兩人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紅綾樓,既然來都來了,
瑰殤索性便進去看看了,紅綾樓裡歌舞昇平,男女老少齊聚一堂,一派祥和景象。
紅綾樓做爲花樓是徹底洗白了,而花魁紅葉也紅遍了京都,這時,她正坐在臺上撫琴,一身的金絲衣裙飄飄若仙,面若桃花,美豔絕倫,愈發會爲自己打扮了。
她一手撫琴,還不忘與臺下的無雙公子眉目傳情,兩人看起來親密無間。
隔壁桌的男人正討論着她,笑說:“這京都的花魁什麼我都看過了,就屬紅綾樓的紅葉姑娘最有滋味,氣質翩翩,又有一副獨特的好嗓子,只可惜的是名花有主了。”
“可不是嘛,聽說,無雙公子就要娶她爲妻了,如果不看家世,兩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說起家世,瑰殤這纔想起,他是京都首富的蔣二公子——蔣雙憶,也就是說,蔣天雄是他的哥哥。
她跟這蔣天雄結下的樑子可不小,紅葉是商女出身,也不知道,蔣家家大業大會不會看不起她,虧待她。
她原本是希望紅葉在這紅綾樓多磨練下心志,讓她今後百毒不侵,可有了蔣雙憶的存在,她哪裡還有磨鍊的機會?
有護花使者在,紅葉又哪裡看得見男人的醜陋心腸?其實,花樓是最能看清男人心的,誰對你好,誰對你壞,一清二楚。
但是,好歹是把紅葉雕琢成風情萬種的大美人了,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瑰殤拉着青禾去了後院,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柳大媽,她看見瑰殤很是驚喜,連忙站起來迎接,“瑰殤,你回來了?屋子裡正燒着碳火,天冷,快來烤火。”
瑰殤問,“嗯,紅綾樓近日可好?”
“紅綾樓上下都挺好的。”柳大媽笑得和藹可親,又跟她說起紅綾樓的諸多趣事,逗得青禾哈哈大笑,就連瑰殤也忍俊不禁了。
最後,柳大媽拿起一大串的鑰匙,打開一個又一個箱子,抱着一個精美的小箱子回來,從裡面取出一大摞的金票。
她輕聲道:“瑰殤,這是紅綾樓半年以來的收入,除去樓裡的開支,共計五百萬金票,你收着吧。”
繞是瑰殤也小小得吃了一驚,沒想到,紅綾樓這半年來的收入竟如此高,她毫不猶豫地收下了這筆巨資。
她要去女巫樓,肯定是要花上一大筆銀子的。
有一道俏皮的聲音突然出聲,“誒?樓主大人回來了?”
瑰殤回頭一瞧,不是紅葉那小妮子又是誰?她頗爲欣賞地看着她,大方地讚美道:“嘖嘖,不錯不錯,紅葉你可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
“哈哈,多謝樓主誇獎!”紅葉笑哈哈地圍到了火爐邊,猶豫了下,她問:“樓主你是去了哪裡了?你可知道,六王爺如今可都當上皇帝了?”
瑰殤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天下皆知的事,我又怎會不知?”
“當初他待樓主情深似海,我還以爲,他要是當上皇帝了,一定會立你爲皇后呢,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紅葉惋惜地道,語氣裡滿滿的憤憤不平,似在爲她叫屈。
瑰殤淺笑如花,“我一生浪蕩不羈愛自由,哪裡稀罕做他籠子裡的金絲雀?一人一馬瀟灑走天涯,豈不快哉?”
青禾扯了扯她衣角不依道:“小姐,奴婢會生生世世陪你左右的!”
瑰殤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霸道地道,“既然要生生世世陪我左右,以後就不準再自稱奴婢了,你是我的小姐妹。”
青禾:“那我是叫你姐姐還是妹妹?”
“當然是叫我姐姐了!”
青禾糾結地絞着手指,“可是……我年齡比你大吧?”
呃,這倒也是,瑰殤怔了怔,板起臉一本正經地道,“……你閱歷什麼都比我低,乖,叫我姐姐。”
“……”哪有人這樣的!
紅葉哈哈笑了,一雙眼睛像星星般眨啊眨,歡快地道,“樓主,我願意叫你一聲好姐姐,雖然我好像也比你大。”
呃,說起來,雪笛今年是十七歲吧,這還是她從宮女的嘴裡打聽而來,花一樣的年紀啊,讓她又年輕了一遭。
瑰殤索性一錘定音,“行行行,就這樣說定了,你們兩個,以後都叫我聲姐姐,咱們就是一家人,永遠一家人。”
柳大媽弱弱地刷波存在感,“那我柳大媽是什麼?”
紅葉笑眯眯地道:“柳大媽,你就是我們乾媽媽吧。”
瑰殤默然,倒也沒有什麼異議,她和柳大媽情分算不上深,但也知道,柳大媽是個情深義重的女子,心底是存着敬意的,她也確實是有手段的人,紅綾樓被她經營得很妥當。
於是她也認同了,“嗯,柳大媽以後就是我們乾媽。”
青禾自然也沒有意見,她一直無父無母,巴不得有個媽媽呢,這柳大媽看起來很親切,有種好媽媽的味道。
柳大媽笑得合不攏嘴了,“我,這一下多了三個乾女兒,是上輩子修了天大的福分,才讓我有這麼幸運。”
紅葉趴在她懷裡,微微笑着,“媽媽,我可一直都是你的乾女兒哦。”
瑰殤突然想起這茬兒,便問,“紅葉,我聽說,你要和無雙公子結婚了?”
紅葉嬌笑着地點了下頭,又垂下了眸子,有幾分嬌羞之色,“嗯,下個月初七,我就要和他結婚了。”
“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了吧?”
紅葉默然,“嗯,我知道,他告訴我了,他是京都首富家的蔣二公子。”
“你真的看清他的心了嗎?蔣家的人,我總覺着並非善類,我怕……無雙公子他難以護你周全啊!”
她不日就要離開京都了,以後山高路遠,她可沒有辦法顧着她了,紅葉這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也就只能受着了。
紅葉:“阿憶他一直待我很好,無時不刻地呵護我照顧我,我相信,我嫁給他是不會有錯的,畢竟……他是我在月老廟裡求來的真命天子啊。”
呃,是啊,可那天不還是有鳳辰嗎?只不過,鳳辰似是不喜歡紅葉,倒是這無雙公子對她一見鍾情,百般寵愛。
“嗯,既然你決定了,我便祝福你同他百年好合。”瑰殤微微一笑,拉住紅葉的手柔聲道,“我不日就要離開璇冥王朝了,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這紅綾樓,便留給你和柳大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