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名的敵意

臘月初八,不管是有錢的還是沒錢的,家家都煮起了臘八粥,京城的大街小巷裡,處處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甜香。

當然,有錢人家煮的臘八粥要講究一些,什麼棗核爲身、核桃爲頭、杏仁爲尾的果獅,什麼用棗泥、豆沙、山藥等各種顏色的食材做成的八仙人、羅漢像,什麼……

多種珍貴的食材在廚娘的巧手下綻放出新的生命,一碗小小的臘八粥寄託了世人對先祖的懷念與哀思,以及對未來一年的美好祝願。

過去一年間,齊家發生了許多事,龐大的家業也在一夜間分崩離析。齊家沒落了,但相較於尋常富貴人家,到底還強些。

再加上齊令源父子出了詔獄、齊令先父子從前線平安歸來,‘一家人’好歹又團聚在一起。

這對於風雨飄搖的齊家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

所以,從臘月初七傍晚開始,清河縣主就吩咐大廚房的廚娘精心準備臘八粥的食材。

甄選食材、清洗、雕琢……子時一到,裝滿各色食材的鍋子便上了竈,用小火慢慢的熬着,一直熬到清晨,一鍋甜香軟糯的臘八粥纔算做好。

“大爺,早!”

清晨,顧伽羅按時起牀,在院子裡舞弄了一會兒鞭子,大冷天練出了一頭熱汗,正準備回房去洗漱、換衣服的時候,擡眼便看到齊謹之從東廂房出來。

齊謹之站在臺階上,一雙黑亮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瞥向顧伽羅手裡的短鞭。

鞭子,就是這條鞭子……齊謹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日自己被個女人壓在身下的不堪模樣,雙手登時緊握成拳!

好個顧氏,不守婦道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個河東悍婦!

顧伽羅猛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她清楚的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氣朝自己襲來。

握着鞭子的手微微收緊,腳步悄悄往後挪了挪,顧伽羅幾乎是本能的擺出了一個可攻可守的動作來,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無比謹慎的看着齊謹之。

昨日趁着齊謹之疲乏。顧伽羅又突然發難。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總算報了那一‘掐’之仇。

可接下來的事就——

其實,在顧伽羅決定動手前。她就料定時候齊謹之會找自己清算。

齊謹之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年輕氣盛的少將軍,卻偏偏被個他瞧不起的婦人踩在了腳底下,齊謹之如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但顧伽羅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她跟齊謹之真正公平的比試,她絕不是他的對手。

顧伽羅也沒想跟齊謹之真刀真槍的再幹一架。

“大爺。昨夜睡得可還好?今兒個是臘八,母親命人傳了話,讓咱們收拾停當了便去萱瑞堂,”

顧伽羅彷彿一隻豎起渾身利刺的刺蝟。滿眼戒備的與齊謹之對峙,面兒上卻笑着說道。

齊謹之舉着拳頭,正準備走下來跟顧伽羅好好‘較量’一番。

昨兒這個女人不是還放言。說什麼‘要報復、就當真刀真槍的大打一架’?

好呀,今天他就好好跟顧伽羅‘真刀真槍’的打一架。

但一聽到‘母親’二字。齊謹之擡起的腳又落了下來。耳邊忽然響起母親交代他的話,齊謹之雙目圓睜,狠狠的盯着顧伽羅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將胸中的怒火壓下。

罷、罷、罷,他齊謹之堂堂六尺男兒,怎能跟個內宅婦人計較?

昨日、昨日就當他欠顧伽羅的,畢竟他曾經對她動過殺手,顧伽羅報復回來也在情理之中。他們算是兩清了!

“哼!”齊謹之鬆開緊握的拳頭,冷冷的看了顧伽羅一眼,道:“我們的舊賬一筆勾銷!”

顧伽羅稍稍鬆了口氣,齊謹之的話不多,但表達的意思卻十分明確:

第一,昨日的事,他不再追究;

第二,過去的恩怨,也可以暫且揭過;

第三,以後顧伽羅必須安分守己,倘或有個行差踏錯,舊賬新仇加起來一起清算!

齊謹之肯放下舊日冤仇,這是好事,這表明,顧伽羅還能繼續在齊家待下去,還能借着齊謹之來重塑形象。

“好,一筆勾銷!”顧伽羅笑容真切了幾分,其實她更想說的是,親,合作愉快哦!只等她徹底挽回了名聲,她便會放彼此一個自由。

如此,她和齊謹之也不必兩看相厭了!

“哼!”齊謹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徑直朝正房走去,路過顧伽羅的時候,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顧伽羅卻不以爲意,笑嘻嘻的跟上齊謹之,柔聲問道:“大爺,昨夜睡得可好?妾身讓夏荷她們服侍您洗漱?對了,今天要祭拜祖先,你看穿哪件衣服合適?”

齊謹之猛地頓住身子,轉過頭,冷冷的看着顧伽羅,什麼也沒說,就那麼看着她。

顧伽羅絲毫不懼怕他的冷眼,繼續笑着說道:“母親命針線房給大爺做了好幾件棉袍,對了,還有幾件大毛衣裳,大爺喜歡什麼顏色和款式的?您說與妾身,妾身以後也好留意?”

“……”齊謹之額角抽了抽,心道,世間怎麼會有顧伽羅這樣‘厚臉皮’的人?

昨日他們兩個還打得你死我活呢,今天她就能笑靨如花的細心伺候他?!

哦不,不對,顧伽羅的‘變臉’不是時隔一日。齊謹之猛然想起,昨日他和顧伽羅打完架,那個女人便迅速換上了一副賢妻良母的假面,對他好一陣噓寒問暖,還含笑陪着他聽曲媽媽聊天。

若不是最後顧伽羅命人將昏昏欲睡的他送到東廂房休息,齊謹之險些以爲他們夫妻是再正常不過的新婚夫妻,而絕非勢如水火的怨偶!

“你竟是變得越來越‘賢惠’了呢。”齊謹之譏誚的說道。

顧伽羅彷彿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反而故作嬌羞的說道:“大爺謬讚了,妾身以後定會好好伺候大爺的!”

一拳打到了棉花堆裡。齊謹之好不憋屈,一甩袖子,沒好氣的冷哼一聲,直接朝正房走去。

顧伽羅低着頭,忍着笑意,‘恭順’的跟着夫君進了正房。

夫妻兩個先後洗漱、換了正式的衣服,然後一起往萱瑞堂走去。

今天是臘八。按照習俗。一家人要去祠堂祭祖。

齊家現在住着的宅子是清河縣主的別業,雖然一直閒置,但房舍卻十分齊全。祠堂什麼的也都準備得妥妥的。

西府的人在萱瑞堂聚集,隨後由齊令先和清河縣主夫婦領着一起前往大長公主所在的春暉堂。

給長輩請了安,兩府的主人彙集在一起,共同前往西南角的祠堂祭拜先祖。

熱騰騰的臘八粥擺上供桌。齊令源和齊令先領着兩府的男丁跪了下來。

望着簡陋的祠堂(相較於國公府的老祠堂而言,新宅的祠堂確實是精簡版的)。齊令源和齊令先心中滿是愧疚,眼中不由得滾出淚來。

“祖父,父親,齊家的列祖列宗。都是兒孫不孝,連累先祖們也跟着受苦!”

堂兄弟兩個的額頭重重的叩在水磨青石地板上,久久沒有擡起頭來。兩人早已哭得涕淚橫流!

嗚嗚的痛哭聲在安靜的祠堂裡迴盪。

齊謹之、齊勤之、齊勉之等小輩們也忍不住伏地啜泣起來,尤其是齊勤之。更是羞愧得幾欲昏死過去,十指死死的抓着石板縫隙,心中無數次的發誓:我、齊勤之一定要洗刷身上的屈辱,一定要重現齊家的榮耀,一定!

齊勉之卻神色有些複雜,他一向以紈絝的形象示人,但實際上,他一點兒都不比同胞兄長笨。

甚至在某些地方,齊勉之比齊勤之還要聰明。

齊家敗了,齊家東府尤甚!

西府上有聖人的偏愛,有清河縣主和馬家的扶持,只要齊謹之肯放下身段,入仕並不困難,將來振興家業也不是白日做夢。

可東府……齊勉之搖搖頭,不是他太悲觀,而是事實如此。除非聖人死了,或是東府的主人立了什麼不世之功,否則,未來三四十年,東府甭想出頭。

聖人正值壯年,最近十幾二十年內估計死不了,那麼剩下的便是立功了。

可父兄沒了官職,天下又太平,他們去哪兒立功?

經過一番思索,齊勉之發現,唯一有機會立功的人,竟然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姚希若!

……

過了臘八便是年。

清河縣主領着顧伽羅,又是清點下頭莊子送上來的出息,又是採辦年貨,又是給姻親故交送年禮,婆媳兩個好一通忙碌。

顧伽羅忙得連跟齊謹之碰面的機會都沒有。

夫妻兩個彷彿有了默契,自齊謹之回來當天被送到東廂房安置,他便認定了東廂房,除了每日去正房做個樣子給外人看,平日裡他都待在東廂房。

而顧伽羅則住在正房西側的臥房裡。

夫妻兩個井水不犯河水。

清河縣主雖然遺憾沒有看到小夫妻圓房,但他們兩個能‘和平相處’,也算是個好的開端。

尤其是看到顧伽羅面對齊謹之冷嘲熱諷的時候還能微笑以對,然後繼續堅守妻子的本分,清河縣主對顧伽羅愈發滿意,也願意手把手的教導她如何管家、如何料理人際往來。

“……樑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和盧國公府的二奶奶是堂姐妹,安成侯府的侯夫人是英國公府楊家的姑奶奶,”

清河縣主拿着一本冊子,細細的將京城上流社會的關係脈絡講解給顧伽羅。

齊家不是國公府了,但姻親還在。而京城的世家望族相互聯姻,細細的算起來,幾大世家之間都有些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

清河縣主手中的冊子,是她嫁進齊家後,花了二十多年整理、記錄的各大豪門的資料。

像什麼誰家與誰家有親,什麼誰家的掌家主母與誰家女眷不睦,還有什麼誰家的婆母嚴苛、婆媳不和,什麼誰家暴發新貴、家中規矩不嚴。以及各家女眷的生辰、紅白等重大事情的日期等等等等,冊子上都詳細記錄了下來。

毫不誇張的說,有這麼一本冊子,基本上就能順利在京城上流社會行走。

而各大家族的主母手中,每人都有一本類似的冊子,只是記錄的側重點不同。

顧伽羅的繼母宋氏也有這樣的冊子,顧伽羅返回齊家前。宋氏曾經拿出來給顧伽羅翻閱。

不過。因爲時間緊張,宋氏並沒有將冊子裡東西全部都教給顧伽羅,只選取了與齊家相關的一部分內容。細細的給顧伽羅講解清楚。

清河縣主的課程便補足了這一些,單衝着這一點,顧伽羅表示,她願意繼續忍受齊謹之那些陰陽怪氣的嘲諷。

“唉。吳家、馬家、蕭家還有你們顧家都是咱們齊家的姻親,但齊家到底不比往昔。就是親戚間的走動也變得有些疏遠了呢。”

清河縣主一頁頁的講給顧伽羅,每說到一家,她都會仔細說一說這家與齊家的關係,以及家中女眷的爲人和喜好。說着說着。清河縣主想到了齊家的現狀,忍不住嘆了口氣。

姻親關係割不斷,但齊家卻不再是勳爵貴族。除了重大節日的一些人情往來,貴族間日常的遊樂、宴集。齊家卻沒有資格再參與其中了。

顧伽羅見清河縣主有些低落,趕忙笑着勸道:“母親無需難過,咱們齊家只是一時落難,但根基還在,待過了年,稍稍運作一下,老爺和大爺總有出仕的機會。”

顧伽羅爲了讓婆母開心,還拿出了當年顧家做例子,“想當初我們顧家,闔家被流放至遼東……短短几年的功夫,不是又回到了京城?我祖母常說,只要兒孫上進,家業沒了也能重新掙回來呢。”

顧家都淪落爲軍戶了還能重新起來,更不用說齊家這樣還是清白良民的人家了。

清河縣主見顧伽羅說得真摯,心下寬慰,不由得笑道:“香兒說的極是,是我想左了。是呀,老爺和大爺都不是平庸之輩,只要咱們一家人齊心協力,齊家總有復興的那一天!”

顧伽羅的眼眸閃了閃,清河縣主這是拐過彎兒來又勸自己呢,或者說想讓她表個態。

“母親放心,兒媳定會好好照料、幫扶大爺的。”齊家之所以被奪爵,最終原因是聖人想收回兵權,所以,齊家的男丁們想再出仕,便不能走武將的道路。

齊家的姻親也大多是勳貴武將,對齊家的幫助並不多。

除了顧伽羅!

大家可別忘了,顧伽羅的親外祖父是內閣大學士,五個舅舅全都科舉入仕。而繼外祖父是翰林院掌院,世代書香。

不管是馮家還是宋家,都是清貴文臣,齊家倘或改走文官的道路,兩家都能幫上忙。

清河縣主滿意的笑了笑,忽的想起了什麼,感慨的說了句:“到底是親家老國公爺想得長遠啊。”

她嘴裡說得的親家老國公爺,指的不是旁人,正是顧伽羅的祖父顧崇。

顧伽羅暗暗點了點頭,祖父估計早就瞧出了蕭燁是位剛毅果決的天子,這樣的人勢必不肯受制於人。

四大國公府掌控四方邊陲兵權,似蕭燁這樣的皇帝定然不能容許。收攏兵權是早晚的事。

所以,顧崇纔會爲兒子先後求娶了兩個出身清貴文臣的妻子,並漸漸放開了對遼東大營的控制。

現在顧家雖然還掌控着三分之二的遼東兵權,卻不像其它三個國公府那般‘霸道’、‘跋扈’。在聖人心中,顧崇也比其它三位國公爺顯得‘恭順’、‘謙和’。

就算聖人動手,趙國公府也將是最後一個被收拾的家族。

二十年前顧崇就能看破這一些,並提前做好了準備,所以清河縣主才忍不住贊他一聲‘想得長遠’!

不愧是能帶領顧家從遼東重返京城的人物啊,妥妥的千年老狐狸一隻。

只可惜他們齊家沒有認清現實,第一個被聖人收拾。而其它兩家國公府,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齊家的事驚醒。

清河縣主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壓下心底的思緒。繼續拿着冊子跟顧伽羅商量分送年禮的事情。

婆媳兩個足足忙了十來天,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

這日清晨,顧伽羅用過早飯,照例來萱瑞堂跟着清河縣主管家理事。

進了門,卻發現清河縣主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議事廳處理事務,而是在正房和人說話。

聽見顧伽羅來了,清河縣主直接招呼道:“香兒。進來說話!”

顧伽羅應了一聲。繞過屏風便來到正間,剛好看到一個婆子坐在羅漢牀前,正跟清河縣主說着什麼。

那婆子有些面生。穿的衣服也不是齊家下人的服飾。

“給母親請安。”顧伽羅規矩的行禮問安,故作不經意的掃了那婆子一眼,“母親,您這裡有客人?”

清河縣主笑着說道:“這是衛國公太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仇媽媽。仇媽媽,這是我們家的大奶奶顧氏。”

顧伽羅一聽便知道這婆子在衛國公府極有體面。趕忙行了個半禮,“見過仇媽媽。”

仇媽媽五十多歲的模樣,圓盤臉,麪皮兒微黑。五官周正,眼神犀利,雙脣習慣性的抿着。兩邊各有一道深深的法令紋。

這會兒正端正的坐在鼓墩上,身姿挺拔。神情嚴肅,一看便是個嚴謹、方正的人。

仇媽媽淡淡的掃了顧伽羅一眼,沒有閃躲,竟直接受了顧伽羅的禮。

顧伽羅心裡咯噔一下,仇媽媽這般託大,不外乎兩個原因:

第一,她在衛國公府確實有體面,甚至比年輕的小主人還要威風,所以根本不把趙國公府的大小姐放在眼中;

第二,仇媽媽不喜歡顧伽羅,故意給她臉子瞧。

顧伽羅可以肯定,不管是她自己還是‘房客’,都沒有見過仇媽媽,更談不上得罪。

所以,第二個原因便可以排除了。

這麼說,仇媽媽果然有些來歷?

“顧大奶奶客氣了,老奴又是哪個名牌上的人,如何當得起大奶奶的禮?”仇媽媽嘴裡說着謙卑的話,但語氣卻一點兒都不謙卑。

顧伽羅聽得心突突直跳,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仇媽媽看她的目光有些冰冷。

難道‘顧伽羅’曾經做過冒犯衛國公府的事,所以被仇媽媽記恨上了?

清河縣主也感覺到仇媽媽對顧伽羅的敵意,心裡雖然不解,但還是趕忙打圓場:“哎呀,仇媽媽快別這麼說了,您老可是跟着太夫人上過戰場的人……慢說是顧氏她們這些小輩了,就是我對您老也要畢恭畢敬的呢。”

顧伽羅心跳得愈發厲害,她跟婆母相處了這些時日,多少了解了對方的一些脾性。

清河縣主是個驕傲的人,哪怕不是國公夫人了,她骨子裡依然保持着那份驕傲。平日裡也有其它勳貴家的得力下人來齊家送禮、問安,清河縣主全都客氣接待,但卻從未想今日這般,對仇媽媽一個婆子如此的‘尊敬’。

沒錯,就是尊敬。

顧伽羅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清河縣主對仇媽媽的尊敬和恭維都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半分虛假!

由此看來,仇媽媽確實出身不俗,且靠山很硬。

“縣主還是這麼促狹,都快做祖母的人了,還拿老奴開玩笑,”

仇媽媽緊抿雙脣終於有了一絲弧度,淺淺的笑道:“之前太夫人還擔心呢,老奴冷眼瞧着,縣主還跟過去一樣。”

清河縣主忙笑着說道:“仇媽媽是看着我長大的,就算我做了曾祖母,在您跟前,我也是個孩子。”

仇媽媽脣邊的笑紋加深,眉眼間的肅然也柔和了許多,順着清河縣主的話,跟她說笑了幾句,然後才告辭離去。

清河縣主站起身,親自送仇媽媽出去,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彼此間很是親暱。

顧伽羅跟在清河縣主身邊,一起將仇媽媽送至二門的垂花門前。

直到上了馬車,仇媽媽都沒有跟顧伽羅說話,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贈送一個。

這種全然的漠視,非常清晰的傳達着一個意思,仇媽媽非常不待見顧伽羅,甚至稱得上厭嫌!

“母親,這位仇媽媽——”

被個頭一次見面的人如此對待,顧伽羅無端有種心慌的感覺,仇媽媽的馬車剛離開,顧伽羅就急切的問道。

清河縣主也有些不解,但還是跟顧伽羅說起了仇媽媽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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