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燦宇躲在如意房內懺悔時,尚宇難得的沒有因爲單獨和柳苗苗相處而忘記正事。
他突然扯住柳苗苗的衣袖,在苗苗詫異之時,將他的疑惑問出:“師姐,這醫館中,除了我,可還有誰對你表白過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柳苗苗心中一惑,面上卻無絲毫動容。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尚宇突然間,又不想那麼快抓出那個情敵。
至於是爲什麼,他的理由是:沒有對手的追求,就是沒有對比的追逐。一個人在前面跑的很快,後面的人追的再緊,可是如果沒有對比,前面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誰跑的更快,誰靠的更近。
“你是認真的嗎?”柳苗苗有些無奈的問道。
“我對師姐從來都是認真的。”尚宇說完,突然感覺體力不支,噗的就朝地上倒去。
感覺到身邊人的突然倒地,這讓從來沒有意料到燦宇身體問題的柳苗苗,心沉到低谷。
“燦宇,燦宇?”她摸索着,下蹲着,尋找着,倒地的燦宇的身體。“燦宇你怎麼了?不要跟我開玩笑,你嚇到了我。”
“燦宇,你快起來,不要耍我,你這樣耍賴,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燦宇?燦宇你怎麼了?快回答我。”
無論柳苗苗怎麼呼喊怎麼威逼怎麼推聳,倒在地上的燦宇始終一動不動。驚慌中,她摸尋着燦宇的手臂。然而當她替燦宇把脈時,燦宇幾乎停止的脈搏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醫術。
“怎麼回事?怎麼會沒有脈搏?這不可能,不可能。燦宇,燦宇你快醒醒,你不會有事。我不許你有事。我知道你是在嚇我,我數到三,你還不起來,我永遠都不要理你。”
“一!”沒有脈動。
“二!”還是沒有脈動。
“……二!”爲什麼沒有脈動。
“三!”不……不可以!柳苗苗喊完三,依舊感受不到燦宇的脈搏,這讓她完全忘記了她的堅持。
“燦宇,我求求你,快點動動,你想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動動,求求你。”眼淚從柳苗苗的眼眶中落下,掉落在燦宇的手心中。
就像奇蹟發生一般,眼淚落入掌心的那顆,燦宇的手指輕輕的抖動了一下。隨即,脈搏開始恢復,由弱,慢慢變得強勁有力。
“燦宇,燦宇~”完全沒有猶豫,柳苗苗撲到燦宇的懷中,感受着他胸腔起伏所帶來的那種安定感。
“師姐,你哭了?”燦宇從地上坐起,扶起趴在胸前的柳苗苗,感受着左手掌心的溼潤,即感動又心疼的問道。
“燦宇是你嗎?你的脈搏,我剛剛摸不到你的脈搏……嗚嗚。”柳苗苗這回乾脆是直接抱着燦宇的脖子嚎嚎大哭。
從來沒有見過柳苗苗如此傷心,燦宇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她爲什麼突然脈動停止又慢慢恢復。難道要跟她解釋說,如果她和尚宇在對身體的控制權交換時沒有做到零誤差,那麼他們的身體便會出現短時間的脈搏停止,通俗點就是,短暫休克。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剛剛肯定是師姐太緊張摸歪了。”燦宇不知道她臨時想到的這個解釋,會讓柳苗苗對自己的醫術產生嚴重的質疑,以至她真心後悔了好幾天。
“嗯。”應該是自己太不冷靜了,可是……但,燦宇現在脈搏正常的很啊!剛剛一定是自己摸歪了,一定是這樣的。如此看來,自己的手法和心理承受能力還需要加強。柳苗苗默默的點點頭,並暗自又對自己提高了要求。
殊不知,她其實是沒有錯的,怪只怪,燦宇這奇怪的身體不是普通醫術所能診斷。
大約過了一壺茶的時間,與柳苗苗盤坐在地上的燦宇,終於是想到了如何處理眼前情況的辦法,可也就是此刻,她驚奇的發現,柳苗苗居然沒有吵鬧着從她身上離開。
而且她又不是尚宇,一直這樣抱着柳苗苗又沒有什麼意思,再說,此刻尚宇正處於昏迷狀態,她這樣抱着,好像有點彆扭。
“師姐?地上挺涼的,我們先起來吧。”燦宇話音落下,她本是準備看柳苗苗是如何嬌羞的從她身上跳起,卻吃驚的看着她雖然紅着臉,但卻一直抓着自己的衣服,完全沒有鬆開以及起身的意思。
這,這是什麼情況?燦宇隱約感覺在她尋回身體控制權的那幾分鐘的空白期裡,柳苗苗肯定是說了什麼影響他們二人關係的話。只是,燦宇突然覺得,這尚宇的愛情是不是來的太快也太順利了?
當然,她完全沒有想攪黃柳苗苗和尚宇的想法。只是,通過這樣一個假死的契機就讓柳苗苗答應了尚宇,對苗苗而言是不是太吃虧了?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燦宇糾結了。但糾結歸糾結,眼下,她最好還是順着苗苗的意思比較好。不然,萬一讓苗苗認爲尚宇是不認賬的孩子,那她又要被煩死了。
“師姐?你有話要對我說嗎?”燦宇模仿尚宇的口氣,輕輕的問道。
“燦宇。”柳苗苗深吸一口氣,然後叫道。
“啊,在。”看着柳苗苗的那一本正經的表情,燦宇覺得自己就像在斷頭臺等着閘刀落下來的那種感覺,即一心求死,又渴望不要落下。
“你對我說的話,是認真的嗎?”其實不是認真的,柳苗苗也覺得無所謂。她不想再壓抑自己對燦宇的感情。無論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烏龍事件,但卻讓她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在哪裡。
她不能沒有燦宇。這就是她的選擇。
“是,當然是。”燦宇還想說點什麼來替尚宇保證保證,卻被柳苗苗突然的投懷送抱給打斷。
與女人擁抱的記憶,燦宇快要忘記光了。但柳苗苗帶給她的,卻絕對不是曾經的回憶。這其中帶着幾分曖昧幾分異動幾分心動,恐怕只有燦宇自己明白。
“我願意等你。無論多少年,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等你。”
心貼着心的距離,燦宇就覺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她分不清自己是因爲柳苗苗的擁抱而產生的身體反應,還是因爲柳苗苗說的話讓她感動的心跳加速,但她清楚,尚宇醒來的時候,肯定是最開心的。
當天,柳苗苗帶燦宇拜見了賽伊深,並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之後,燦宇就如同做夢般,跟着柳苗苗開始了醫術進修,直到夏至的格蘭節。
格蘭節,鳳嶺國夏季最熱鬧也是最熱的節日,在每年鳳嶺國夏至來臨的那一天舉行。格蘭,源自鳳嶺國第一任女王的名諱。第一屆格蘭節,是爲了慶祝女王尋到了心愛之人而舉行的全國狂歡。不過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現如今的格蘭節,已經不止是當年狂歡那麼簡單。
在格蘭節當日,鳳嶺國各個大小城市將在夜幕降臨之時,與主城相續燃起篝火,在炎炎夏日中,用火熱的篝火燃起人們心中對美好生活的熱情。篝火點燃之後,主城將燃放禮花直到子夜,同時在民間的街道則是各種小吃、雜耍以及不可缺少的丟格蘭扣傳統項目。
丟格蘭扣,就是要將命名爲格蘭扣的鈕釦,丟進天空中巡邏的魔獸的頭盔中。這種看似無法完成的項目卻因爲有着最誘人的誘惑——但凡能丟中的人,無論出身如何,都將接受女王的祝福以及實現一個願望。至於祝福是什麼,這得看女王每年的心情,但願望總歸是能實現的,只要那願望不是太離譜:比如要親親女王之類……
所以大家依舊樂此不疲。
在格蘭節到來之前,關於那陰險狡詐的情敵的事情,尚宇在醒來之後,也因爲知道了柳苗苗同意等他,這麼高興的事情而丟到歐亞大陸外。
“老大,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做夢吧?你是怎麼做到的?師姐怎麼突然就答應了?她不是在逗我們玩吧?我簡直不敢相信,啊哈哈哈哈。”
“我什麼都沒有做,不過到是你,你現在居然是有未婚妻的人?我的天啊,我真沒有想到我居然會看到這一天。”
“老大,我一定會對師姐好的,你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想法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可我現在不擔心這個。你早上爲什麼會突然暈倒?簡直打的我措手不及,瞧瞧,這胳膊現在都還有淤青。”燦宇其實心中一直有個懷疑,但是卻一直不敢承認。
她懷疑自己與尚宇的共存,大多原因是因爲她的縱容。
想尚宇那微弱的氣息,能保留至今,如果不是她的協助,或許,早就她吸收;又或許被她永久的封印在身體的某處,如同將他關入小黑屋一般。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強佔尚宇的身體。她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讓她回家;再不濟,也能像個旁觀者,看完尚宇的人生。可今日發生的事,讓她一直以來想要的完全退出的計劃有了變化。
也許,想將身體歸還給尚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眼下她雖然依舊不太能接受自己是個男孩的事實,但是,她其實已經慢慢的在遺忘生爲女人的自覺。七年的時間不長,可也不短。
或許,當她不再喜歡帥哥,能夠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她纔會去接受自己是個男人的事實。
想愛上女人,對燦宇而言,絲毫很有挑戰。
就說她身邊的柳苗苗,聰明美麗大方優雅,即使有眼疾,可依然是完美女神的模板。這樣的一位女子在她身邊數年,都沒有讓她墜入愛河,那世間究竟要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吸引她姜燦宇的目光?
但,事實似乎並不是沒有可能。
燦宇沒有愛上柳苗苗,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她從小看着她長大,在燦宇的心裡,一直都是將她當成自己的晚輩去呵護,就像對尚宇一樣。
可如果尚宇不喜歡苗苗,那麼或許燦宇真的不會愛上她,至少她絕對不會去往那方面想。
可是,尚宇喜歡苗苗。要知道,暗示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也就正是因爲尚宇的喜歡讓她產生了等式定律:因爲尚宇喜歡柳苗苗,尚宇就是燦宇,所以她也喜歡柳苗苗。
綜上所述,燦宇即使心中是喜歡苗苗的,她也無法確定自己對柳苗苗的那份憧憬是不是屬於她自己,或許僅僅是因爲尚宇的喜歡,讓她很自然的接受了苗苗在她心中的位置?
想到這裡,燦宇不知道,若是當她接受自己是個男人的事實時,那是不是代表,尚宇將不再有存在的必要?她將自私的接受這個新的身體以及她嶄新的人生?
答案是否定的。她寧可自己消失,也捨不得讓尚宇死去。
不是她多麼的偉大,只是她對眼前這個世界,她一沒有太大的留戀,等她把想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她相信,這個世界對她有眷戀的,也就只有尚宇、柳苗苗以及她的三位師父;二來,她也沒有當一輩子男人的自覺與興趣。
可即便,她是那麼的不感興趣,她是那麼的想犧牲自己,眼前發生的越來越多的事情,讓她漸漸的意識到,這些恐怕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在與尚宇頻繁的交換身體控制權之後,已經發覺,她的甩手計劃,並不那麼的靠譜。
今日早晨,尚宇突然暈倒的事情,讓她又明白了一個兩人交換之後的差別。
除去之前的那些時間上的約束,體力上的減弱,如今,居然內力也不再屬於這個身體。
這個身體已經像個空空蕩蕩的軀殼,放入誰的靈魂,就是誰的。
如此一來,燦宇只要用小拇指想想,即便尚宇能單獨控制身體,那麼他也就只是一個文弱的藥劑師,不要說保護身邊重要的人,就是他自己平日的生活都要人照料。
他若是這樣,這如何讓她放得了手?又談何將身體歸還給尚宇?更何況,如今還多了一個需要人照顧的柳苗苗。
想到這,燦宇就聽尚宇回答道:“我想,應該是那迷香的殘留氣味。之前沒有起作用,應該是老大你抵抗住。等輪到我時,我就感覺身體越來越疲倦,閉上眼睛後,就什麼都不知道。”聽尚宇如此說來,燦宇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無力感,正覆蓋在她的心頭。
我,姜燦宇,難道註定要給他們倆當一輩子的保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