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顧不上想太多,畢竟大家都還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決定加快速度上塔。
沿着臺階,我們迅速上爬,不敢過多的停留,害怕又遇到什麼暗算機關或是無法解釋的詭異情況。所幸一路並無其他的障礙,很快,我們已經來到了妖塔的第七層。
可是,我們在第七層轉了很長的時間,都一直沒有發現通往上面一層的臺階。這讓我們都感到無所適從,在確定了這一層並沒有什麼潛在的危險後,我們決定分頭尋找上樓的通道,我和鴻兮一組,子息大人帶着章正和程祥一組。
“怎麼可能呢,就這麼一點地方,不可能找不到啊?”我一邊走一邊對着鴻兮說道。
“很有可能通向上面一層的通道不是我們平常所見的臺階,我們找找剛纔沒有注意的角落吧,看看有什麼機關暗道之類的地方。”鴻兮手持手電筒對着沿途的角落仔細地搜查着。
可是一路下來,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我們跟子息大人那一組又在分開的位置再次相遇了,看他們的表情,應該也是沒有找到上去的路。
“這不可能,四周也基本上都是開闊的地方,根本藏不住東西啊。”程祥有點抓狂了,撓着頭蹲在地上。
章正也分析道:“我剛纔也已經仔細檢查了沿途的石壁,並沒有什麼機關設置。而且,這裡也不是竹崆大師的傑作,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複雜的機關纔是。”
轉了幾圈下來,我已經有點體力不支的感覺了,我嘆了口氣把身體靠在了石窗邊休息。妖塔四個方向各自有三個不大的石窗,透光透風,只能容一人勉強探出去。我不自覺的向外面望着,才發覺我們已經爬了這麼高……哎,不對。那是什麼?
我突然感覺石窗外面的構造有點奇怪,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塊。我對這些東西十分熟悉,就像是我曾經攀巖時候的攀巖牆,順着妖塔的外部就綿延而上,由於處在視線死角,因此看不清到底延伸到什麼地方,只是繞着妖塔的外部旋轉。
“喂,你們快來看一下,這裡感覺很奇怪。”我招呼程祥他們過來。
程祥把頭伸出窗外研究了半天,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嗯……如果我猜的不錯,我想大概知道怎麼上去了。”
“不會……真的是?”我試探道。
“還真被你說對了,就是攀巖牆。這一層到上一層,只能攀附着那些凹凸的小石塊爬上去,通過第八層的窗口鑽進去。”程祥聳聳肩說道。
好嘛,攀巖而已,我當然沒問題了。
由於妖塔外部比較陡峭,加之我們並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別說護具了,連安全保險繩都沒有,雖然有些挑戰,但是就我曾經的攀巖水平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程祥身爲跑酷高手,自然是打了頭陣。他攀附着石窗的邊緣一個倒立就躍上了鎮妖塔的外部。這塔雖然不高,但也足足有八層樓,要是不小心失足跌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你別炫技了好嗎,好好上去行嗎。”我看着程祥作死的高難度動作,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鴻兮身上有之前被李師兒他們暗算炸掉石馬而造成的淤青,但是他卻說無礙,自己沒問題。於是他就跟在了程祥的後面,這樣如果有個差池,程祥還能照顧一下。
接下來,就是我了。
我雙手合十搓了搓掌心,將掌心搓熱。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攀巖步驟,我應該用鎂粉塗在手心防止打滑,或者戴上專業的攀巖手套和攀巖鞋。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溫度來增加摩擦力了。
我鑽出石窗,一手攀附住頭頂的一塊凸起,一腳踩在石窗邊緣,一腳踏出去踩在了一旁的石塊上,猛然一用力,我就輕鬆將我自己的身子移了出來。
熟悉的感覺。
曾經,我一直認爲攀巖這種運動是專門爲我這種人而設計的,通過四肢對抗地心引力而獲取的安全感,是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這種實實在在的安全感正是曾經那個懦弱微小的我所需要的東西。可是現在,我再次進行攀巖,已經全然沒有了當時的那種心境。
攀巖切忌往下看,即便是老手,在到達一定的高度之後如果擅自往下看,也有可能出現眩暈。因此,我死死盯着在我上面的鴻兮,跟隨着他的節奏慢慢向上攀援。
跟在我身後的應該是子息大人,章正負責斷後。這種程度的攀巖對我來說還算是小菜一碟,程祥和鴻兮依次到達了第八層,成功鑽入了石窗內,我緊隨其後,翻身就躍入了石窗,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喲,終於有一技之長得以彰顯的機會了?”鴻兮酸我。
我沒搭理他,轉身看向後方。可不看還好,一看我就整個人嚇得幾乎虛脫,就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身後的子息大人竟然一下子向後仰了過去!
可她那蒼白的手才還仍舊緊緊抓着石窗的邊緣,我仔細看去才發現,子息大人那蒼白的左手居然已經斷裂了!手臂斷裂,失去了重心的子息大人眼看就要掉下去,如果放任不管,子息大人會直接給最下面的章正造成阻礙,於是在這千軍一發之際,我猛然上前探出大半個身子,一把就抓住了子息大人那斷裂的手臂。
子息大人的手掌仍在我臉邊的石窗上,我只能是雙手抓住了她的小臂。脆弱的面鬼之軀已經到達極限了嗎?就連一個簡單的攀巖,這副軀殼也無法承擔了嗎?
程祥和鴻兮見我突然探出去,便立刻上前,程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鴻兮則抱住程祥的腰,以至於我不會被子息大人給帶下去。
子息大人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如此捨命救她,驚愕的表情轉瞬即逝,她的身體僅僅依靠我雙手給出的受力點,就那樣懸掛在了鎮妖塔的外部,白色的寬大斗篷像一隻晴天娃娃孤零零懸掛在那裡。
由於子息大人是面鬼之軀,索性不算太重,我還能堅持。下面的章正已然趕了上來,一手攀附着石窗,一手攬起子息大人的腰,單手發力就躍了上來。我終於得以鬆開手回到石窗裡,靠着石壁大口喘氣。
真是驚險萬分。
子息大人上來後,嫌棄地瞥了一眼那斷裂的手掌,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臂,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石窗。
我突然,覺得子息大人真的……有些可憐。
我們紛紛站起來,看向身後的第八層鎮妖塔。可是這裡……並沒有那所謂的青玄屍王,也沒有我們要尋找的陰沉木匣。
怎麼回事?
整個第八層的空間要比之前的那些層數小了不少,除了正中間佇立着一箇中等大小的石塔模型,這傳說中的第八層並沒有任何的異樣,甚至連李師兒他們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空蕩得有些尷尬和可怕。
無奈,我們只好研究起來中間的這座鎮妖塔模型。
這個石塔模型是完全按照我們所在的鎮妖塔來製作的,工藝精細,讓我不禁懷疑,會不會在這個石塔模型的第八層裡,也會有一個更小的石塔?而在更小的石塔的第八層裡,還會有一個更加細小的……如此反覆循壞,直到小到肉眼無法看到?
我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玩,不禁上前親自去查看。
第八層……哎,不對!我瞬間怔住了。
“這個模型……爲什麼有九層?!”我急忙將這個發現告知他們,他們聞聲湊過來,一層層地數,的確是有九層,和我們目前身在的鎮妖塔相比,正好多了一層。
“八層……九層……”程祥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疑惑。
“你發現什麼了?”
程祥一臉愁容:“你們有沒有覺得……八這個數字,對我們很重要?”
我們都沒有理解程祥的話。
“燕京八景,八座石碑,八層鎮妖塔……還有剛纔我們看到的,身上八條龍的乾隆皇帝。”程祥此話一出,我們瞬間都冷靜了下來,一股異樣的恐懼從心底緩慢升出。
“先不說其他的,單單是這個妖塔,如果我想的沒錯,那麼它原本就應該是九層。至於第九層到哪裡去了……”程祥賣了個關子。
“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時間。”子息大人催促。
程祥指了指腳下:“方纔我們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什麼不太對勁,在一層的時候,那些骷髏鬼兵掉落在地上後發出的聲音,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我搖了搖頭。
“你是說……一層下面是空心的?”章正顯然明白程祥的意圖。
“沒錯,我們要找的第九層,其實就是個地下室。”程祥笑了笑說道。
找到了隱藏的第九層鎮妖塔,章正的面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凝重了起來:“如果說,按照這樣的推理,妖塔不是八層,而有隱藏的第九層;乾隆皇帝龍袍上的不是八條龍,而是還有隱藏的一條龍……”
程祥也跟着倒抽一口涼氣:“那麼我們所謂的燕京八景八通石碑,也就是……還有第九個隱藏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