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最後攤牌(1)

?此次香港東方投資公司與寧康旅遊開發總公司的投資談判進行得非常順利。談判結束以後,沈筱寧與康祺在寧康舉行了婚禮。

程普特意請那個形容古怪的周易學會會長王先齡爲沈筱寧的婚禮選了一個好日子,王先生替他們選定了星期三,這一天據說是宜婚嫁的黃道吉日。

按照寧康的鄉俗,男方必須到女方家裡娶親。沈筱寧不是本地人,她是從省城的經濟管理學院畢業以後分配到寧康工作的,一向有長者之風的程普就擔當了沈筱寧的孃家人。沈筱寧在舉行婚禮的前兩天就住進了程普的家裡,她要從這裡嫁出去。程普和老伴就像嫁親閨女一樣高興,他們家裡張燈結綵,一片喜慶氣氛。

沈筱寧的婚禮由市委秘書長曲文治總管,他特別邀請飛鵬房地產開發總公司老總吳飛鵬的夫人安然和仙子大廈投資方總代理林瑩做伴娘,協同程普一家人負責送親。曲文治把新郎官康祺交給了寧康企業家聯誼會的會長蔣永謙和聯誼會秘書長龐玉良,由他們和江雲天的夫人路菲與市委辦副主任洛霞一起充當婆家人,負責康祺的迎娶事宜。

新人的新房設在沈筱寧位於寧康市郊“雲錦家園”住宅區裡的那套歐式別墅裡,婚宴設在寧康的香格里拉大飯店。

好日子終於到了。

這一天,天清氣朗,豔陽高照。

九點半,娶親的車隊浩浩蕩蕩來到了程普的家門口。

程普家門前頓時鞭炮齊鳴好不熱鬧。

看熱鬧的人把程普家門前圍得水泄不通。

新郎官康祺今天西裝革履,看上去志得意滿神采奕奕。他手裡捧着一束鮮豔的玫瑰。他被蔣永謙和龐玉良等人簇擁着來到程普的門口。但程普家的院門緊閉,娶親的隊伍被攔在門外。蔣永謙知道這是孃家人要開門錢,這是寧康的鄉俗。

接到紅包的是程普的孫女和外孫。

大家打開紅包一看,每個紅包裡只有十元錢。

裡面嚷道:“不行不行,太少太少!”

龐玉良又遞進兩個紅包。

裡面又嚷道:“太少太少,小氣小氣!”

龐玉良喊道:“貪心不足,你們接着!”說畢,他一揚手,把十來個紅包通過門頂一下子扔到院子裡。“夠了嗎?”龐玉良大喊,“再不開門,我們就要撞了!”

院子裡一陣大亂,大概是在搶紅包。亂了一陣以後,院門終於打開。

娶親的隊伍一擁而進,看熱鬧的人也趁機擁進院子。

蔣永謙把大把大把的喜糖灑向人羣。

康祺從來沒有見過這等熱鬧的場面,他的臉漲得通紅,看來是興奮極了。

大家簇擁着康祺來到程普的客廳,客廳的茶几上擺滿點心和水果。女主人溫馨招呼新郎坐下。

“新郎一表人才嘛!”溫馨笑嘻嘻地打量康祺。

康祺被看得有些害羞。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囉……”康祺謙虛地說。

康祺的話把人們逗得鬨堂大笑。

等了一會兒,龐玉良問溫馨:“溫大夫,新娘子怎麼還不出來呀?新郎都等不及了。”

溫馨笑着說:“急什麼呀?飛不了!你們隨便吃一點吧!”

好一陣,新娘子在伴娘安然和林瑩的陪同下終於從樓上走下來。

程普的會客室裡頓時激起一陣驚訝地歡呼。

今天沈筱寧實在是太漂亮了。她穿着一身大紅的中式緊身衣褲,越發襯出她身材的窈窕。她腳上蹬着一雙大紅高跟鞋。頭上髮髻高聳,髮髻上盤着一簇粉色的絹花,顯得雍容而高雅。

龐玉良趕緊招呼康祺:“快獻花呀,還等什麼?”

康祺這才醒過神來,急忙走上前去把那束玫瑰送到新娘子面前。

龐玉良趕忙制止道:“不行不行!要跪下!”

蔣永謙也打趣道:“要跪!要跪!你把我們寧康最有魅力的女人搞到手,不跪下哪行啊?”

康祺漲紅着臉真的單腿跪在了地上,把那束鮮紅的玫瑰雙手遞給了沈筱寧。

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時間不早了,該啓程了。程普和溫馨把沈筱寧送到門口。

不知怎麼,這時候沈筱寧就覺得心頭一緊,鼻子痠疼,她強忍着沒有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涌出來。

沈筱寧在寧康沒有親人,她的父親已經過世,年邁的母親住在一個遙遠的山區小縣城。她自己在寧康這塊生疏的土地上漂泊,就像一片無根的浮萍。不管怎麼說,是寧康這塊土地給了她一個展示自己的舞臺。儘管她曾經迷失過自己,但寧康卻沒有因爲她一時的迷失而冷落她拋棄她,而是用母親般寬闊的胸懷呵護着她引導着她,讓她從泥沼裡走出來。此時此刻,沈筱寧站在門口,望着滿臉慈愛的程普夫婦,心裡不知怎麼就涌起一陣恍惚是永訣的感覺。是的,過去那個孤獨的沈筱寧死去了,現在她在一個充滿溫馨和慈愛的大家庭裡獲得了重生。她覺得眼前站着的就是她的父母兄妹,她不由得衝着程普夫婦就叫了一聲:“爹,娘!”

這是所有出嫁的女孩子在即將由姑娘變成媳婦的那一刻最爲深情地呼喚。

沈筱寧叫了一聲爹孃以後,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就像堤壩決了口一樣奔涌而出。

程普和溫馨聽到沈筱寧的那聲呼喚一時竟愣住了。

程普搓着手說:“筱寧,不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溫馨拉起沈筱寧的手說:“記住,這裡就是你的家……”

“娘……”沈筱寧哽咽着撲進溫馨的懷裡。

溫馨也感覺像送別自己的親閨女那樣難以割捨。

“好了,筱寧!”程普說,“你看,新郎都等急了,快上車吧!”

大家都被這一幕弄得心潮起伏熱淚盈眶。

安然和林瑩兩個伴娘攙扶着沈筱寧向那輛裝飾着鮮花和紅綢帶的轎車走去。

“起轎了……”龐玉良喊。

程普的院門前又一次鞭炮齊鳴。等大家都上了車,迎親的車隊才緩緩離開程普的家門……

車隊先要把新娘子送到位於市郊“雲錦家園”的新房裡,在那裡新娘子要稍作停留並更換衣服,然後才能到香格里拉大飯店正式舉行婚禮。

“雲錦家園”那套歐式別墅已經裝飾一新,小院的院門上貼上了喜慶的婚聯。窗戶玻璃上貼滿帶有“囍”字的各式窗花,新房的天花板上掛起了五顏六色的綵帶。執事的人們在小院門外早已擺上了禮花和鞭炮,負責了哨的小夥子們老遠就看到了奔馳而來的車隊。

“來了!來了!”他們大聲呼喊着。

負責接親的路菲和洛霞趕忙從院裡跑出來,這時候突然鞭炮炸響禮花升空,好一派熱鬧的景象。等車隊來到門口,路菲和洛霞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把新郎和新娘接下車來。大家簇擁着一對新人來到新房裡,路菲和洛霞伺候沈筱寧到樓上的臥室裡更換衣服,其餘的人都在客廳或小院裡嬉鬧着。

“麻煩兩位大姐了!”沈筱寧誠懇地道謝。

“哪裡話!”路菲說。

“應該的!”洛霞說。

她們幫沈筱寧換上了一套雪白的婚紗,並替她畫上淡妝。當她走出臥室來到樓下的時候,大家看着眼前彷彿仙女下凡一樣飄逸俊秀的沈筱寧都不禁發出一陣感嘆。

“康祺先生,”愛開玩笑的龐玉良說,“我真妒忌你呀,說說,你是怎麼把我們寧康的大美人追到手的?”

康祺着急地說:“沒……沒有追……是張李玉萱總裁從中撮合的囉……”

人們看着康祺一副認真的樣子,就又發出一陣呵呵大笑。

人們在新房裡盡情地嬉鬧。蔣永謙看看時間不早了,就招呼大家分別上車。車隊像一條長龍一樣向市內的香格里拉大飯店駛去……

就在娶親的車隊從“雲錦家園”出發前往香格里拉大飯店的時候,一輛掛普通牌照的中型麪包車駛進了市政府領導住宅小區的大門。因爲麪包車前窗上貼有小區的通行證,所以門衛沒有阻攔。麪包車繞過院心綠樹蔥蘢芳草茵茵的小花園,便在路旁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方停下來。車門開啓,從車上下來兩男兩女穿便裝的人,他們下車後就徑直朝董市長家的院門走去。

董市長住一座獨立的小樓,這夥人來到董市長的門前,其中一個人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院子裡傳出響動,來開門的是王雅坤。

“你們找董市長嗎?他上班去了,你們到機關去找吧!”她對來人說。

那個高個子問:“你是王雅坤嗎?”

王雅坤說:“我是。”

高個子說:“我們不找董市長,我們就找你!能到屋裡說話嗎?”

王雅坤看看那個高個子說:“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們是……”

高個子說:“沒錯,我們見過不止一次,但你大概不會記得我,我們是檢察院反貪局的。”說着,他出示了證件。

其中一個留短髮的年輕女同志指指高個子說:“他是我們反貪局局長任鵬。”

王雅坤心裡一驚,她疑惑地問:“你們找我幹什麼?”

任鵬說:“我們找你有重要的事,到屋裡說話好嗎?”

王雅坤不得不讓開路。

來到客廳,任鵬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遞到王雅坤的面前說:“王雅坤,你涉嫌貪污受賄,挪用公款等罪名,寧康市人民檢察院決定將你收審,這是拘捕證,請你在上面簽字,然後收拾隨身用品,馬上跟我們走!”

任鵬局長的話彷彿是晴天裡的一聲炸雷,把王雅坤驚得尖叫了一聲。

“你說什麼?”

“你被收審了,請你跟我們走!”

“這不可能……”王雅坤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竟然差點摔倒,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女檢察官把她扶住。

王雅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不……我沒有貪污受賄……也沒有挪用公款……”王雅坤喃喃地咕噥道。

“請簽字吧!”任局長催促道。

“董市長知道嗎?我……要打電話……”王雅坤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突然推開身邊的女檢察官,向擺在大沙發一側的小茶几撲去。小茶几上放着電話機。

兩個女檢察官毫不遲疑地把她抓住。

王雅坤奮力掙扎着,並歇斯底里地大聲喊叫:“你們……你們……這是造謠,這是污衊,這是陷害……我要告你們……”

“快把她銬起來!”一個女檢察官說。

站在任鵬局長身邊的那個男檢察官從文件包裡拿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銬走到王雅坤的面前。

“不!你們這是綁架……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你們……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王雅坤看見那副冷冰冰的手銬大概害怕了,她更加瘋狂地掙扎着,企圖掙脫兩個女檢察官的手。

任鵬攔住那個男檢察官。“小韓請等一等!”然後他又轉向王雅坤說,“王雅坤,請你冷靜些!知道我們爲什麼沒有開警車來嗎?知道我們爲什麼穿便衣嗎?說實話,這完全是看董市長的面子,我們不願給他造成太大的不良影響。但是,如果你不願配合我們的工作,那我們就只好公事公辦!我給你三分鐘的考慮時間,要麼趕快簽字悄悄跟我們走,要麼我們就給你戴上手銬強行把你帶走,你選擇吧!”

王雅坤聽了任局長一席話,她的銳氣一下子便消失殆盡,渾身像被抽了筋一樣順勢便不由自主地坐在了地上。

兩個女檢察官用力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此時的王雅坤就像傻了一樣瞪着一雙失神的眼睛望着任局長。

“這是……真的嗎……”王雅坤茫然地問道。

前兩天,在世紀大酒店五樓那個安靜的高級客房裡,她的救星王良臣剛剛給她保證過絕不會有事,怎麼今天就有事了呢?紫雲山紫雲寺裡的佛祖不是也賜給她一支上上籤嗎?怎麼佛祖說話也不算數呢?

王雅坤傷心地哭起來……

“時間到了!”

任局長這句話讓王雅坤渾身哆嗦了一下。

“別哭了,”年輕的女檢察官把一支筆遞給王雅坤說,“趕快簽字!”

王雅坤順從地在逮捕證上籤上自己的名字,並在女檢察官的監督下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然後他們一起走出門去。

檢察官提醒王雅坤鎖好房門和院門。

王雅坤被兩個女檢察官簇擁着走出家門。

當王雅坤登上停在小花園旁邊的那輛麪包車,又回頭望望自己熟悉的院門的時候,她的心徹底地碎了……

娶親的車隊從“雲錦家園”出發,經過大約一小時的時間,終於緩緩地停在香格里拉大飯店門前。

沈筱寧和康祺兩位新人下車後就站在飯店的門首迎接前來祝賀的客人。

飯店的大餐廳里人越聚越多。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寧康商界和企業界的衆多老總以及沈筱寧的好友都陸續到場。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就選擇自己親近的人坐在一起閒聊。

市委市政府的領導董偉清、程普、張克勤、李軼羣和王良臣都在。商界和企業界除了蔣永謙和龐玉良之外還有江陽焦化總公司的董事長趙雲卿、寧康運業總公司總經理王會昌、環宇實業總公司總經理孔尚禮以及嵐山掛車廠年輕的廠長周克傑等人。此外,飛鵬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總吳飛鵬,以及臺商林瑩的夫婿常笑倫,他們正和王炳華與陳少峰坐在一張餐桌旁談笑。

中午十二點整,沈筱寧和康祺的婚禮儀式正式舉行。

儀式由企業家聯誼會的秘書長龐玉良主持。

一對新人被大家推到了臺上。

這場儀式的繁文縟節以及婚禮上特有的調侃嬉鬧這裡不再累述,我們只把主婚人江雲天在沈筱寧和康祺婚禮上的祝詞摘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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