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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牀上,抱着枕頭,白彤一點都不想起牀。她簡直不敢相信,鐵鷹就這樣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真是做夢都會笑醒。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還是沒有親口說喜歡自己,雖說知道了他的心意,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不要緊,來日方長,就不信他永遠不說。披荊斬棘的時刻就要到了。有鐵鷹做堅強後盾,她纔能有戰勝困難的決心不是嗎?管他什麼大皇子,什麼皇后,她要他們一個甘拜下風。

可想而知,跟鐵鷹在一起的日子一點都不浪漫。一個多月了,她不知道爲什麼木槿從不招惹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鐵鷹每天都要上朝,更不明白爲什麼她所想象的刀山火海會如此的風平浪靜……美其名曰是將軍的軍師,實際上每天見到鐵鷹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個時辰,這一切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白公子,用膳了。”丫頭雛菊將食膳放下,福了福身。府裡誰也沒有想到她就是女扮男裝的向日葵,如今的她,衣裳換了不說,連姓也改了。

“小菊,爲什麼這兩天木將軍都沒有回府?”抿了口茶,白彤叫住正要離去的女孩子。

“公子不知道嗎?朝中發生大事了。”小菊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公子不是將軍的軍師嗎?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大事?

白彤愣了下,着急地問:“什麼事?”

小菊神秘兮兮地說:“聽說皇上身染頑疾,藥石不靈。現在朝中亂成一團,大家都在猜測誰會登基爲王,據說最有的希望的就是大皇子和八皇子。”

白彤留了個心眼,她問:“你怎麼知道?”

“大夥都知道。這事早在城中傳開了,這些天朝廷廣發文榜,還派了好多官兵到處求醫問藥。”

崩潰!枉她自稱軍師,竟然消息如此閉塞。

“白公子,白公子……”

“哦,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那小菊不打擾公子用膳了。”

身染頑疾?有這麼巧嗎?是壽元將盡還是遭人暗算?如果是人爲,那是言錫文還是言啓文,抑或是他人?鐵鷹爲什麼不回府,他也遇到危險了嗎?現在她能做些什麼呢?那皇帝老兒不知道立了遺囑沒有?別死得不明不白,身後事啥也沒交待纔好。

……

“我來了。”

“如風。”白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會來?”看向他的身後,又問:“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花好她們呢?”

如風拉過她坐下,說:“她們在島上。長話短說,鐵鷹修書給我要我帶你走。”

白彤拽住他,問:“去哪兒?”

“廢話,回島上。”

“我不走。”她搖着頭撥開如風的手。

“這太危險了,你不能留下來。”

“那鐵鷹呢,鐵鷹跟我們一起走嗎?”

如風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世外桃源也已經被言錫文控制了不是嗎?留在這和那有什麼區別?”

“不會,世外桃源很快就會解禁。”如風說得非常有把握。

“爲什麼?”白彤怎麼感覺,她怎麼什麼事都不知道。

“總之你別問那麼多了,鐵鷹自有安排。”

“安排,什麼安排?”白彤抓住他的手腕,心裡一團亂麻。忽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般說:“他要和大皇子同歸於盡是不是?”

“你說什麼?”如風着實吃了一驚,他回想了下,鐵鷹將白彤託付給他,難道他真的打定主意要兩敗俱傷。天啊,他怎麼那麼笨,他還以爲鐵鷹只是要找機會殺了言錫文。

“難道不是嗎?言錫文和他怎麼說也是沾親帶故,要他痛下殺手他肯定辦不到。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同歸於盡。”

“今時今日,我如風真的不得不甘拜下風,你的心思縝密,對鐵鷹又如此瞭解……”

“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白彤打斷他的話,說:“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到鐵鷹,你幫幫我。”

“他在宮裡。”

“我知道,你帶我進宮啊。”白彤乞求地討好他說:“你不是會飛嗎,帶我進宮啊。”

“我一個人絕對沒問題,帶你,就困難了。宮裡守衛深嚴,你以爲是我們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那可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白彤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風想了下,說:“飛不進去,我們可以光明正大走進去。”

白彤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問:“怎麼進去?”

如風神秘地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頭,搖晃着說:“你忘了,我是大夫。”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你不只是大夫,還是神醫,別那麼謙虛了。事不宜遲,快走,快走。”白彤幾乎是拖着將如風帶出將軍府。

鐵鷹,這可不能怪我,我不是背信棄義,實在是你不夠意思在先,怎麼能想着拋下我們獨自赴死。

不死神醫如風揭了皇榜,自然是通行無阻地被請進了宮。而且直接就被送到了皇帝老兒的病榻前。

第一次和言錫文面對面,白彤的心,怎麼說呢,有點害怕,有點憤怒,更多的是憎恨,偏偏又要表現得事不關己的樣子。難!

“神醫,我父皇有沒有得救?”言錫文確實表現得心急如焚,可惜在白彤眼裡,那些都是虛情假意。

如風作揖道:“在下慚愧。”

“但說無妨。”

“皇上,已到了油盡燈枯之際。”

白彤低着頭,跟在如風身後,她真的很想插嘴問“他是不是死於非命”。

言錫文並沒有像白彤想的那樣暴跳如雷,他竟然例行公事地問:“父皇還能醒過來嗎?”

白彤皺了下眉頭,這人,唱戲起碼唱全場啊。剛纔還孝子一個,現在怎麼就陌路一名了。你當然希望他永遠不要醒過來了。

如風搖搖頭說:“恕草民斗膽。恐怕難,再醒來或許是迴光返照。”

“迴光返照?”言錫文仍然平靜依舊,他說:“有勞神醫了。”

“草民告退。”

“等等,”言錫文又問:“不知神醫可否知道何時迴光返照?”

如風停下腳步,稍作思考後才說:“這,恐怕要多給草民一些時間觀察。”

“高公公。”言錫

文朝宮門外吩咐:“送神醫到木將軍處。”

白彤的心猛地一沉,夭壽啊,真的把我們摸得一清二楚了。

“一會見了將軍,怎麼說啊?”如風悄悄回頭,輕聲細語地問。

“我們爲國效力來了不是嗎?這麼偉大的情操沒道理還挨批。”白彤倒是大大咧咧,一雙眼睛咕嚕咕嚕地忙着觀察宮中的高屋建瓴。

“有道理有道理。那一會你上,我辛苦一天了,先去休息休息。”如風作勢打個哈欠,樂得做個甩手掌櫃。

白彤在他身後推了他一下,不客氣地搓了他的背說:“如風,你太不仗義了!”

“分工合作啊,否則分身乏術會提前壽終正寢。”

“我正想說你呢,你講話也太沒藝術了。說什麼‘油盡燈枯’,‘迴光返照’,你是不想活了是吧?這年頭誰喜歡聽實話啊。”

“要不怎麼說?”

白彤咬着嘴脣想了下說:“你應該修飾一下。比如說皇上現在這情形是爲國事操勞過度而致,好好調理一下還是有機會甦醒的。照你剛那樣的說法,我的心跳差點沒被你說停了。”

如風鄙視地掃了她一眼,嘴裡說着:“受教了!”心裡對她卻是一番腹誹,異想天開,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欺君之罪。

白彤自以爲是,打着哈哈回答:“客氣客氣!”

“二位留步,此處便是將軍休息之處,容老奴前去稟報。”公公手中的拂塵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白彤欠欠身子,輕聲細語地說:“有勞公公了。”

高公公一走,如風就忍不住對她指手劃腳道:“這宮裡可不比外頭,你玩心太重了,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我沒玩啊。”白彤睜着眼睛說瞎話,她剛也只是調劑下氣氛罷了,人家第一次和公公靠得這麼近,心中難免有些激動。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如風四下張望了下說:“宮裡每個人都非等閒之輩,別看對方不起眼,那個人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命。”

“不會吧。”白彤縮縮脖子,誠惶誠恐:“那個人怎麼看也不像身懷武功的人啊。你看他那走路的姿勢……”她一邊說一邊又要扭扭捏捏起來。

“停停停,”如風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說:“有的時候殺人是不需要用武功的。什麼叫做殺人於無形,你懂嗎?”

衆口鑠金嗎?那個我也知道啊。白彤不高興地噘了下嘴說:“你爲什麼要嚇我啊。”

“我不是嚇唬你。宮中的爾虞我詐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能在這樣的地方活下來,就算是個小宮婢、小太監,那也絕對算得上是個人才,肯定有着常人沒有的能力。一旦你得罪了他們,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風一本正經,神色凝重到恨不得徹底將她洗腦。又頭疼了,她這樣的人,應該被逮回世外桃源關着,省得礙手礙腳。

有那麼誇張嗎?白彤還是半信半疑。像《金枝欲孽》那般宮斗的戲咱又不是沒看過。

“二位請跟我來。”

“我知道了知道了,走吧。”白彤點頭如搗蒜地結束了此次談話,規規矩矩地跟在高公公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