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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嗯”讓鐵鷹的心着着實實受了一番撞擊。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她是真的被迷惑了心智還是對那個邪美的少主一見鍾情?

白彤不明所以,替他掖了掖被子。她猶豫地問:“要不要通知將軍夫人?”那一刻,心分明是刺痛的,鐵鷹已然成婚的事實再一次擊垮了她。

“不用。”他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下,就不再說話。確實不用,根本沒有所謂的將軍夫人,何來的通知之說。

白彤鬆了口氣,只是隨口問問罷了,真的要她去通知,恐怕就爲難她了。只是,她和鐵鷹的再次相遇,雙方都生疏了好多。

“能不能不要傷害他?”白彤鼓起了勇氣,一心想要化解兩人的矛盾,即使她並不清楚二人的仇恨從何而來。

鐵鷹的臉憂在一起,慢慢才張開眼睛,大受打擊地問:“如果是他對我咄咄相逼呢?你是不是也還是全然不顧我的立場?”事實上,他根本不想跟“天門”有任何的牽連。他沒有拯救蒼生、俠義武林的心,並不表示他願意“助紂爲虐”,做“天門”殺人的工具。

“不,我會說服他不要與你爲敵。”白彤說得信誓旦旦,她的古月大哥一定不是什麼壞人,她堅信。她不管此事因何而起,她只知道要化解兩個好人之間的仇恨肯定不會不可能。

鐵鷹嗤之以鼻,不想讓她知道江湖的險惡,他只說:“這已經不是我和他的事了,”他一肚子的愁情煩緒,“這是護國將軍府和天門的鬥爭了。”忽然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火急火燎地說:“你趕緊去把如風叫來。”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相信“天門”不久就會有所行動,他怎麼大意到把這茬給忘了。

白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們是要商量對付古月大哥的辦法是嗎?這讓自己怎麼辦?

“白彤,你真的願意看着將軍府上下一百多口無辜的人命喪‘天門’之手嗎?還是希望我和如風處處受東方塵威脅控制,成爲他們統一武林的犧牲品。”

“我,”她咬緊牙關,低垂着腦袋,緩緩地說:“我去找如風。”

“謝謝!”鐵鷹鬆了口氣,她最終還是懂得什麼叫做大義。

白彤的腳步因爲身後的一聲“謝謝”而停了下來,定在原地,她本能地回答:“不客氣!”古月大哥,這半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門”真的有他們說得那麼殘忍可怕嗎?如果是真的,爲什麼你不離開呢?你說的“身不由己”指的是這個嗎?

廂房裡,因爲白彤的存在,鐵鷹和如風無從說起。即使兩人如何暗示,白彤還是賴着不走,最終,她自己都急了。

“你們能不能不要和他爲敵?”縱然知道得到肯定回答的概率都有,白彤還是不死心地問着。

“白彤,爲什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你變了這麼多,你到底清不清楚他的身份。我所認識的白彤是個識大體、曉大義的人,爲什麼你會這麼固執?”鐵鷹沒有開口,如風躊躇了一下,不吐不快。

白彤回答得到時理所當然:“因爲他真的是好人。”

“哼,好人?”如風說:“如果天門會是好人,那估計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壞人了。”

她急了,抓住如風的手臂就說:“是真的,我瞭解他!”

“瞭解?你憑什麼這麼說呢?你知道這幾年來,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天門’的手上嗎?”鐵鷹按捺不住了,翻過身子,怔怔地看着她。

“他不是什

麼‘天門’少主!”白彤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什麼意思?”鐵鷹掙扎地坐起身子,她表情嚴肅,不像在開玩笑。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他真的不是什麼東方塵。就好像……”白彤豁出去了,衝着他們喊:“就好像我不是什麼向日葵一樣。”

“這件事非同小可……”如風沒辦法接受自己聽到的所謂事實。

鐵鷹開始非常認真地研究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自己不是向日葵了。事實上,根據他的調查,白彤確實跟向日葵相差甚遠,這也一直是他覺得糊塗的地方。個性上的差異如何能夠簡單地用“失憶”來解釋。

“我完全被你弄糊塗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風攤着手,百般迷惑,一雙眼睛在鐵鷹和白彤之間來回轉動。

“不需要弄清楚,只要相信我,他不是什麼少主就對了。”白彤也很挫敗,這裹腳布一般長的故事三言兩語怎麼說得清楚呢,她又說:“總之你們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的,而且他是我的親人。”白彤越說越激動,她走向牀邊,說:“鐵鷹,我拜託你,答應我。”

“你,”鐵鷹眼珠子轉了下,問:“你知道什麼樣的人叫親人嗎?”如果他沒有記錯,她也曾經說過花好是她唯一的親人,暫且不說這個花好今日這麼對她,她怎麼會一天到晚把一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當作親人。

“我當然明白了。”她理直氣壯地說:“如果你知道我的故事,你就會明白我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了。”

“那就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們。”如風站在她的身後,拍上她的肩膀。鐵鷹當初說得對,這個白彤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她的身上滿是故事。花好呢,想必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單純吧,他自嘲地想着,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白彤繼續耍賴:“能不能以後再說?”

如風看了鐵鷹一眼,對她說:“那就說說那個東方塵的事。”

“我也是今天才遇上他,這個鐵鷹知道的。”白彤看着鐵鷹點頭後才又說:“但是我能肯定他不是什麼少主,他也不會殺人!”

“說了等於沒說!”如風撇撇嘴,滿臉的不相信。

“那你們想知道什麼?”白彤自知理虧,但是她也無能爲力啊,什麼少主今天才第一次聽說的。

“不是少主,那他是誰?還有,真正的少主哪裡去了?他找你又是爲了什麼,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如風噼裡啪啦就丟了一堆的問題給她。

白彤受不了地舉手投降,說:“停停停,這些我哪裡知道,你當我無所不知。”

“他叫什麼?”鐵鷹決定改變策略,一點點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們得答應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能以此作爲要挾,逼他做任何事。”白彤心有顧忌,雖然暫時她不清楚兩方的利益衝突,但是她不希望兩人爲敵。

“可以!”鐵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就像東方塵此前說的一樣。他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卻沒有將它作爲談判的資本。

白彤點點頭,鐵鷹一旦答應了,就值得相信。她說:“他叫胡古月,我們兩家人住隔壁,從小一起長大的。”

如風皺着眉頭,這讓人怎麼理解啊,說得這麼不清不楚的。兩人住隔壁?她又不肯說自己的身世,真是太複雜了這一切。

“青梅竹馬?”就在如風苦惱不堪的時候,鐵鷹竟然拋下了這麼一句嚴重離題的問話,惹得如風哭笑不得。

花好呢,她是誰?”皺着眉頭,如風不情願地問出口,當初自己信誓旦旦地對鐵鷹說,花好不會騙自己,現在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了,還怎麼相信花好的話。

“如風,你要相信我,花好真的是花好,向日葵的徒弟。只是我不是向日葵罷了,但她確實是貨真價實。”白彤生怕連累兩人產生誤會,急急忙忙拉住如風就解釋。

“是嗎?”如風自嘲地笑了下,她還是花好嗎?是他心目中的花好嗎?

白彤忙不迭地點頭,大聲地嚷嚷:“當然了,我保證她是花好。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跟她可是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直貼在門外偷聽的花好,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她總算做了件好事。只是師父不是向日葵,那她是誰呢?不對,確切地說,她不是向日葵,那她是誰呢,爲什麼要冒充師父呢?

“我去廂房裡看看花好怎麼樣了。”如風總算稍微釋然了,與鐵鷹交換了下眼神,就出去了。

白彤目送他離開,問鐵鷹:“這是不是代表你們兩個人相信我的話了。”

“過來!”鐵鷹元氣大傷,還勉強支撐着身體,對她招了招手。

白彤乖乖地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在牀沿,與他面對面,一臉的茫然。

“你和那個古月是什麼關係?”鐵鷹非常認真,面無表情。

“關係?”她皺着眉頭說:“就是鄰居啊,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他像哥哥一樣什麼都讓着我,幫着我。在我心裡,他就是親哥哥了。”白彤心裡暗想,哥,不要吃古月大哥的醋啊,我也很在乎你的。相信你能理解啊。

“沒有別的感情嗎?”鐵鷹十分別扭地問,想他堂堂一個八尺男兒,說起這樣婆婆媽媽的事,怎麼能不扭扭捏捏。

“在這個地方,我想他和我一樣,都只剩下對方一個親人了,所以,拜託你,答應我,不要傷害他。”說到情急之處,白彤湊到鐵鷹面前,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下一刻,自己鬆開手,驚叫出聲:“對不起!”

鐵鷹失了神,手臂上傳來的痛絲毫比不上她湊到跟前的那種異樣的感覺。本能地,他伸出右手,環住了白彤。

“鐵鷹?你怎麼了?”她呆住了,傻傻地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安靜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動都不敢動,生怕又一次弄痛他。

就在這一刻,鐵鷹完全明白了,他笑了,什麼也沒說,仍然牢牢地環住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三十多年來,從他懂事開始,就一直跟着父母漂泊,居無定所。即使後來有了將軍府,有了家人,他都沒有感覺到一刻的安定。他不知道白彤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只要她不是奸細,這輩子,就要她。只是在感情的事上,她似乎和自己一樣傻,應該怎麼讓她明白自己的這份心呢?

白彤也不客氣,趴着趴着,就乾脆睡在鐵鷹身上了。無意識的情況下,伸出自然下垂的手,在鐵鷹腰上找了個舒適的地方擱着,心滿意足地會周公去了。

天一點一點地暗了下來,屋裡的燭光將兩人擁抱的背影清清楚楚地投射在窗櫺上。

屋子的對面,是花好和如風,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望着那對難捨難分的影子若有所思,本該靠在一起的兩個人離得老遠老遠。如風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心了。他一直希望鐵鷹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爲什麼現在自己的心裡卻有那麼一絲不痛快。爲什麼鐵鷹總是這麼幸運?從什麼時候開始,鐵鷹變得比他有女人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