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說什麼?鬱廷均雖然沒有我帥,但是畢竟還是長得不錯,鎮魂山一帶,好多妖靈都垂涎過他,不分公母的!特別是山上的一隻狐妖,公的。鬱廷均每天黃昏會在山頂散散步,他每天必偷窺。但是鬱廷均功法太過厲害,脾氣不好,所有的生靈都怕他。不然他早就被人給掰彎了。”
他說完哼哼兩聲不再說話。
任我一個人聽了他的話,在風中凌亂……
潛龍因爲功力不足,我們一路走走停停。
到鎮魂山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如果不是以前來過,我根本不無法想象鎮魂山會是眼前的模樣,整座山都坍塌,山下的村落都被掩埋,整整一座山脈,竟成了一片平原的模樣。
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有村民們坐在那片黃石泥裡,稀里嘩啦的,哭成一片。
我站在一塊石頭前。看着面前這一片荒涼的景象,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山都沒有了,洞也沒有了,湖也沒有了……鬱廷均如果還在,會在哪裡?
見我越哭越傷心,潛龍拉了我一把,“我看到同類了,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我立馬收住哭聲,看着他。
“看到沒有?那最邊上那兩個女的。是蛇妖。”他悄悄地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道行應該比我不會高,不然我不會一眼就看出她們的原型。”
“看到蛇妖,會有什麼好主意?”竟然有這麼多妖就在身邊,我心裡固然詫異。但瞬間就想通了。壁虎都能成精,何況是善於修煉的蛇。
“動物中,以狐與蛇最易成精。但是蛇勝在心性冷淡能耐寂寞,而狐狸卻勝在靈性極高,心思剔透。這兩隻蛇剛剛成妖,心智不熟的她們對我們不會有太多的防範,我們走近去聽聽她們的話,或者能聽到有關那天鬱廷均與冷清玉的真實消息。記住,千萬不能直接問,她們看到自己被識破妖身,可能會發怒。”潛龍說着就拉着我走了過去。
滿含希望的我,心裡一涼,這算什麼好主意,發生這麼多天了。她們就算知道事情真相,剛好就能在這個時候說起來?
潛龍拉着我過去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了那兩個女子一眼。她們長得其實很樸實,看來果然是剛剛成妖。潛龍低着頭,沒有去看她們,她們卻將目光同時定在了潛龍身上。
“他會不會是同類,我怎麼覺得他比這些人類都要好看?”其中一個說着,聲音很低,我卻剛好能聽清楚。
“嗯那!除了鬱廷均,這個少年是我們看到的最好看的人類了。”另一個說。
我聽到鬱廷均的名字,身體一滯,猛地擡頭,卻被潛龍一下子擋住了,我的額頭撞到他的肩膀上。我剛要說話,他咬牙切?地悄聲說道:“找死麼!”
我想起他開始的叮囑,不敢動了。
這時。那兩個女子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也不知道笑什麼。
笑完之後,其中一個突然就叫了一聲:“這位小哥?”
潛龍皺皺眉,轉過身後卻笑得很騷包,“哎,是哪位姐姐叫我?”
那兩個女子笑嬉嬉地對着潛龍眨了眨眼。
“你們兩個人也是住在這裡的嗎?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潛龍笑了笑:“是啊,從小搬走了,聽到這裡發生事情,回來看看,老宅不見蹤影了。”
“小哥如果沒有地方落腳的話,要不要先去我們家坐坐?”兩個長得一般的妖精對着潛龍直放電。
潛龍假裝轉頭看我,在我耳邊說:“看,我太帥,她們想迷我。”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又已經回頭說道:“那自然好。正口渴得很,想討杯水喝。難道姐姐家沒有受災麼?”
二位女子站了起來,對着潛龍招了招手。
潛龍毫不猶豫地就跟了過去。
而我也只好跟着。
而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堆大岩石邊。當中有兩塊極大的岩石撞到了一起,下面剛好就有了一塊空間,從外面往裡看,黑乎乎的,好像這個臨時形成的洞還有些深。
潛龍來到這個洞邊,突然開始遲疑了,他悄悄地向身後的我伸出了手。我上前抓住,他猛地往後一個趔趄,“哎呀,你拉我做什麼?我要去兩位姐姐去坐坐。”
說着對我猛眨眼睛,拉起我就想跑。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罵道:“說好看看就回家,你要去哪裡啊!”邊罵邊拉着他作出是我要帶他跑的樣子,飛快地跑起來。
但是已經遲了,那兩個女的,瞬間變色,呵呵笑着將潛龍一把就給抓住了。潛龍交我往前一推,我知道他叫我快跑,但是不等我爬起來,就有一根蛇尾巴,纏在了我的腰上,然後身體猛地騰空,接着就被扔進了那個黑暗的洞。
洞裡很陰暗。
一直往裡面有延伸。石壁上每間隔不遠就有一盞晦暗的小油燈。
我們一直被帶到一個有着一張石牀的的石洞裡。
看到石牀上盤着的那條巨大的黑蟒蛇,我嚇得連頭髮根根地豎起來,雖然我已經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這麼大的黑色蟒蛇,看着還是讓我全身肉皮發緊。
“嗯?兩個死丫頭,你們帶只四腳蛇進來做什麼?”黑蛇掀開眼皮,掃了我和潛龍一眼,對我們身後的兩個女子說着。
兩個女子大驚,那黑蛇長信子一吐,潛龍秒變壁虎。
“竟然敢耍我們?”
兩個女子上前一人一腳,將壁虎踩得腦袋都擡不起來。然後她們對我惡狠狠地看過來。
“你們對付我就好,她你們最好放了,她是鬱廷均的女人,你們惹不起的。”壁虎趴在地上,大聲喊着。
石牀上本來已經閉上眼睛的黑蟒蛇,眼睛猛地再睜開來:“鬱廷均的女人?”說着腦袋一昂,就湊近到了我的面前。一種強大的蛇腥氣,撲面而來。
我死死地閉着眼睛不敢看它。
“呵呵,真沒有看出來,她到底哪裡值得鬱廷均放棄仙籍,重回人間。”
我猛地睜開眼睛:“你知道鬱廷均現在在哪裡嗎?”土反盡血。
大蛇冷冷地看我一眼:“他死了。”
我就像被電打了一樣,渾身抖了一下,但隨即想也不想地吼道:“不可能,你亂說!”
“送她出去。”黑蟒再次閉上眼睛,懶懶地將頭收回自己的身體圈裡,“就算是看在鬱廷均百年以前,救過我一次的份上,不要爲難她了。還有,將鬱廷均一百年前陽山斗法時遺落的沉龍珠還給她,對我們冷血一簇沒有用,她是人類,或者她會用得上。”
兩個女子一個人踩着潛龍的尾巴,一個人抓着我就扔出了洞。
我沒有想到,就進了一次洞,出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月光毛毛的,但因爲洞裡光線一直很暗,所以出來後大體方向還是分得清。
聽到鬱廷均死訊的我,看着手裡多出來的一顆暗綠色的珠子,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起來,邊哭邊啃着地上的泥巴,只想來個人,將我給一刀痛快,讓我死了。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當看到眼前一雙白底黑麪的布鞋時,我猛地住聲,因爲,鬱廷均一直就穿這樣的鞋子。
只是還來不及擡頭,就聽到了讓我想拿刀砍人的聲音:“呵呵,他已經死了,你哭又有什麼用?”
我將頭抱在胸前,不想看到李正清的嘴臉。
他卻蹲了下來,一把拽着我的頭髮,蠻橫地將我的臉擡了起來。
“他將長生不滅這樣的美好,都給了你,而你最終卻屬於我。天庭也終於公平了一次。”他低頭仔細地看着我,我噗的將嘴裡的泥巴噴了他一臉。
他用衣袖擦了擦臉,突然擡手對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
本來就已經哭得暈暈沉沉的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轟鳴半天回不了神。
“你最好不要惹怒我。”他狠狠地說道:“不然這麼多年鬱廷均給我造成的傷害,我會一點一點地還在你的身上!我希望我能找到他的本元,讓他看着我,怎麼將本來該他承受的痛苦,都報復在你的身上。”
我怒視着他,恨不得用眼睛就將他剜死。
他這時卻發現了我手裡的暗光。
“鬱廷均的沉龍珠?”他眼睛驀然睜大,驚喜得無復以加,伸手就抓了過來。
鬱廷均的沉龍珠,我怎麼可能讓他搶去。趁着他已經鬆開了我的頭髮,我頭一低,手一送,沉龍珠就被我扔進了嘴裡,吞了下去。
“你!你!”
他氣得臉都歪了,又是一個巴掌,打得我翻轉過去,半天爬不起來。
“你給老子吐出來!”他說着拿起他的劍,指着我的肚子,“你信不信我即刻給你開膛破肚,將珠子取出來?”
我嘴裡全是血,被他打出來的血,順着下巴角流到了脖子上,而流往胸口。我看着他在月光下,晃着的劍光。
心裡想,死了就死了吧,鬱廷均都不在了,我還活着做什麼,但是一想到被他殺了,連鬱廷均的珠子都要被他搶走,又覺得死不甘心。
“你要珠子做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嗎?”我不想死在他的手裡,想要找個時機逃離他的控制,因爲我不願意鬱廷均的東西,落在他的手裡,不管這個珠子到底有沒有用。
“雖然你的身體,對於我來說,也極其有用,但是跟這顆能重培本元的沉龍珠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他揚着劍,眼睛的貪婪幾乎讓在閃光。
“你低下頭來,我跟你說。”我坐了起來,有氣無力地對他說道。
他不解地看着我,卻依言彎了腰。我揚起早就抓在手心裡的一把灰,猛地向他的眼睛撒了過去,同時一骨碌爬起來,就跑。
誰知我剛剛跑出了幾步路遠,就被腳下的一塊石頭給跌倒了,然後背上就踩了一隻腳。
“竟然耍這種壞心眼,我更不想容你在身邊了!有了沉龍珠,我真不稀罕你身體裡回陽丹的血!”
他的腳很重,踩得我的背脊骨都要斷掉了。而且他的劍尖已經觸到了我的背心。
我此時絕望透頂,到死都沒有再見到鬱廷均一面,連他的一顆珠子都保不住,要送到他敵人的手上去。捂着臉,腦子裡浮現出他的臉,耳邊響起他的聲音,眼淚再次流了出來,說好的一路作伴,卻到死,都不再相見……
當聽到後背劍尖刺破皮肉,我任命地閉上了眼睛,哭道:“我的鬱廷均,我的一路道長,你在哪裡……我死了,會不會找到你,與你爲伴……”
劍卻並沒有持續刺進。好像他還是有點猶豫不絕,但是我卻已經認命了,將頭耷拉在地上,不想擡頭,不想睜眼,不喊不叫,一動不動。
但是讓我有些詫異的是,不但他的劍退了出去,連腳也收了回去。
夜,安靜得有些詭異,靜悄悄的,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一個。
我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睜開眼睛,想回頭看看,卻聽到他哆嗦的聲音:“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腦子嗡的一響,他在怕誰?他在問誰?
我猛地轉頭,看到身邊,立着一道欣長身影。那一身熟悉的白衫,被月光浸染成了銀色,立體的五官,緊緊地繃着,看着有些模糊,但眉眼間的氣質,卻沉冷得可怕。
他站在那裡,周圍的空氣都好像沒有了溫度,清冷得令月光都散發着寒氣一樣。
“鬱廷均……”我想大叫一聲,卻已然哽咽,連舌頭都已經無法打卷,兩眼死死地盯着他,生怕眼前的他,又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幻。生怕眨眼間,他就會消失不見。
“李正清,我給過你機會。”他看着李正清,聲音寒冷如冰:“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忍人兩次。”
李正清顫着聲音,說道:“你……是本身,還是隻是本元?”
“這你都分不清楚,你也敢對我下手。”鬱廷均哼了一聲,“我哪怕就是本元,毀了你,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說着他手一揚,隔了那麼幾步遠的距離,我竟然聽到李正清臉上啪啪兩聲掌摑的聲音。
“你身上養起來的,是我的血。我要讓你永世爲奴,永世被我的人,指使調遣。”他的話剛剛說完,
李正清竟然一個站立不穩,就跪在了地上。
他的臉扭曲成一團,手腳不停地動着,想要站起來,卻始終是徒勞。
鬱廷均負着雙手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後腦勺上,將他的臉狠狠地踩進泥裡面,“希望你會遵守你奴僕的身份,永遠不會再做背叛主人的事來。血誓,現在起效。”
他說着,提起腳來,用更冷的聲音喝道:“去吧。到該去的地方候着。”
李正清一豎身就站了起來,對着鬱廷均彎身一躬,閃身離開。
他轉過身來,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