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結結巴巴地說:“我那天出去找你,將鬱廷均的封天玉尺拿出去了。”
封天玉尺,我有印象。記得李正清好像很怕那把尺子一樣。
“丟了?”我心裡暗想,他慌成這樣,這把玉尺難道鬱廷均看得很重?
“被冷清玉拿去了。”他看着我,“其實我並沒有覺得這有多可怕。只是想來告訴鬱廷均一聲,但是看他現在的狀況,我才突然意識到可能闖下大禍了!”
我看着他沒有做聲。
因爲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這裡面的一切禍福利害我都不清楚,他的話我甚至聽不懂。
“我應該想到鬱廷均歸來後身體沒有看上去的那樣安好。不然他不會那樣輕易地放了李正清。”潛龍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甚至連吃了你的力氣都沒有……盧葦,壞大事了!”
我心裡一沉,“到底會怎麼樣,你說清楚,我們纔好想辦法啊。”
“沒有辦法可想。”他搖了搖頭,“冷清玉本來就殺人不眨眼,又愛鬱廷均成癡,她知道鬱廷均爲了你連第三鬼域都敢闖,又眼睜睜地看着鬱廷均歸來後,整個眼睛裡只看得到你一個人……她一定不想守以前的承諾了!不然她也不會拿走玉尺!”
我雖然還是有些懵懂,但心底莫名已經升起了點點寒意。
有關她的承諾。李正清在給我講故事時就說過,冷清玉和鬱廷均兩敗俱傷的時候,她承諾只要鬱廷均不與其他女人有關係,她就一直守在惡靈谷,不再回陽間作惡。
現在她是要回陽間來大作亂了嗎?
“盧葦,她第一個要找的人,肯定是你。”潛龍苦着臉,“我也是被什麼蒙了心臟,想要替她接骨。她本就是一抹陰魂。要我接什麼骨?現在要怎麼辦,你有什麼好歹,鬱廷均能生吃了我。”
我搖搖頭:“不。我不要緊。我有鬱廷均的鎖魂符,又被閻君在生死簿上除了名。我不會有事的。就怕鬱廷均……我就怕她因愛生恨,要對他怎麼樣,他現在一定沒有氣力阻擋!”
說着我就焦急起來。
“你真夠蠢的!之所以鎖魂符那麼厲害,是因爲制符的人本事強悍。而現在鬱廷均自己那個樣子,他的鎖魂符,還有什麼威力?地府是不會來收你的魂了,正常情況下你不會生死輪迴了,可是來人是冷清玉,她比地獄閻君不可怕嗎?”
潛龍看我一眼,“你比鬱廷均危險多了,好不好?
“到底是誰將事情弄成這樣?”
鬱廷均冷冷的話語在身後響起,我和潛龍都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到鬱廷均陰沉的臉。“你對她吼什麼?”
潛龍看着他不敢吭聲。
我急聲道:“你不是要調息嗎?快去好好調啊。”
耳朵那麼尖。這麼遠也能聽到。
“你以後敢這麼吼盧葦,我讓你重新變成四腳蛇!”鬱廷均說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拉過我的手,走出洞去。
“鬱廷均,你要不要緊?”
我一直以爲他只是累了,要好好地調息,經過潛龍那麼一說,我才意識到他不止是累了那麼簡單。
“嗯。沒事。”他捏着我的手,走到那天我寫字的那個書案前。書案上依然是鋪着一張皮紙,可是上面卻沒有一個字。
“盧葦,這是無字心經。是我被罰禁閉要做的功課。上面每寫一句字,都會印在我的心上。”
我看看紙,又看看他,怪不得我那天寫的字,他都知道。但是這個時候,他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呢?
“我想將你封印在這張心經裡。”他的聲音有些遲疑。帶了一點猶豫不決。對他心細如我,敏感地察覺,他的聲音裡,還隱藏着一絲傷感。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裡形容不出來的難受。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到極度,他怎麼會如此反應。
“你想怎麼做,我都聽你的。”我吸了吸鼻子,“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冒任何的險……你有什麼不好……我會生不如死,死不瞑目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一暗,沉吟了一會兒。
“冷清玉,她心底的魔障實在是太重了。以前我不過給一個村裡的女娃度了一次劫難,她將整個村子變成了鬼村。”鬱廷均沉聲說道:“不過是因爲鎮魂山鄉里有女人說了一句我很俊,對我多看了幾眼,她竟然開了正被趕着回鄉的百具殭屍的天眼,任這些殭屍厲鬼,闖進整個鄉里人家作亂……”
“現在我,遇見了你。我與她,終究還是不能和平地度過這天罰的一百二十年。”他垂眸看着我:“她拿的那把封天玉尺,是能封住我的功力的,是我在關禁閉期間,上天管制我的法器。她恰恰懂得使用,加上我確實在天漏中元氣大傷,功力不足一成,只怕要受她的控制了。”
“無字心經是天道經法,無人能解,除了我自己。所以,盧葦,我將你封印在無字心經裡,只要我本元不滅,不管多少年,我都能將你找回來。”
本元不滅?不管多少年?我聽得心驚膽戰,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緊緊地抱着他:“爲什麼會這樣?我不要這樣,我好怕,我一個人被封在這裡面,卻不知道你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哪怕不能守在你身邊,能看着你也好啊!”
我不想要那樣,像他去第三鬼域一樣,他經歷的什麼險難,承受的什麼痛苦,我看不見,聽不到,就像潛龍說的那樣,不要說與他分擔,就連想像,都想像不到。
“我不能與你並肩共進退,但我想一直看到你。”
說好了要聽話,說好了要懂事。可是我此時抱着他,在他的懷裡哭成一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我拉開,“盧葦,不怕。你很快就會看到我的。”
我終究還是不敢不聽話。
一邊哭一邊順從地垂手站在一邊。等着他將我封印。
看到他揚起手來的時候,我突然叫了一句:“不管受到什麼氣,你不許破魂下殺手!”
他點點頭。以樂匠號。
“我不在,你師姐不會對你太狠的,你現在身體不好,如果萬一她怒氣太甚,你就順着她……”
他眸光一閃,面色陡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