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香,已經燃盡了兩根。洞裡除了我和潛龍的呼吸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我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用盡全身細胞的感知。戒備着外界的一切動響。
已經過去了兩人時辰,估算時間,已經到了深夜了。
眼看着,第三根香就要燃到一半,突然,身邊的潛龍站了起來,看着洞外,一臉的凝重。
我的心猛地一沉,也站了起來。難道冷清玉已經到邊了?
“不是她。”潛龍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我不相信他不看也知道。
他想了想。低聲道:“她的陰魂裡,有我的法力。我給她治手的時候,給了她一部分法力,所以如果是她來,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
我哦了一聲,不是她就好。心裡想,潛龍對我不冷不熱的。對冷清玉還真是好,不光給她治手,還將自己的法力都給了她。
我瞪了他幾眼,有些猜疑:“你是不是故意將封天玉尺送給她的哦?”
他猛地轉過頭,瞪着我,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當時我當她是一個癡情又受傷的弱女人,沒有防備。等她將玉尺拿起,飛身閃走了,我纔想起來。同時她還是個惡魔。”
我沒有再做聲。
我本來就不是個會抱怨人的人。他拿着封天玉尺也不過是想搭救我對付李正清而已,何況他現在能靜靜地守在這裡,於我來說,至少也壯了膽子。
“那你聽到什麼了?”
半晌。見他還在凝神聽着外面的聲音,我低聲問着。
“有好些陰靈,來到洞外。”他看了我一眼,“我出去看看。”
“你不要出來。”他往外走去,回頭叮囑了我一句。
我點點頭。
鬱廷均交代過,不讓我離開一步,所以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出去的。
我擡眼看了看牆壁上的太極圖,儘管提心吊膽,但想着他就在這裡面,與我同在一室,與我近在咫尺,我心裡就會自然地感覺到安慰。
潛龍再次閃身進來時,眉頭是皺着的。
我用眼神詢問着他。他說道:“來了七八個道士陰身,他們這個時候過來,不知道是找鬱廷均什麼事。”
我突然就想起了石家爺爺幫我追魂那次,請來的那些個道士。
他們明顯是認識鬱廷均的,記得當時他們叫他老三。
難道是他們知道他有難,來幫鬱廷均的?
“他們會不會闖進來?”
“看樣子不像會闖進來,都在湖對面站着。但看樣子很着急。”
我心裡想,不管他們是什麼來意,那麼多人守在外面,也算個大陣仗,如果冷清玉來了,他們說不定能起到個震懾作用呢。
剛剛這樣想着,突然一道遙遠卻也清晰的聲音,傳了進來:“一路道長,玉純攜衆位同門前來求見,有要事相商。”
玉純?這麼耳熟的名字。玉純道長。對了,是石重陽的陰教師父!他來是有要事相商?
所以說……他們並不知道鬱廷均的狀況?前來是有別的事情?
“你要不要出去應一聲?”
我對潛龍說道。
潛龍搖了搖頭,“閒事莫管。”
於是我們都沒有出去,也沒有應聲。只一會兒,再次傳來另一道聲音:“老三,我知道你現在少管世事,深居簡出。但是我們鎮魂山教一脈,眼看斷傳,而且這明明是惡意爲之,我們都束手無策,你務必要插手了。”
果然是來救他出手的。他們竟然對鬱廷均目前的狀況一無所知。
我心裡這麼想着,更加的不應聲了。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劉連彬要死,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但是石重陽兄妹何其無辜。老三,你再不出手,他們保不住,我們這些人就將再無供奉,只怕要淪落陰府,再度輪迴啊。”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們原來是爲了石重陽他們三個人來的。
想起白天重症室他們二人的樣子,我很難過。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拉着鬱廷均出去,求他在不下殺手破魂的情況下,救他們。
但是現在,卻真的沒有辦法了。鬱廷均自身難保。
“對不起,劉連彬,石重陽,你們爲我受了傷,我卻不能幫上你們一丁點的忙,對不起!”我在心裡默默地道着歉。
“鬱廷均!”外面不知道,誰的聲音突然變大,不再叫一路道長,而是直呼其名:“你不要以爲你不應聲,我們就不知道你在裡面做什麼。如果你一直不問世事也就算了,可你明明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凡人女子,上闖無量天界,下走第三鬼域,你這算什麼!你自己的弟子你不管,反倒如此護一個女人,你簡直是有辱天道!”我嚥了一口唾沫,再次盤腿坐了下來。
誰知剛剛一坐下來,外他的話音未落,外面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叫,那叫聲淒厲無比,就像被人生撕似慘呼尖叫。
我全身肌肉一緊,身上已經冒出來一層細細地冷汗。隔了這麼遠,這種慘叫聲,竟然還傳得如此清晰,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潛龍渾身一僵,看着我臉色變了又變,好半天才低聲道:“應該是她來了。”
“冷清玉?”
我頭皮又是一麻。以央餘亡。
潛龍兩手緊緊地握拳,好像比我還要害怕和緊張。
我回頭一看,第三根香,纔剛剛燃盡。
“盧葦,你躲起來。”潛龍慌張地道:“我去應付一會兒。實在不行你就叫鬱廷均的法名。”
我應了一聲,他飛快地閃了出去。
我張着耳朵,仔細地聆聽着外面的聲響。
可是外面卻一片死寂,聽不到半點聲音。難道那些人都被殺人不眨眼的冷清玉一招致命?潛龍也無法倖免?
我手心裡全是汗,三根香,三個時辰,鬱廷均的功力應該只復了四分之一。他肯定是不能出來的,這個時候叫他出來,就是等於叫他往冷清玉的封天玉尺下送死啊!
這時,突然有一連竄滴答滴答的聲音,緩慢而有節奏的,傳進了我的耳朵裡,像是液體,落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