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硬着頭皮伸手拿了其中的五兩,說:“婆婆,這十兩銀子就由您先保管起來吧!眼下做這點小生意,要不了那麼多錢,留着這五兩銀子收小魚仔,買佐料做魚乾就夠了,其餘的還是您拿着吧!往後再賺了錢,一併交由您保管着,回頭等年下咱在村裡頭買塊地,再蓋一處屋!比家還漂亮,還寬敞!”
六郎娘心裡想着,能將這老屋翻新翻新,再置辦幾樣像樣的傢俱,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可這江秋意一張口,就要買地蓋新房!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啊!
她這一輩子,自打進了謝家的門,就沒看過謝大郎謝二郎一天的好臉色,不管她如何掏心掏肺的待他們好,他們還是從不把她當一家人看,甚至連她生的同樣是謝家的孩子都是外人。
這叫她心裡頭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憋屈?
再瞧着謝大郎住着謝木匠生前蓋好的大房子,本該給她這個後孃也頤養天年,幫襯着養育他年幼的弟妹的,可謝木匠剛嚥氣,謝大郎就將她們趕到這老宅來,不知不管不問,還時不時的由着他那潑辣的婆娘打上門來。
六郎娘心裡頭憋了一口氣,她是做夢都想在謝大郎兩口子面前揚眉吐氣啊!江秋意這話,簡直都說到她心坎裡去了!謝大郎最洋洋得意的,不就是他們家那謝家村拔尖頭一份的大房子嘛!
那可是謝木匠一磚一瓦,一點點蓋起來的,還有謝二郎的家,雖比不上謝大郎家的那麼大那麼氣派,可那也是謝木匠蓋起來的。可惜他的這兩個兒子啊!一個個的就沒有爭氣的!
謝木匠一輩子任勞任怨的,到頭來那兩個不孝的,還要自己個年邁的爹頂替了他倆年輕力壯的去上戰場!三姐四妹還有六郎,那時候都還那麼小!爲這事六郎娘這心底裡是恨死了那兩兄弟!
六郎孃的聲音有些哽咽,拉着江秋意的手說:“好孩子,辛苦你了,這幾天不亮就上山挖蛇六穀,白日裡又忙活一整天,往後這家裡頭那點個家務活,你就別忙活了,統統交給三姐和四妹吧!”
謝四妹慣有聽牆腳的毛病,這會子聽見了,立馬蹦出來說:“阿孃,你可別指望我!我什麼都不會做!再說了,我這一雙手生的這樣好看,就該十指不沾陽的,不然將來怎麼能……”
後面的話,到底還是沒出嫁的女兒家,饒是謝四妹這樣的,也不好意思明說出來。
六郎娘白了她一眼,可到底寵溺了多年,一時間也不忍多加苛責,只揮揮手叫她趕緊進去,別跟着瞎摻和。
江秋意暗暗嘆了一口氣,她這個小姑子啊,真的是鐵了心的想攀龍附鳳了!可且先不說往後怎麼樣,她既說不什麼也不願和莫屠戶結親,那倒不如趁着明日趕集將那事了了。
江秋意說:“婆婆,明天給楚掌櫃送貨的時候,我和六郎去找一趟那莫屠戶,先瞧瞧那是個怎樣的人,再看看如何勸他知難而退。”
六郎娘點了點頭,外頭起了動靜,她忙將桌子上的銀子全都裝了起來,卻原來是謝三姐和光輝回來了。
三姐一進門就高興的不得了:“秋娘,俺聽光輝哥說咱的小魚乾賣出去了?是嗎?”
江秋意拉了她,笑眯眯的往竈房走去:“走,咱倆去做飯,一邊做我一邊跟你細說!”
其實她表面上看着鎮定到波瀾不驚,可那心底裡也是高興的翻江倒海的。這會子見了三姐這個閨蜜,少不得要跟她好好說說的。一邊走着,一邊回過頭說:“六郎,太陽快下山了,院子裡的小魚乾管收起來了,別回頭沾了夜裡的露水就白曬這一天了!”
“哎!俺曉得,竈房裡柴火可夠嗎?不夠你喊一聲,不要自己劈仔細傷手,俺給你劈。”
“好。”
江秋意挽着謝三姐都進了竈房,影都沒了,謝六郎還維持着一臉傻笑的模樣,直勾勾的盯着,看得謝光輝一陣好笑:“行了行了,日看夜看,還沒看夠呢!”
謝六郎這憨厚,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那哪能夠!一輩子都看不夠的!”
雖是背對着,六郎娘看不見六郎臉上的神情,但那聲音裡的癡迷,卻在六郎娘心中敲響了一記警鐘!
別回頭,還沒叫江秋意生出那深厚的感情出來,六郎的一顆心就全都搭進去了!可眼下他們日夜相處,又是新婚,瞧那黏糊勁,六郎的心搭不搭進去,哪裡是自己控制得了的!
六郎娘捂着懷裡那硬的咯人的十兩銀子,心亂如麻,來來回回的想:她不是寡婦多好!她要不是大了六郎那麼些多好!
六郎孃的心思,江秋意是渾然不知的。她在竈房裡和謝三姐有說有笑的,說着自己的宏圖大業,什麼麻辣小魚乾的生意,不止大秦能做,大燕啊大魏啊!將來都要有她江秋意的麻辣小魚乾!
還說什麼要創立一個品牌,就叫秋娘麻辣小魚乾!然後請最有名的花旦小生給她的麻辣小魚乾打廣告,還什麼讓茶館裡說書的也給她做廣告……
謝三姐聽的雲裡霧裡的,要不是家裡頭根本就沒有酒,她還懷疑江秋意是喝多了呢!只是看她那一臉興奮的模樣,謝三姐雖聽不懂,卻還是安靜的傾聽着不敢打斷她。
嘴上說着話,手裡頭卻也沒有閒着。院子裡那隻老母雞,今天晌午就被逮了殺了,阿孃是一頓心疼啊!可江秋意說,再過一個多月就該立夏了,夏天進補不好,應該趁着這春風粥的大娘,哈哈哈哈……